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在青云山庄之时，徒儿曾见过成师叔，现在她贵为江湖第一山庄夫人，还向徒儿提及师父。”

元一道长黯然道：“师兄仙逝多年，武当派再难当重担。”

不知过了多久，周青轩睁眼醒来，此时脑中清灵，身子也轻松很多，竟径直站起。身边石桌之上一碗稀粥热气正盛，一盘红肉香气四溢。周青轩顾不得很多，快步走进王博达石室。只见王博达一口浊气吐出，竟也悠悠转醒。

世人慨但是应，声如绵长雷声。

“落溪……”

落日凋残如血，林木凋敝如枯。郊野荒岭之上瑟瑟风声渐紧，鲜明纷繁立着百余号江湖人物，却不闻一丝人声。很久，武当派掌门元一道长长叹一声道：“性命一百二十七条！这笔血债不报,我武当誓不罢休！”

少林广弘远师长眉颤抖，颤声道：“阿弥陀佛！我少林一贯慈悲为怀，未猜想，魔派残暴如此！害我俗家弟子性命十余条！少林如果坐视不睬，魔派定会再造杀孽！”

“各位掌门，各位豪杰！此血案出在此地，我华山派和八卦门颜面无存。如果各位信得过华山派和八卦门，此血海深仇交由我两派，定要将黑云社剿除殆尽！”萧靖深深一拜，卢凌威在其身后紧跟下拜。

石壁怪状嶙峋，似是云朵堆积，又似是波澜澎湃，看似动乱，却已千年未曾变过。周青轩脑中浑沌，却忘了因何躺在石床之上。只是身骨剧痛，经脉不畅，瞻仰石壁多时却没法挪动。昏昏噩噩思了半晌，这才蓦地想起，师父为救王落溪几乎耗尽内力，本身强行脱手以后便无知觉。想及此事，周青轩顾不得满身脱力剧痛，自石床翻滚而下，缓缓爬出石室。石洞暗淡，看似无人，洞口传来锅碗翻动之声，周青轩咬牙紧爬去，却见几只顽猴上蹿下跳，吱吱乱叫，见周青轩爬出转眼逃了。

王博达终耐不住内心煎熬清泪长流。

“萧掌门言之有理，依老衲看，诸位将英魂领回故里，派内事物措置安妥后再到镇远镖局聚会，共商大计！”

周青轩软声道：“既是如此大错，青轩便不必晓得。”

萧靖略一嗟叹，道：“眼下镇远镖局邀武林各派公判关莫敌，这恰是各派堆积大好机会。届时，各派聚齐，共商围歼魔派大计，推举剿魔盟主，黑云社岂能存活？”

周青轩语塞，不知如何应对，却听王博达又道：“师父当年幼年浮滑，这就是孽债。”

世人轰然道：“请讲。”

“生前我不认她，现在她郁郁而死，我又如何不认她！”

青城派掌门万重神剑万鸣沙击掌道：“黑云社早便死灰复燃，各大门派将其视为江湖忌讳未曾通传，乃至数年来此魔派凶悍滋长，现已成气！竟向各派发难，公开应战江湖正道！是可忍孰不成忍！我青城派誓与魔派死斗到底！”

王博达长叹一声：“为师……这是为师之错，也是平生最大之错。”

王博达苦笑道：“为师早便视你己出，奉告你又有何妨？你速去寻你落溪姐，为师也好放心。”

丐帮长老宋一淳道：“二十年前各派推元无道长为盟主，率各派豪杰将黑云社击破剿除，当真痛快之极！”

周青轩稍一游移，王博达又道：“落溪长你两岁，你天然要喊声姐。”

“萧掌门此言差矣，此案虽说距你二派较近，却触及多派，已成江湖公案，单凭二派之力剿除魔派江湖各派岂能坐视？此事仍需从长计议，求个万全之策……”

周青轩应了一声，扶王博达渐渐躺下，回身去石洞内寻觅，不一会便在石洞深处一石室内寻得。周青轩一探鼻息，又摸心脉后便知她虽深受重伤，经脉受损，却无性命之忧，不由心下稍宽，仓猝禀报王博达。王博达知后脸露欣喜之色，自语道：“瑜清，你在天有灵，保佑落溪度过存亡难关，负心人毫不会再丢弃你我之女。”

王博达脸露痛苦之色，不由问道：“华裳可好？”

王博达惨淡一笑道：“她是我女儿。”

萧靖点头道：“广弘远师所言极是。”环顾四周又道：“萧某鄙人，倒有一法。”

卢凌威道：“诸位，数日劳累，卢某已将酒菜备下，请到寒舍安息一宿，明日结伴而行以防黑云社偷袭。”

世人听之有理，车马随后而动，纷繁向八卦门去了。

周青轩叹道：“多情总被无情恼，道是无情却有情。”

“为师过分绝情，若不然她怎会花自残落。”王博达长叹一声又道：“瑜清是女中豪杰，当年在峨眉派中出类拔萃，江湖人称花剑飞虹。二十年前黑云社一战，我二人被杀手围困，为师舍命助她突围身受重伤，几乎丢了性命。与她再次会面已是半年以后，在众位师兄弟面前她为报我拯救之恩，竟要以身相许。为师早便与师妹私定毕生，怎可承诺？只好托人婉拒。数天后，各大门派堆积，停止屠魔大典。当夜为师酒后酣醉，不知为何送我回房倒是瑜清，为师酒后……唉，与她做了一夜伉俪。过后为师追悔莫及，但大错已铸，对不起师父师妹，只好分开华山，浪迹天涯。”

王博达已年过四旬，之前面孔却非常少相。本日周青轩一观，面腮干瘪，黑发已灰，几日内衰老如翁，不由心伤不已，眼中含泪。蓦地间，身后冷风窜动，周青轩知是有人来袭，但深受重伤，却也无可何如，只觉腰间酸麻，已然昏死畴昔。

周青轩扶稳王博达又道：“妖女管她何为！”

少林一贯为武林第一正宗，广弘远师此言一出，世人纷繁附和。

“她便是师母？”

“师父，快些躺下。”

“那为何要对你狠下杀手？就如同与师父有血海深仇普通。”

周青轩忐忑不已，转向王博达石室爬去。石床上横躺一人，周青轩仓猝扶床爬起，只见眼窝深陷、肤色煞白，恰是王博达。周青轩心下一惊，伸手探了数次才放下心来。王博达气味虽极其微小，但总算保住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