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周青轩心中一惊，少时父亲曾提及曾祖母旧事，言她孤身一人携巨财下嫁周家，乃一巾帼女豪，武功了得，的确为李姓，不由心道：“仇天公言之凿凿，猜想此时不会胡乱编这很多话来骗我。”脸上却不为所动，嘲笑道：“想不到百年以后另有人能将故事讲得如同亲历普通，莫不是你先人与那混世三少有些说不清的干系？”

仇天公暗道：“云焕明之母极其奥秘，平时足不出户，何故有事托于周青轩？这此中定是大有文章。”转念又道：“此事容后再查，眼下周青轩软硬不吃却毒手的很。”正在深思之时，远处有低声传来：“云少主、仇老爷子，香凝少主已到中室，小的拦不住了。”

云焕明见仇天公如有所思，不由催道：“仇师伯，已过二更。”

仇天公神采骤变，转眼便又安静如初，冷哼一声反手朝周青轩劈出一掌，掌风霸道。周青轩突觉满身剧痛，原是捆龙索吃那掌风又紧了些许。

二人相对无言很久，远处俄然传来几声轻叱，似是有打斗之声，白香凝抽剑而立，立于寒铁牢前。只见一黑衣人快如一道烟尘进得石室。

仇天公神采微变，心道：“老夫若不是晓得这段隐蔽旧事，何必苦苦寻你到近！”口中却说：“你周家家传武功与这段旧事很有些渊源，可惜你不想晓得……”

仇天公顿了顿，朝周青轩嘲笑道：“那李风岚武功与你非常类似，定是与你有莫大干系。”

周青轩淡淡道：“存亡有命，何况此时我已无牵挂之人？仇天公，你成名多年，武功卓绝，何必迷恋别家武功？就算我将家传武功倾传于你，你另有多少光阴修炼苦功？”

周青轩暗自调息，功力已复五成，常常运功，紫色绳索便紧上几分，心道：“师父曾讲，江湖当中有一紫色捆龙索，越是运功相抗越是紧上抓紧，直至切肤断骨，除非仆人解绑，不然绝无摆脱之望。”想罢不再运功，绳索公然不再束紧。

黑衣人急道：“且慢！”

云焕明击掌道：“周兄公然是条铮铮男人，只不过屈死于此实在有些可惜。到时，那白香凝和萧雅芙当你是无耻淫贼，死不足辜，岂不是白费她二人一片痴心？”

云焕明脸露幽怨之色，仇恨道：“那是你与她之间的事，与我无关！当今，你如果不交出秘笈，唯有死路一条！”

咝咝声响传来，捆龙索已撕破衣衫，周青轩脸冒盗汗，神采却非常安静。

仇天公踱了两步，道：“莫急，容我慢慢道来。”一捋灰须又道：“你可知这三报酬何独步江湖数十年？”他微微一笑，接着道：“只因三人不但武功卓绝，还将绝学互传。一是互表忠义，二是对抗江湖剿杀。楚天横的风摧八式和石重的翻云掌成名已久，李风岚的绝学却鲜有人知。是以，李风岚暗脱手脚，未将绝学尽传，还略加窜改，加上此人习得别家绝学，自比别人高出几分。”

周青轩哈哈大笑道：“你世传武功尚需向外人请教这才是天大的笑话！仇天公，你豪夺巧取，不过是想获得别家武功，对我这将死之人而言，不必名正言顺之由。”

周青轩一笑，道：“鄙人粗鄙，焉有此等福分？请云公子转告令母，鄙人不能忠人之事……”

白香凝冷道：“周青轩为华山门人，如果他在山庄以内有所闪失，爹爹自是没法向萧掌门交代。还是二位故意，半夜尚来巡查。”

白香凝怒道：“你如果歹人，我现在就取你性命！可你明显不是，为何要自寻死路？”

白香凝片转眼已到寒铁牢，云焕明强笑道：“mm，寄父交代不成伤其性命，深更半夜何必来这九曲寒境亲身看望？”

白香凝喝道：“好个大胆的小贼！九曲寒境岂是你来如自如的处所！”

仇天公嘲笑道：“不管你知也好，不明也罢，你的凌虚飞电和昨夜所用天罗刀法倒是真逼真切，我劝你老诚恳实交出武功秘笈和口诀，不然……渐渐化作一滩血泥的味道的确不好受。何况你周家已无别人，随随便便死了，那传世武功也便烟消云散了。”

