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王博达苦笑一声，道：“错便是错，你不知又如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哪管你故意或是偶然为之。天扬后知后觉，垂垂便知此事蹊跷，受了萧靖欺瞒。不过萧靖为兄，多年手足之情却也没法割舍，因而整日郁郁寡欢。也怪当年为师忽视，只道天扬与婧瑶略有摩擦而至，并未加穷究，才有而后更加荒唐之事再生！”

王博达面露欣喜之色，伸手重拍周青轩臂膀。沉了半晌缓缓道：“当年，你师祖膝下七侠二娇，华山剑派可谓鼎盛，入室弟子数千之众，记名弟子也不在少数。七侠二娇当中，为师和师妹入门较早，你云师叔入门较晚，其他几位俱是师父游历四海中觅得的孤儿。萧靖与天扬在入门之前便是结拜弟兄，可谓情同手足。加上二人资质聪明，好学苦练，深得师父欢心，数年间二人艺业突飞大进。某日，师父与我共游莲花峰之时曾对二人有所批评，他讲萧靖有大智，辅有大志壮志，不成宗师便成枭雄。天扬心智灵敏，却又心底纯良，如有德人助之必成大器，如有歹人利之则成小鬼。”王博达长叹一声：“未猜想，师父一语成谶，而后之事果然被他言中。”转头又道：“你可知青云山庄庄主白鹏飞师承何人？”

周青轩豁然开畅，道：“师父教诲徒儿服膺在心。”

王博达软声道：“你大伤未愈，快些起来。”

周青轩寂然道：“弟子定当竭尽所能。”说罢端坐王博达身侧。

“萧师叔为人朴重，在江湖中声望颇高，可谓朴重宗主榜样。”

“不知者无罪，七师叔受人勾引才做出如此荒诞之事……”

“老二，你脱手便杀十三人尚嫌无趣，我等看客岂不无趣透顶？”一肥大老者身着广大锦袍，发言之时一本端庄显得极其风趣。

周青轩依言起家，王博达问道：“你入华山多时，萧靖为人如何？”

王博达默而不语，好久才缓缓道：“统统起因皆起孽缘，后代之情却也害人害己。”

“你自晓天理，为师只做个引子便罢了，只望你守住金刚之身，安身江湖之潮。”

“天扬视萧靖骨肉兄长，萧靖又极尽巧舌之能，妄称天残白叟十恶不赦之徒，天扬将信将疑，还是助二人击杀天残白叟。不过此役中三人均受重伤，若不是天残白叟内力大耗以后走火入魔，三人早便死了。”

周青轩黯然道：“江湖看似清透却暗潮涌动，泥沙翻滚，看似恩仇清楚却埋没玄机，尔虞我诈。”

锦袍老者冷哼一声：“毁天灭地，摧城拔寨，勾魂夺魄，杀人拘命，镇远镖局八大镖头定要血染江湖半边天……”

王博达微微点头道：“天残白叟的确武功卓绝，不过并非神功，倒是一门极邪之功。你师祖曾传为师一本神功秘录，将江湖近百年内诸多奇功异法列述此中。书中虽无修炼之法，却将奇功异法利弊描述详确。书中记录，天残功霸道之极，初练之时内力凶悍而生，内功心法只求速成，不循正宗常理，虽极易修炼，却对本身伤害极大。凡人可练至五重，稍有根骨之人可练至六重，天赋异禀练至七重便算幸甚之至，强练八重十有**暴毙而死。当年天残白叟练至七重便知此功凶恶不成再练，白鹏飞刚至五重，恰好是满腹大志之时，天残白叟却在此时将此功短长告之，不再传授，白鹏飞岂能善罢甘休？因而便将此事与萧靖讲了，二人暗害行事又怕没法一击必中，这才将你七师父牵涉此中。”

周青轩惊道：“江湖中人对他操行推许备至，想不到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周青轩面色一红，道：“莫不是……”

周青轩更加惶恐，不由道：“萧师叔与七师叔为何助纣为虐？”

“白鹏飞与萧靖本就为一起之人，只是为师未曾在乎。十余年前江湖哄传石云帆之子尚存人间，各派均遣人搜索，以图镇远镖局天玄刀及楚天横藏宝秘图，白鹏飞与萧靖便是当时了解。虽未寻得石云帆之子，二人却因气味相投，同居大志，而歃血为盟，运营出而后诸多不齿之事。”

王博达笑道：“江湖即便是翻江倒海，我自岿然不动，不染污泥，又奈我何？”

“山中寒气有些重了，我看……”

“此事牵涉师父乃至华山派隐蔽……”

王博达目光笃定，并未侧目，截口道：“青轩，你且过来，为师将旧事原委讲了。”

周青轩感喟一声，道：“不幸天残白叟神功盖世，竟死于门徒之手。”

王博达点头道：“白鹏飞为求天残功全本早将其杀死。”

周青轩道：“应是天残白叟，亦正亦邪，不知何故多年前销声匿迹。”

周青轩躬身拜倒：“徒儿定不辱师命。”

野山荒凉，惟留翠绿苍柏寥挂残雪，远观之如绿缎点白，分外腐败。王博达闲坐巨石对望很久未动，之前青丝已变灰发，红润面色已成青白，如木刻新雕，毫无活力。

王博达如有所思，好久才道：“为师也考虑数旬日，这诸多事情骇人听闻，或为婧瑶假造。但串连过往几人各种行事却也并非偶合，为师这才鉴定，婧瑶所言非虚。”

“七师叔为人纯良，为何要参与此中杀死天残白叟？”

王博达笑笑：“此人城府之深恐无人可及，就连我这个大师兄都未曾发觉，天残白叟便是萧靖、华天扬、白鹏飞三人剿杀。”

巨人满脸堆笑仿佛存有惧意，回身挠头暴露一口黄牙道：“小弟只是怕脏了年熟行脚，如果待大哥脱手，那岂不是天崩地塌，周遭数里不见活物？”

王博达点头苦笑道：“都是些不堪的丑事，何谈隐蔽，何况为师还要求你助我替你七师叔洗冤，你总该晓得此中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