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多事之日

裴邵竑闻言便在桌边坐下，面上还是有些端凝。

曲莲回过神来便道，“现在朝中还未安稳，便是皇上也是非常繁忙的。”

待二人进了阁房，徐氏见二人同来，面上却有些惊奇，便朝着裴邵竑问道，“不说你本日上朝么？怎得这会子便返来了？”

他说这番话时，语气非常无谓，带着些胸有成竹的安闲。

徐氏闻言便笑道，“你既这般说了，我还能撵走你不成。”又对方妈妈道，“你便去灶上叮咛一声，本日午膳早些送来，再做一道野菌野鸽汤。”

曲莲便道，“玉华年纪有些小吧？何况……”说到这里，她心中一动，便问道，“但是，二少爷……？”

曲莲一听，便明白他方才在思虑何事，“开端要开端选后了？”

这金裸子是八分的小金锭融了后重新铸成了金鱼形状，又兼有巧手的匠人细细的砥砺一番。现在拿在手里，不过拇指肚大，却活矫捷现的，便是条条须子都是根根清楚。曲莲瞧了一眼，便也道，“这般邃密，恐怕是宫中的犒赏。”

只在朦昏黄胧将要睡着时，闻声裴邵竑在她耳边说了句甚么,她实是过分困顿虽将他的话印在了脑筋里，却有力去思考,便沉甜睡去。第二日卯时被染萃叫起来后，身侧被褥早没了热气，裴邵靖已分开多时。

说着话儿，紫竹堂那边便来了小丫环，说是徐氏寻了曲莲畴昔有事商讨。

曲莲此时面上便收了笑意道，“这丫头竟瞧出了新皇的身份。也是我常日有些粗心，带着她去了那院子两趟，不想便被她瞧出端倪。”见裴邵竑面上也有些严厉，便又道，“世子且放心。这丫头常日里虽有些多舌，却都是些无关紧急的小事。大事上，却从未见她多言，我瞧着她一年时候，是个晓得轻重的。本日提起这件事，也是因为担忧画屏的处境。两人毕竟自小便在一起，也有些情分。”

曲莲坐在桌边，听着她絮絮的说着，待她说完，才叹了口气让她起了身，又道，“这件事万不成再与旁人提及，便是世子爷也不可！你可晓得了？”染萃起了身，忙不迭的点了头，又呐呐道，“那、那画屏如何办？”

染萃常日里固然脸皮稍厚，此时听曲莲在裴邵竑面前这般打趣，面上终究有些挂不住，便红了一片，只仓促给裴邵竑行了礼，便低着头小步的跑了出去。

裴邵竑便笑道，“便是皇上勤恳，本日也是除夕日，朝上不过是点个卯，有甚么事自是跟程阁老自御书房商讨。我等武将自是无事，散了朝，便立时返来了。”又道，“母亲但是嫌我碍事儿？儿子本想着快到午膳的时候了，便来母亲这里蹭个午膳，还是在寅正时分吃了几个包子罢了，现在但是腹中空空。”

徐氏这番寻曲莲而来，确然有些事情商讨，只是现在宗子在一边，却也不便开口。只等着用了午膳，再与曲莲伶仃商讨。

染萃蓦地瞪大了眼睛，见到曲莲脸上的笑意，这才晓得不过是被主子打趣，她立时便将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普通，道，“奴婢现在入了贱籍与宫中的朱紫们比拟，就像书中所言是云泥之别。但是奴婢更晓得，日子老是本身过的，便是锦衣玉食也比不上安闲清闲。何况大奶奶为人驯良，奉侍大奶奶总比奉侍那位要放心很多。”想了想又红着脸道，“奴婢晓得，大奶奶定会给奴婢寻一门好婚事。”

能进入到近卫营，便是天子非常信赖之人，现在裴邵翊进了近卫营，裴邵竑任中军都督，裴家可算是鲜花招锦、烈火烹油之势，若再出其中宫皇后……想到此处，曲莲也感觉不成能，心中倒是松了口气，便道，“现在夫人也该动手大蜜斯的婚事了。不然，这般拖着，仿佛故意等着那位子普通。”裴邵竑立时便点头应是，只说晚间便与父亲说说此事。

曲莲闻言便笑了笑，看向染萃道，“画屏自是有她的造化，当初她自个儿情愿去奉侍，便有了本日的成果。”见染萃站在一侧思忖，她便打趣道，“如何？你但是悔怨了？悔怨本身当初有眼无珠？要说论色彩，你可比划屏好了很多。”

裴邵竑闻言便蹙了眉头，顿了顿才道，“朝上倒是提了几个，皇上却不置可否。”又道，“也提了玉华。”

曲莲自是点头应是，这件事，远的不说，延德帝就是一个例子。

延德帝二十四岁上才有了皇宗子，直至驾崩也未有第二个皇子，皇宗子当初也是个襁褓中的婴孩。

曲莲一顿，转脸看向她，面上便有些端凝，“你怎得这么问？”

