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教女承庭训（下）

孟素蓉笑了笑，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引入正题：“方才白氏送身契畴昔，我一瞧，里头少了两张。送身契的丫头说，这身契是先交了母亲过目标，不知母亲那会儿点过数了没有？”

顾老太太倒真是这会儿才瞥见儿媳妇：“你不是忙着看账么，如何这会儿过来了？”

“太太，这里头没有白姨娘那边芳草和香草的身契。”

顾老太太没话可说了，想想有些羞恼，干脆拉了脸道：“如何，两个丫头的身契罢了，莫非我还拿不得？畴前那些丫头们都是你的嫁奁银子买的，我也不要，现在这些新买的用的都是老迈的银子，莫非我这当娘的还拿不得？你去瞧瞧，多少家里是婆婆当家的，自打你嫁进门，我就甚么都不管，全由着你，现在拿两张身契，你倒舍不得了？”

顾嫣然皱着眉头想了想：“娘，女儿感觉这两张身契不能放在祖母手中。锦心姐姐说得对，这清楚是白姨娘调拨的。”

“哦？”孟素蓉微微皱了皱眉，半晌，淡淡笑了一声，“难怪让老太太先看过了。走罢，去老太太屋里。”

孟素蓉见她撒泼，便欠了欠身道：“母亲何出此言，儿媳不过是来问问，既然母亲看着好，留下便是了。”

孟素蓉点头：“你莫非是要让你父亲劈面向你祖母索要两个丫头的身契吗？”这岂不是劈面打顾老太太的脸？顾运则是千万不会做的。

从院子里出来，锦心已经气得脸都红了，不等回到本身的院子便忿然道：“太太也太好说话了，这清楚又是白姨娘调拨的！”

螺青正说着话，外头锦眉已经在与人说话了，一个带笑的声音道：“姐姐但是太太身边的锦眉姐姐？我是姨娘屋里的芳草，给太太送东西来的。”半晌以后，锦眉带进个十六七岁的丫环来，一进门，眸子子先矫捷地往屋里转了一圈儿，才冲着孟素蓉屈膝行了个礼：“给太太存候，奴婢芳草，是白姨娘让奴婢来给太太送东西的。”

孟素蓉淡淡瞧了她一眼，微一点头表示，锦眉便道：“太太都晓得了，这大半年也辛苦姨娘了，转头都安设好了，太太天然有赏的。”

孟素蓉故做讶然：“母亲要她们的身契做甚么？但是想放她们出去？”

孟素蓉微微皱了皱眉。买一家子人来服侍当然便利，但是却会弄得这些人分门别派地各自抱团，如果有甚么不好，措置起来也牵涉的事情特别多。

“但是你祖母只听她的，这如何办？”孟素蓉仍旧不紧不慢地问。锦眉和锦心这会儿方明白太太是借着这事儿教诲大女人，便都屏声敛气听着。

顾嫣然语塞了，沉吟半晌才道：“该当着大师的面说。”倘若只要母子两个，顾老太太真要闹起来也就无所顾忌，可若当着世人的面，顾老太太总要顾忌些。

孟素蓉扫了一眼：“买的人还很多。”

白姨娘依着顾老太太，脸上就带出笑影儿来，细声细气道：“太太夙来是风雅的，那里管帐较这个呢。”

顾嫣然这下子真的说不出来了。孟素蓉摸摸女儿的脸，含笑道：“你还小，能想到从你父亲这边去说已然是不错的了，只是究竟要如何做，还须再考虑。”

“是特别好。”孟素蓉笑着捏了捏女儿的脸，将地契收了起来，转眼就见锦心拿着一张张身契神采欠都雅，随口问道，“如何了？”

“但是此次分歧。”顾嫣然握紧了拳头，“东西是母亲赏的，也就罢了，可这下人的身契，只要主母才气掌着，不然如何辖制下人？再闹得东一个主子西一个主子，家里就乱了。”说白了，白姨娘畴前要东西，不过是仗着顾老太太偏疼，固然给人添堵，却也还是姨娘的事儿，但是此次，她倒是将手伸向了孟素蓉这个主母的职责范围以内，这是千万不能答应的。

中间锦眉锦心听太太现在变了口气，也都极是镇静，全竖着耳朵在听。孟素蓉目光一扫，见这几个的模样，不由发笑：“身契倒不必拿过来，偶然候一条路走不通，无妨逛逛另一条路。锦眉，叫人去二门上瞧着，只要老爷返来，就来报一声儿。”

孟素蓉含笑道：“昨儿早晨那道鱼羹看母亲用得香，以是过来问问，要不要今儿再做一份？”

顾嫣然又想了想：“母亲不能跟祖母顶撞，该让父亲去说。”

顾老太太笑道：“你也是个细心，刚搬过来多少事呢，还记得我用哪道菜香。也罢，就再做一道罢，别看都是湖广地儿，隔了这些路，这菜的味儿就是不大一样。”

一餐团聚饭吃过，孟素蓉从第二日开端，就要忙着领受府里的大小事件了。天然，这类时候女儿是要带在身边跟着学的，就连顾怡然也叫了过来，帮着盘点账册。

现在孟素蓉如许一说，顾老太太倒不大好答复，只得含糊道：“不过是两个丫头罢了，我瞧着好，留了身契莫非不成？”

