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宋真宗下诏班师 王枢密进用反间

酒至半酣，杨五郎起谓母曰：“不肖佛缘未满，且喜吾弟建立大功，要我在军中无益，本日特辞母、妹，再往五台山削发。”令婆曰：“此乃汝之赋性，去住但凭裁度。”因而五郎道别世人，领梵衲自回五台山去了。不在话下。是晚，酒阑席罢，诸将皆退。次早，六使趋朝奏帝，欲往三关镇守。帝大悦，降敕允六使前镇三关，杨宗保监军巡查都城。各各领命去了。

却说杨六使以诸将功劳，奏知真宗。真宗曰：“候朕班师回京，以议升赏。”六使奏曰：“可贵者机遇，今番人大败而去，陛下车驾长驱直捣优州，取萧后舆图以归，万世之利矣。”帝曰：“今番人既去，军士久战力疲，令憩息以固底子。候回朝之日，再作区处。”六使乃退。

且说王枢密单骑出黄河，不日已到太原府，镇守官薛文遇出郭驱逐。王钦进府中相见毕，文遇问曰：“枢密临此有何公干？”王钦答以往大辽取纳降文书之事，大守可遣备船只。文遇曰：“此易事耳。”遂调拨红船送过黄河北岸。玉钦径望优州去了。

次日，六令人朝谢恩。帝赐黄金甲二副，白马二匹，锦缎一十二车。六使当庭固辞。帝曰：“此微报也，万勿再三推却。其他建功诸将，当计议超擢。”六使乃受命而出。归至无佞府，拜见令婆，道及圣上恩情。令婆曰：“吾儿久离三关，当复往镇守，以防番人不测。”六使依命，因令具筵席犒赏部将。宗保、岳胜等二十员战将坐于左席，穆桂英、黄琼女、单阳公主等二十员女将坐于右席，杨令婆、柴太郡、杨六使居中，各位次而坐。是日扈人进食，士卒舞剑，世人畅怀痛饮。

不日到京，朝见真宗奏曰：“臣领命入北境传旨；萧后欣然愿纳九州图籍。因言此系重事，臣职卑陋，不能成久坚之盟，乞请十大朝官，于九龙飞虎谷交献。特令臣复命奏知。”真宗闻奏大悦，即下敕，着廷臣筹办起行。

却说王枢密归至府中，思道：“自人中朝，一十八年，未曾与萧后建功立业。”心主一计，人奏真宗曰：“臣蒙陛下收录，未有寸功。今北番败归今后，谅彼必畏我天威。今乞陛下允其降伏，以杜他日之患。”帝曰：“此言具见卿之忠爱。”即命武军尉周福同枢密赍敕前去番地开读。二人得令，赍了敕文，望优州进发。

旗号动处军声壮，万马嘶时喜气扬。

越二日，帝竟下命，渣州三路军仍前退回。令筑坚关于九龙谷，留王全节、李明以所部镇守。其他征边帅臣，并随驾班师。旨令既下，军中无不欢腾。黎明，驾离九龙谷。杨六使为先队，杨宗保为后队，帝与众臣居中。全军迤俪望京师而来，恰是：

韩延寿知局势已去，人营中报与萧后曰：“娘娘速走！四下皆是宋兵。”后惊曰：“吕智囊安在？”延寿曰：“早已遁去，不知所之。”太后听昙，镇静无计，乘一小车，与韩延寿、耶律学古等望山后逃归。杨六使知之，率众将亟追。焦赞奋勇向前，赶上韩延寿，大呼曰：“作急纳降，饶汝一死。”延寿回马再战，不两合，被焦赞擒住。盂良等竟进，番兵抛戈弃甲而走，萧后从僻路去了。

却说萧后正营另有七姑仙、四门天王未破。宗保命令：八娘、九妹、黄琼女、穆桂英部兵攻其七姑仙，杨五郎部兵攻其四门天王。众将得令，各引兵进步。八娘、桂英杀却番国独姑公主等七人。杨五郎驱众径人，杀死耶律尚、耶律奇等四将。

