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陈留郡主
那婆子迭声道,“在的,在的。娘娘这便请进吧。”一边说着,一边自地上爬了起来,独自开了狄苍阁的大门。
听她提起丈夫,王妃心中又是一阵冒火,脸上却不能跟她翻脸,只强笑道,“mm这就言重了,我们向来都将你视作一家人一样。王爷无同胞的兄弟姐妹,更是将你视作亲妹普通,不过差人来瞧瞧你,那里就累着他了。”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便又道,“我天然也将你视作亲妹,现在我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了,我也明白你为何不虞。mm这般人才,又是太宗天子亲封的郡主,身份高贵,便是配个皇子皇孙那也使得。那霸陵侯世子虽有些名声,不过是些浮名。如许的世家公子,那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况王爷麾下,更有很多少年英才,他裴邵竑不识时务,王爷也定会为你寻一名良配,必然比那裴邵竑强百倍千倍。”
狄苍阁四周静悄悄的,只要一个婆子坐在门槛上,正打着打盹。
王妃身后的婢女见状,便上前搡了那婆子一把。那婆子自好梦中被惊起,正待发作,却错眼瞧见了站在几步外的王妃,几近连滚带爬的跪到了王妃跟前,舔着脸道,“奴婢给娘娘存候……这白天渐长,奴婢便忍不住打了个盹。”一边说着,脸上倒有些讪讪。
现在已是初春,王府内已是一片绿意盎然。
王妃便领着婢女进了狄苍阁,一起到了正房花厅。
陈留郡主听婢女这般说道,心中早已恨恨。她猛地站起家,将炕桌上一套粉彩的茶盅全数扫落,又将那炕桌掀翻在地。这才对那吓得瑟瑟跪在地上的婢女道,“你觉得她当真是为我着想?她不过是怕王爷纳了我。”说到这里,她羞愤道,“这阖府里就没个好东西。我父追封南疆王,我虽孑然一身,却也是世家出身的嫡长女,他竟想着纳我为妾……太妃、太妃她竟还帮着他来劝我。说甚么老是一家人,必不会虐待了我。这是亲姑姑说出来的话吗?若不是父亲在南疆搏命保卫,他们一家能有本日的繁华?太宗天子庶子十几个,有几个能有他本日这般繁华?”说到这里,她又坐回到炕上,伏在那绣着款项蟒的大迎枕上痛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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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陵王府兴建于十四年前,太宗武天子在位时便为当时的八皇子符晖定下了封地庐陵。武天子在位时,八皇子之母为四妃之一。因武天子原配皇后早逝,后位一向悬空。穆妃之位分仅次于厥后的许太后——当时的许贵妃与四皇子之母容妃。乃至还在献、庆二王的母妃之上。穆妃不算非常受宠,但因其胞弟镇守南疆,武天子对她倒也非常体贴。
陈留郡主听她这般说道,心中也不免一动,面上却未曾闪现分毫,只是道,“你有甚么主张,便直说吧。”
陈留郡主将她送出狄苍阁后,神采立时变了变。待返回屋内后,便疲劳在了炕上,又垂起泪来。
待晌午过后,便带着丫环仓促赶到了陈留郡主所住的狄苍阁。
那婢女自小奉侍与她,固然有些笨拙,此时也全然明白了。见主子哭的悲伤欲绝,也跟着哭了起来。
待两人自宴息处的炕上坐了下来,王妃这才细心打量着她。见她穿戴月红色的绫袄,茜红色绣西番花的妆花褙子,低下是一条月红色绣了澜边的挑线裙子。那双常日里勾的丈夫失魂的凤眼,此时微微有些红肿,显是才哭过一场。王妃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温声对她道,“mm现在可感觉好些了?”
陈留郡主止了哭泣,看了看那婢女,微微点了点头,又对仍在地上跪着的婢女道,“你先下去吧。”
自庐陵王迁往庐陵后,每年三月十二,王府内都要办一场花神宴。延请庐陵城内那些有头脸的大户们。
一边婢女见她这般,便小声劝道,“郡主快别哭了,把稳伤了眼睛。方才王妃不是说了,那裴世子不识好歹,他也配不上您。王爷自会与您做主,为您寻一良配。”
王妃一听,心中便有些腻烦。
此时,另一名婢女撩了帘子出去,见两人皆在垂泪,便大惊道,“郡主这是如何了?”又见着一地的碎瓷,炕桌也掀翻在地,她低头思忖了半晌,便明白了,必是方才王妃不知如何震惊了郡主的悲伤之处。她咬了咬下唇,走到郡主身边,低声道,“郡主,快别哭了。如果让内里的婆子们听到,不知要在王妃那边如何编排您呢。王妃素昔看您不惯,您这般痛哭,落在她耳里,岂不让她痛快?”