孟素蓉微微一笑：“母亲想叫这两个丫头做甚么，只要说句话就成了，并不必拿着她们的身契的。”

自来没有姨娘拿着丫环身契的，何况又不是她的陪嫁丫头，白姨娘也晓得这个理儿，故而也不说本身拿着，只说让顾老太太替她收着。顾老太太听她说这大半年的辛苦，又说现在孟素蓉本身也有了儿子，只怕更不待见她，固然嘴上说不准胡说，内心倒是软了，顺手就将香草和芳草的身契从匣子里拿了出来留在了本身这里。

白姨娘一手拿帕子掩了嘴，笑道：“但凭老太太叮咛。”目光一扫，仿佛才瞥见孟素蓉似的，“哎哟，太太如何过来了？”

孟素蓉并不理睬她，只向顾老太太道：“儿媳还要去厨房里瞧瞧，先辞职了。”

顾老太太干咳了一声：“哦，是说香草芳草那两个丫头的身契吧？我瞧着这两个丫头不错，就把他们的身契留下了。”

“是。”螺青笑道，“来的时候也没想到这里的宅子如许大，实在买了些人才筹措得过来的。”

顾嫣然顿时红了脸，扭着母亲的衣衿：“娘如何说这些嘛――先说说，您要如何把那两张身契拿来？”

顾运则只是个知州，若单拿那点儿俸禄，那里能赡养得了一家人？孟素蓉嫁过来以后，就拿本身的嫁奁银子购置地步铺面，补助中馈。现在顾运则的官一年年做得大了，本身也有了些俸禄以外的收益。他来沔阳之前，孟素蓉给他带了两千两现银子以备利用，可这地契上买这处庄子就花了两千三百两，再加上这大半年来府里的利用，来往应酬的破钞，另有剩下的银子――孟素蓉抿着嘴微浅笑了笑――畴前的财产都是她的嫁奁银子购置的，地契天然放在她手中，现在这个庄仔细算一算，大半都是花的顾运则的银子了。

孟素蓉含笑道：“白姨娘在你祖母面前调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娘也一向都容忍着她，给了她很多东西。”

不过这些现在还不必焦急，孟素蓉看了一眼那匣子：“按着这名单把身契点一点。”说罢，本身拿起那张地契看了看。

“太太，这是半年来在沔阳新买的下人的名单。”螺青捧了一张纸过来，上头写了十几个名字，“甚么时候让他们来拜见太太？”

孟素蓉摆手不让她说话，和颜悦色打发了顾怡然回本身院子里，才将顾嫣然带回房里，缓声问道：“嫣儿，你感觉这事儿该如何办？”

孟素蓉微浅笑了：“这体例不错，但是倘若祖母不肯给呢？”

锦眉接过她手上的小匣子，送到孟素蓉桌上。孟素蓉翻开瞧了瞧，里头是一迭子契纸。芳草笑吟吟隧道：“姨娘说，这匣子先给老太太看过了的，请太太收好了。”

顾老太太留下这两张身契，美满是白姨娘来跟她说的。今儿一早白姨娘就过来端茶倒水，又提及本身的身孕，最后就说到了身边服侍的丫环身上，说藤黄服侍得不消心，府里有些下人也对她阳奉阴违，说来讲去，还是因着这些人的身契都在孟素蓉手上，天然不会对她这个姨娘经心。说来讲去，就说到想将香草和芳草的身契把在本技艺里的意义。

“身契在白姨娘那边。”螺青撇了撇嘴，“老爷还买了个庄子，地契一并都放在她那边了，按说，这会儿也该送过来了。”

“这些人的身契呢？”

孟素蓉笑了一笑：“畴前娘没有生儿子，就是看在浩哥儿面上，也只得让着白氏些。反正你父亲还是有分寸的，只要将来圆美满满送你出了嫁，这家里的东西都是浩哥儿的，又何必这时候争甚么。现在却分歧了，你弟弟还小，他不像你，将来还是要顶门立户的，娘天然不能给他留一个乱摊子。”说到这里又有几分欣然，“提及来，如果此次回了都城，现在也该虑到你的事了。”

螺青在一旁道：“这丫头是灶上孙婆子的女儿，连着孙婆子的男人，现在也在外头门被骗差呢。这家子是前头那位知州大人家用过的，奴婢瞧着，前头主子都不肯带他们走，可见不是个好的。只是在沔阳呆了这些年，四下里景象都熟谙，老爷倒看重他家男人。”

“如果触怒了你祖母，说你父亲不孝，要如何是好？”这年初，孝字是能压得死人的，官员不孝，比宠妾灭妻的罪名还大呢。

“娘笑甚么？”顾嫣然在一边瞥见，也凑了过来，“但是这个庄子特别好？”

顾老太太正在小院里漫步，谢宛娘和白姨娘一边一个扶着，倒把山药扔到了后边去。白姨娘倒是一个丫头也没带，孟素蓉出来的时候，白姨娘正讲了个笑话，逗得顾老太太笑得前仰后合，特长拍她的手臂：“偏你嘴乖，笑得我都要岔气了。早晨肚子疼，只叫你在床边上服侍！”

芳草没听出这话里的贬低意义，只是笑嘻嘻隧道：“那奴婢就替姨娘谢过太太。”回身出去了。

顾嫣然顿时来了精力：“娘是不是已经想好对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