此一回，杨宗保大破南台七十二天门阵，杀死番兵四十余万，尸辅弼叠，血流满野。百年以后，另有白骨如山，观者无不惨伤，有诗为证：

行至半途，王钦问于周福曰：“此去道经那边？”福曰：“有二路可进，一从黄河，一从三关寨。”枢密听罢，暗思：“若从三关颠末，必被六使所捉；不如主个计算，向黄河颠末。”乃谓周福曰：“我另有紧关文书失落要取，汝代我先往，我即随后便到矣。”福不知是计，即允其言，竟赍札文先自去了。

却说王枢密已进优州，先着近臣奏知。次早朝见萧后。萧后一见王钦，肝火冲冠，拍案骂曰：“好佞之贼，我欲生啖汝肉，以雪此愤！每想无计能获，今自来寻死。”喝令推出法场，碎尸万段。军校得旨，将王钦绑起。耶律休哥奏曰：“娘娘且息雷霆之怒。彼今复来，必有长议。若待其言分歧，斩之未迟。”后怒犹未息。耶律学古奏曰：“王钦如樊笼之乌，诛之何难？乞娘娘宽其罪戮。”后乃放起，问其来意。钦惊复半晌，乃曰：“臣自到南朝，非不经心，奈未遇机遇。今宋天子要娘娘九州图籍，尽归中朝，又欲出兵北上。臣因北番败丧以后，不能迎敌，因请得文书来见，就中图机遇，以报娘娘之恩。”

却说周福带了军马，将近三关地界，被六使逻骑拦住问曰：“来者是谁？”前军报导：“钦差王枢密往北番公干。汝是何人，敢来阻截？”逻骑曰：“日前八殿下有关防来讲，王枢密欲通番，令我们实在防备，今公然矣。”世人一齐动手，报六使捉得细作王枢密到。六使大喜曰：“此贼因我汲引，得至大官，屡要起谋反叛，本日自坠网中，决难轻放。”世人将周福缚于帐前，两边剑戟如麻，枪刀密布，惊得那周福面如灰土，哑口无言。

后闻奏，回嗔作喜曰：“卿有何策能图中原乎？”钦曰：“今幸宋廷良将俱各远遣，只要十大文臣在朝。娘娘可回书，称呼王钦官卑，不能达意，必须着大臣于九龙飞虎谷，交纳九州图籍。待其来，围而执之。再遣使奏知，挟令宋君平分天下，然后归还。宋君以大臣为重，必允所请，当时徐图进兵，管束胜利也。”后曰：“那个可往宋朝？”钦曰：“臣不吝一行。”后即令草表，着王钦带回。钦辞朝离了优州，望京师进发。半路恰遇周福军马，王钦道知见萧后复命之事。福大喜，即回军，与王钦由黄河而归。

白骨交集委塞墙，问人云此是征场。

停骑顾望添难过，晚带斜晖倍可伤。

第三十九回 宋真宗下诏班师 王枢密进用反间

宗保既获全胜，即收军还营。次日，坐牙帐，集结各处军马。部卒解进韩延寿。宗保骂曰：“汝夸北地第一豪杰多本日何故被囚乎？”延寿低头无语。宗保曰：“留汝坚贼何用？”因命推出斩之，摆布得令，绑出果首讫。再录诸将破阵功劳。遣人诘问钟羽士动静，皆言从破北营，竟不知去处。宗保始悟其为汉钟离降世也。分付诸将，各依队屯营，以候圣旨。诸将遵令而行。自是军威大振，远近惶恐。

不一日已望汴京不远，文武迎车驾入禁中。翌日设朝，众文武朝贺毕。帝宣六使至御前安抚曰：“此举赖卿父子，朕当论功升赏。”六使曰：“皆诸将合力效命，臣愚父子安敢独受皇恩？”真宗命设席犒赏征北将士，杨家女将皆预其席。是日，君臣尽欢而散。

六使昂首一看，怒曰：“此人不是王枢密，你们世人何得虚报？通该按律问罪。”周福方敢应曰：“将军饶命，我乃周福也。”六使问其由，福曰：“蒙圣上遣小官同王枢密，往北番讨纳降文书。枢密因失落文书回取，令我先行，而被将军部下所捉。”六使笑曰：“岂有出城而忘文书乎？此贼必知风，故设是计也。”因令放起，延入帐中相见。六使曰：“汝记得昔日河东交兵，潘仁美之事乎？”福曰：“小可颇影象之。”六使曰：“汝乃吾旧知，可不必惊骇。”令具酒醴接待，留营中一宵。次日，送周福过三关去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