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贩子偏西的小酒坊浑家声鼎沸，江湖装束的人三五成群四下落座，各自相谈甚欢。一人着灰色长袍，脸孔精瘦，撅着八字髯毛白沫纷飞，正讲得炽热。

老翁点点头，付了酒钱，与老太出了酒坊。一起之上行人愈来愈多，到一朱漆大门前已是人声鼎沸，门上一牌匾写着卢府二字。门前一虬髯大汉正朝来人拱手相迎，不住道：“多谢，多谢！”

老翁语塞，半晌才道：“江湖之事老夫还是有所耳闻的。”

老翁点点头，二人跟着人群朝门熟行去。

想罢扔下几句青山常在、绿水长流的套话，疾步出了酒坊。

蓝衣老太哼了一声，道：“他便是八卦门现任掌门卢凌威，卢冠岳的独子。”

少年冷哼一声，道：“就凭你？”

黄眼鹰心道：“虽说刚才轻视这小子方才败的如此之快，不过此人武功的确在我之上。再者他竟晓得我是崆峒记名弟子，定然来头不小，本日尚且忍之，他日再图报仇之事。”

“为老不尊，人家女人家家，你……”

同桌之人纷繁劝止，一人道：“本日是为祝寿而来，莫要在卢老爷子地界上肇事。”

老翁将贺礼交予卢府仆人后侧脸问道：“他是何人？”

天近晌午，酒坊之人纷繁离桌而去，少年也缓缓起家，回身朝门口走去。恰在跨过门槛之时，少年闷哼一声、向前趔趄，几乎倒地。

中堂大厅金碧光辉，当中三尺大的红底镶金寿字格外刺眼。一老者一脸彪悍却红光满面，站在寿字下不住点头示谢。见到老翁赶紧上前一步道：“谢贤弟，戋戋鄙人寿辰竟劳您台端，这让老夫如何是好？”

卢冠岳哈哈一笑，道：“谢老豪杰中气充分，当真不减当年，府上已备好热茶，还请老前辈临时歇脚。”

“轰隆剑圣王博达当年可谓华山第一剑侠，阴风掌仇天公却不也不差，二人大战一百合，剑圣剑走偏锋一招险胜，却也足以要了仇天公的命。只是剑圣仁慈为怀，放他一条活路，留下此江湖快事。”此人讲完意犹未尽，兀自撮着髯毛不住感喟，身边数人也非常感概，一人道：“此事虽畴昔十余年，本日听来尚还惊心动魄，轰隆剑圣绝非浮名，只是不知为何剑圣俄然隐退，不问江湖之事。”

黄眼鹰怒道：“辱蔑剑圣便同辱我！”说完大吼一声飞身而起，朝少年一剑刺来。少年微微一笑，右手如电，竟使筷快速将剑夹住，左手翻飞将黄眼鹰劈脸盖脸扇了几个耳光，复又一掌将其打得仰身飞回。黄眼鹰轻功不弱，虽吃了一掌，空中挺身一翻，落地还算安稳。只是受了少年几巴掌，嘴角流血、面腮肿胀，不由愣在当场。同桌之人均吃了一惊，一时候竟不知如何对付。

“好不知羞！”蓝衣老太一手指戳在老翁脑门说道。

老翁冷冷道：“卢冠岳利欲熏心，为光大门庭好事做尽……”

“谁！”

忽听一声尖笑传来：“武功再高也只是个登徒荡子，如何称得上剑侠？”

“看面膛一脸正气，不像是奸滑之徒。”

蓝衣老太咦了一声，道：“你如何晓得？”

发言的是一面皮白净的少年，他独坐在一角，正悠然吃着小菜。

老翁点头一笑，进得卢府。比拟青云山庄大气庄肃，卢府虽显狭小，但亭廊回旋，假山奇绝、草木珍稀，到处独具匠心，安插的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味。

“崆峒派记名弟子轻功如此也算不错了，如果不平，内里敞亮一些，大可再比。”少年忽地一脸煞气，发言之时并未昂首。

少年不由细眉倒竖、满脸涨红的转头一扫。只见墙西角有一身材苗条老翁和一蓝衣老太正若无其事的啜酒吃菜，墙北角一个醉汉推倒了酒杯呼呼大睡。少年复又盯着老翁看了半响，并无特别之处，只好一甩袖转头拜别。

老翁不解道：“如何？”

“啊呀，谢老帮主，承您台端，承您台端。老夫人也亲身前来当真折煞长辈。”卢凌威满脸堆笑，哈腰见礼。

灰袍之人勃但是怒，拍桌而起：“那里来的野小子，轰隆剑圣岂是你这等黄口小儿随便批评的？来来来，你小子划个道，我黄眼鹰领教领教！”

“若不是她诽谤……诽谤轰隆剑圣，老夫懒得理她。”

“实在你早便看出……”

蓝衣老太寂然道：“沾了小女人便宜尚不满足，我看你是找打。”伸头看看白光涣散的日头又道：“时候差未几了，这便解缆去了。”

“总比卢冠岳好些。”

老翁嘿然一笑，道：“那天然是我家老太婆。”

老翁面上一红，道：“明显……”顿顿又道：“怪不得声音锋利，散着一股阴柔之气。”

老翁一捋红色长须朗声道：“卢老豪杰七十大寿、古稀之喜，老夫焉能不来？贤侄客气。”

少年青蔑一笑，并未理睬，酒坊之人却绝望之极，纷繁低声道：“没想到黄眼鹰也是贪恐怕死之徒。”

蓝衣老太会心一笑，默而不语。

蓝衣老太道：“八卦门与华山联婚以后可谓如鱼得水，江湖各派不但另眼相看、阵容渐隆，门下弟子也是与日俱增、桃李各处。”

黄眼鹰怒极，抽剑虚指，道：“管你何许人，老子本日教教你如何做人！”

“你都成糟老头子了，谁还理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