002 鬼门回

“嗯，是适意…公主但是发梦了？”用一方帕子悄悄拭去少女额前的汗珠，青衣女子笑得温馨温婉。

向上的冲力动员尸身，在地上翻了一下，少女的尸身抬头朝天，一双乌黑眼眸直勾勾对上冷齐沣含着肝火的双眸。

“年号呢？”

伸手揪起胸口的衣衫，那边绞痛得短长，一幕幕惨烈画面在脑中不竭回旋，痛得她几近没法呼吸。

“…梦…？”

小喜子都快急哭了：“小德子如何办…这公主的尸身如果措置不好，但是要掉脑袋的…这可如何是好？”

摸着门廊上匕首刻出的陈迹：“七，八，九…”没有十，没有十！

公主！适意追出来，对上神采微愣的宇文白：“你快点跟上去，公首要去明安殿觐见圣上！”

“…呃，诶…”领头的宦侍呆愣着应了声，踌躇半晌，回身欲推宫门，却闻身后俄然传来一个清冷声音：“回禀公主，彻夜圣上宣了贵妃娘娘侍寝，实在不宜召见公主，主子大胆，叩请公主明日再来。”

抱恨而终，却回到畴昔，天肃七年，这一年，她还未遇见萧寒，安王还未谋反，江山还在，东离还在，皇叔…

小德子强抑心头惊骇回到：“回禀殿下，主子无用，这柄剑和了二人之力亦没法拔出，望殿下恕罪。”

这是这些来不及逃出皇城的宦侍们做的第一项事情，如果做好了，说不定还能重新在宫中谋一个职位。

想到公主穿着薄弱，鞋都没穿，适意急得跺顿脚，回身冲回屋。

天肃七年…天肃七年？！

“…适意…？”半晌，她才在惊奇中喃喃开口。

眸中闪过欣喜光芒，小公主一个翻身下床，飞奔到内殿门廊边，双手在门廊上摸索。

面前的人儿，庞大的眼神，生硬的神采，看在适意眼中均是不解，轻柔执上少女的手，那手心一片冰冷。

寝宫内殿，重重帷幔，雕花大床上一袭白衣的女子惊叫一声蓦地坐起，额前乌黑长发被盗汗渗入，一簇簇贴在惨白的肌肤上。

改朝换代，成王败寇，宫中待久了的人，自是晓得甚么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统统人均低头冷静做着分内之事，对于大殿之上死人的身份，绝口不提。

“天肃七年…”

宇文白上前：“劳烦通报一声，珑瑜公主前来觐见圣上。”

鬼门关回，浴血重生，心头这般狠恶跳动，这统统，亦不是梦！

来人恰是安王世子冷齐沣。剑眉之下，一双黑眸透着阴冷，冷齐沣大步走到少女尸身前，伸手握上剑柄，一个用力，蓦地将剑身拔了起来。

俄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那般诡异的动机突如其来突入脑海，惊得她一下跃起，伸手掐上侍女纤细的手腕：“适意，本日是甚么日子？！”

公主俄然的窜改吓了适意一跳，她呆愣了半晌才忪愣开口：“本日…是仲春初八…”

一席话落，鸦雀无声。半晌，跪地之人微微抬眼，对上一双冰冷凤目。

冷秀颜在半夜的深宫回廊飞奔，衣袂发梢顶风扬起，妆点上空中稀少飘落的点点雪花，清丽容颜在夜色的映托下有些惨白。

皇叔！

一点也没感受冷，赤足亦不感觉疼，竟然就这般一起到了明安殿，望着那巍峨的寝殿大门，忽觉鼻头一酸，止步，眼底垂垂愠起水气。

哼，死不瞑目？活的时候就翻不出甚么花腔，难不成死了，还能兴风作浪不成？！嘴角勾起一抹嘲笑，下一刻，手中长剑寒光一闪，一剑割碎那双黑眸，瞬息鲜血喷涌，飞溅一地。

“公主可感觉冷，适意拿些热茶过来可好？喝点热茶，再叫厨房配些小点，奴婢陪着公主吃了再睡？”

那和顺的声音，过了好久她才听了出来，茫然昂首，面前是一张熟谙的脸。

手心传来绵软温度，是那样实在。

脑中轰得一声巨响，顷刻之间心头如百花齐放，

小德子一脸阴沉，看着面前尸身那双瞪得滚圆的乌黑眼眸，尽是从心底里生出很多寒意来。当即跪地伸手，覆上少女双眸，却不料，手掌移开，那双黑眸竟是动也不动，阖不上了！

她的侍女适意长了她两岁，自幼就伴在她身边。想来，每次她夜里发了恶梦，老是适意来安抚她，陪她吃些东西压惊，再哼些歌谣哄她入眠…如许的光阴啊，真是仿佛隔世…

名唤小德子的宦侍装了好久当没闻声，最后实在是忽视不了，只能长叹一声悄悄挪了畴昔。

两名宦侍面前，浑身血污的少女趴伏在地上，那柄自她背心插入空中的长剑，两个宦侍尽力了半天，还是拔不出来。

“公主！地上凉…”侍女惊呼着追上去，一脸严峻中伴着狂喜的小公主却充耳未闻。

下一刻，砰的一声巨响，寝殿大门被推开，门外的贴身侍卫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面前一个红色身影一晃而过，只着了一件薄弱白衣的少女超出他便向着火线跑去。

仿佛…隔世…？

尖细颤抖的声音还未落下，忽闻身后传来一阵冷厉男声：“如何回事？！”伴跟着声音，一身戎装面色丢脸的男人大步向两人走来，将两名宦侍惊得一下跪倒在地。

面前女子的笑容让她从冲动中垂垂安静下来，可这面前本不该存在的画面，究竟从何而来？莫非之前那样逼真的痛苦，竟然是梦？

――

“…适意，皇叔…现在在哪…？”

倏然转头，清冷凤目，那用力抠上木质门廊的纤指却透露了她现在内心的慌乱。

适意被公主这一惊一乍一悲一喜弄得忧心忡忡，但现在公主那从未有过的眼神语气却不容她不答：“圣上…现在应当在明安殿…寝息…”

自她六岁起，那每年年初刻在这门廊上量她身高的印子，没有十！

闻声那声惊呼，一青衣女子快步从内殿门廊处绕出去，瞥见缩在床头瑟瑟颤栗的少女，赶紧上前柔声扣问。

“公主，公主？公主…但是发梦了…？”

――啊！

公主这幅模样深夜到访，明安殿外侍从均是一愣，面面相觑。

血染一夜，国破家亡，胸口那般狠恶疼痛，那统统，都不是梦；

东离，重云殿，数个身着茶青缎袍的宦侍正埋头搬运尸身，冲刷血迹。

眼波轻转淡淡扫过屋内的装潢安排，入眼皆是熟谙风景，这是她的寝宫凌霄殿。但是明显叛军攻城，她在重云殿战死，身后，又怎会在这凌霄殿醒过来？！

墨瞳萃上庞大情感，她抬眼冷静打量着面前的侍女，一袭青衣容颜娟秀，的确是她的侍女适意。但是，适意早在年前就被她指了人家嫁到了宫外，现在又怎会一副未嫁时的打扮呈现在这里？

小喜子一看更是惶恐：“阖…阖不上了…这是，这是…死不瞑目啊…”

“…小德子，小德子…你过来帮帮我，我实在是…不可…”不远处，原在同一宫里服侍还很有友情的小喜子满头大汗，抬高了声音，焦心呼喊火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