穆妃本不是个争强之人,这点也受武天子喜好。加上当时太子与四皇子之间剑拔弩张,穆妃便早早求了武天子在八皇子封地设了王府。武天子见她这般谨慎谨慎,给八皇子建府时便稍稍有些破制,将远在庐陵的王府修建的非常富丽。
陈留郡主便赧然一笑道,“本也不是甚么大事,不过这几日有些睡不平稳。”待见王妃那副笑容,她便又道,“为着我这点事,不但太妃赐了药丸。便是表哥也差了人来扣问,现在还累的嫂嫂拖布,念娇真是该死。”
此时恰是三月初,庐陵王王妃正为着本年的花神宴焦头烂额,却又听丫环来报,说是陈留郡主在老太妃那边哭了一场。老太妃不堪她哭泣,便着儿媳去劝说一番。
听了这婢女的话,陈留郡主这才收了声,只做抽啼状。她抬起红肿的视线看向这婢女道,“她便是是以痛快,又能如何,她糟蹋我的时候还少了吗?”那婢女眸子一转,便低声在她耳边道,“郡主,方才王妃所言,奴婢也听在耳里。现在王爷麾下虽有些将领,不过是些武夫莽汉。庐陵虽有世家大族,跟那些都城鼎盛的簪缨之家却不能相提并论。您想想,又有哪一个能与那霸陵侯世子相较?王妃所说良配,却万难办到。”
王妃见她这般作态,又想着也算开解了她,便能与婆婆交代。再则她另有那很多事情等着去做,便未在多留,便起家告别。
那婢女却看出她心神已动,口上却道,“郡主,现在我们在王府无依,您不为本身筹算,另有谁能为您筹算呢?”
王妃懒得跟她多话,便问道,“郡主可在?”
这边正说着,花厅的帘子便被撩了起来,陈留郡主便自内走了出来。见着了王妃,便行了礼,口中道,“给嫂嫂存候,不想劳动了嫂嫂来看我,真是过意不去。”
那婢女见状便行至她身侧,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那裴世子娶了妻又如何?郡主您前日也闻声了,现在那世子夫人不过是婢女出身,若不是圣旨在前,她哪能有这造化,也不怕折了寿。何况昨夜程妈妈不是捎了信,说那婢女很有几分色彩,又说她恐不能哺育子嗣。您想想,那裴世子必是因爱好那婢女面貌,这才将她留在身边。可女人这面貌倒是最秉承不了的东西,她与世子不异年龄,再过几年便大哥色衰,当时世子岂还会宠嬖于她?”
“平妻?”陈留郡主闻言便蹙了眉头,“那婢女已册封了世子夫人,我便是与世子作平妻,位份上终是低了她一阶。这些年我早已受够寄人篱下之苦,难不成嫁了人还要仰大妇鼻息?便是让我与那婢女平起平坐,我也不能忍耐!”
狄苍阁位于王府的西北角,核心则修了一个大花圃。王妃带着婢女穿了花圃,又走了那嶙峋假山下的清幽巷子,这一起上的风景倒也旖旎,让她烦躁的表情也垂垂平复下来。只是她心中又想着,丈夫对一个空驰名号却无权势的表妹这般爱重,便有些醋意上涌。那陈留郡主本年不过十四五岁,却已长开,色彩更是出众。丈夫符晖这两年瞧着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
想到这里,方才平复的表情又开端有些烦躁。
王妃放下茶盏便起家携了她的手,两人便朝着宴息处走去,一边走着又道,“mm这么说可实在是见外了。你既喊我一声嫂子,我岂能不心疼你。”陈留郡主听了,只是低头淡笑了一下,并未回声。
无法婆婆发话,便只能答允下来。
那婢女穿戴件丁香色的素面褙子,面色润红,一双眸子生的如荡荡秋波,看的王妃心中一阵腻烦。听到王妃问话,那婢女便回道,“回娘娘的话,太妃娘娘赐了消渴丹,我家郡主昨日服了那丹丸,本日身上便好了很多。郡主也说,许是春困,身上老是恹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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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婢女出了宴息处,她才低声道,“我又何尝不知这些?那年先帝寿诞,我曾与王爷前去都城,有幸见了他一面。别说是庐陵,便是那满都城当中,又有谁能与他相较?”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我知你是为我着想。可现在他已娶妻,又在王爷面前那样推委,我又能如何?”
那婢女辩才极好,说的条条在理,陈留郡主早已动了心。只是她脸上却还是有些踌躇,思忖了半响,却又道,“我总感觉有些不当……”
陈留郡主此时还是闺中少女,听得王妃这般直言,脸上早就飞了红。只垂着头,呐呐道,“全凭表兄与嫂嫂做主就好。”便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那婢女便低声道,“不如求了王爷,与他做平妻。”
待穿过了巷子,便瞧见了狄苍阁的大门。
花厅内早有婢女进内通报,王妃则端坐在花厅中,看着那上茶的婢女,温声问道,“你们郡主本日可好?我听太妃说,她这几日有些不当?为何不请大夫?”
“哎呀,好郡主。”见陈留郡主这般说道,那婢女便有些急,“现在我们在府里的景象哪还容得您这般抉剔,您且忍忍又何妨?再者说,也不过忍个三五年的时候。如果王爷得了……,还能让您居于那婢女之下?那婢女便是色彩再好,三五年后也人老珠黄,世子岂会流连于她。您当时却风华鼎盛,朝廷的诰命还不是您的?待我们返回都城,又另有谁能记得那些陈年旧事?”
听了这话,陈留郡主终是点了点头,看向那婢女,又携了她的手道,“我若能得偿所愿,今后必不会虐待于你。”顿了顿,便又叮咛道,“这些日子,你且去探听一下王爷的行迹。他们这几日,必会去校场,你便去听听,裴世子可会一起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