心中正忐忑，又冷不防被曲莲喝了一声，染萃“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嘴头倒是聪明了起来，倒豆普通将本身的猜想说了出来，“……分开庐陵前，奴婢自个儿去寻了画屏，本想问问她怎地还不返来，莫非真想跟着那位瑄大人？那位大人虽是非常人才，奴婢却总感觉他深不成测普通，何况画屏如果跟着他，不过是做人妾室通房，何必来着。奴婢劝了她一会，她却执意不听，只说那位大人自是人中龙凤，她也不想着攀附，只愿一声服侍。奴婢听了这些本就有些迷惑，厥后我们离了庐陵，却不见了画屏身影。奴婢、奴婢也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有了方才的动机。”

染萃接了那小金裸子，只一眼，便道，“真都雅！”

曲莲听她这般不害臊的说出如许一番话，竟被她逗得扑哧一笑，正待开口时，裴邵竑却撩了帘子走了出去，还带着一身的寒气。

染萃便有些惊奇,“回大奶奶，现下已是巳时,世子爷叮咛，本日紫竹堂那边不需存候，不让奴婢唤醒您。”又道，“世子爷本日要上朝，寅正便走了。”

曲莲此时想起，心中倒有些发闷。这些事理她自是清楚，不过是因为身在内宅不晓朝事罢了。枉她还担忧他因宋晗遭到重用而心中不平，还安慰他好久。二十岁出头能做到中军都督，恐怕本朝也只他一人罢了。

染萃听她这般说道，脸上便显出些踌躇来，待奉侍曲莲穿了衣裳，终是自个儿忍不住问道，“大奶奶，现在金殿中的那位……可就是，可就是当日住在我们府外书房院子的那位瑄大人？”

“怎得这么欢畅？”还没出去，便闻声曲莲笑了一声，裴邵竑表情似也不错，此时便从袖袋中取出几个打成金鱼的小金裸子扔给染萃，道，“可贵你能逗大奶奶高兴，这些便赏你了。”又猎奇道，“你们方才在说些甚么？”

曲莲闻言一愣，昨夜他的话这才渐渐浮上心头。

染萃一看曲莲神采，本身便有些慌了，正支支吾吾的敷衍，便听曲莲低声喝道，“说！”全然没有了常日里的和顺和蔼。

裴邵竑见这般，便问道，“你们方才到底在说些甚么？”

听她这般说道，裴邵竑面上便暴露了一丝不测，叹道，“公然不管甚么事，只需提到些端倪，你便能立时发觉。”又道，“现在老二在宫中近卫营中。当初父亲说是将他送去昆嵛山，不过是掩人耳目，便是我也被蒙在鼓里。本日在宫中见到他，我还非常惊奇。只是，略一思忖，便自是明白这是如何一回事。父亲……父亲恐怕也是想给他寻一个前程。”

思忖半晌，曲莲便问道，“开端有了人选？”

裴邵竑闻言，便点了点头，道，“皇上倒是不焦急，只是大臣们却急得不得了。”又道，“也是！天子现在二十有五，别说一男半女，便是连个妃子都无，也难怪那些大臣们焦急。皇室子嗣不畅，确是摆荡国基之事。”

曲莲见他这般，便知他本日在朝堂恐是有事，还未出口扣问，便见他面色好转了起来，又对她道，“明日便是月朔，本来是应当进宫去谢赏，只现在不由凤位空悬，便是个有品级的内命妇都无，皇上便免了各家妇人进宫谢赏。”

皇上让我做中军都督，朝臣们却有些不平，说我太年青。只现在内阁还未重组，只要本来的首辅程大人还在，现在天子也没甚么精力与他们朝家，只动手组建内阁。我虽年青，内心也明白一些事情，莫非那些老狐狸们竟瞧不清楚？现在父切身子不好，皇上便有了由头让他赋闲，许我以重担，总比父子二人都在军中要好很多，更何况裴家是首功，如果不夸奖，岂不寒了民气？再者，现在北地固然停歇战事，南疆却有些不稳，现在驻守南疆的张府城年近六十，能打几年可实在是不好说。

曲莲闻言，便随了他打趣染萃，“恰好留着给本身做嫁奁。”

裴邵竑便点头道，“恰是宫中犒赏，我瞧着有几袋子金鱼裸子非常标致，便拿了一袋，如本年关你打赏丫头们也都雅些。”一边说着，便将那袋子金鱼裸子递给了曲莲，有笑看了一眼染萃道，“倒是先便宜了这丫头。”

曲莲只感觉身上非常怠倦,便是手指尖动一动都非常困难。

她正想着，便听染萃在那嘟囔道，“……怎地大过年的还要上朝呢？本日已是除夕了，不是应当休沐么？”

见染萃拿着衣裳走了出去，曲莲便问道，“现在是甚么时候了？可知世子爷去了那里？”

裴邵竑闻言，便起了身，与曲莲一道儿去了紫竹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