仇天公低声喝道：“你家武功？笑话！那天罗刀法但是我家世传刀法！李风岚以残破凌虚飞电骗得我家天罗刀法，这笔百年旧账到本日已到了偿之时！”

云焕明与仇天公面色阴沉，只是白香凝在侧不敢发作，只好道别后仓促拜别。

周青轩会心一笑，叹口气道：“师妹情意我领了，不过，行刺萧夫人的确为真，白费你一片美意。”

周青轩木而不语，心中却挣扎不已，他知白香凝对己成心，却担忧母亲名节，只好不再作答，故作冷酷，任凭白香凝软语声声，直至无语凝噎。

周青轩截口道：“事已至此，我动机如何已不首要，你能来看我……心中已欣喜之极，师妹还是归去。”

周青轩不屑道：“不知长辈与百年前的悍贼有何种连累？难不成那李风岚还成了我周家的高曾祖不成？”

仇天公心道：“只要此段秘事讲出，不管你交不交出凌虚飞电和天罗刀法，必将不能留你活着！”

周青轩道：“武功如果落于你等歹人手里，必会遗害江湖、多增冤魂，我看陪我葬上天下才是上策。”说完不再言语。

周青轩冷冷道：“八卦连环步乃我家传轻功，与姓李的何干？”

周青轩道：“在我此等地步之时还美意奉告秘事？好笑！你要讲便讲！不讲小爷可睡了。”

仇天公骂道：“怪不得都叫你廖三熊！你公然狗熊的很！”仓促与云焕明关了铁牢，静候白香凝。

白香凝微微一笑，道：“天已过半夜，二位还是归去安息为好。”

仇天公并未理睬，持续道：“江湖传言楚天横为二弟石重所杀，石反复又杀了李风岚。实则不然，楚天横是被石重和李风岚二人同谋所杀。楚天横以老迈自居，三人罢手之时要占得六分财宝。石重和李风岚大要承诺，公开跟踪楚天横，待楚天横将财宝运到外洋一知名小岛后联手偷袭，将楚天横杀死，一兼并下财宝。李风岚故作慷慨，将楚天横的天玄刀拱手相让。石重不明就里，欣然接下，将天玄刀代代相传。五十年后，天玄刀传到石云帆手里，此民气高气傲，不甘江湖无闻，持天玄刀现世扬威，终究招致灭门惨祸。而李风岚分得财宝以后连同女儿销声匿迹。据传,李风岚重金打造一豪华之极巨船，在远洋之上刺眼熟光，如金船普通，飘零于洋洋海疆，不踏中原半步。他的女儿则下嫁于一周姓人家，藏匿于世。”

白香凝见周青轩盗汗几次，周身血迹密布，不由泪流满面，泣道：“你若不讲出真相教我如何救你？当今不是逞豪杰的时候……”

仇天公难堪一笑，道：“此人正邪不明，武功尚且不弱，云少主特领老奴前来探视。”

白香凝待二人走远，快步行至寒铁牢前轻道：“周师兄，我知你心中有所坦白，昨夜并非行刺……”

仇天公冷冷道：“你交还是不交？”

仇天公干笑几声道：“言归正传。这三人中，楚天横为大，石重为二，李风岚为三。殊不知，楚天横武功和李天岚本在伯仲之间，李天岚策画却比楚天横高出甚多。那石重武功在这二人之下，倒是一介莽夫，只是凭着长李风岚几岁而排在老二。几十年间的每桩大案，三人无不是一击必中、来去如风，靠的便是李风岚的才干。只是李风岚为人夺目之极，从不肯透露锋芒，是以江湖之人只看重楚天横和石重两人的项上人头，李风岚则一向相对较为隐蔽，乃至楚天非命后，江湖将弑兄之名扣在石重名下，李风岚则销声匿迹再不见踪迹。”

仇天公一声怪笑，反手一掌劈空而去，捆龙索复又束紧，见周青轩默而不语又是一掌。

周青轩嘲笑道：“即便是极其隐蔽之事，也已畴昔百年，与当代何干？仇前辈，深夜风寒、地牢阴潮，早早歇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