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谢璇浑身被他揉得舒泰,闭着眼睛靠在软枕上,直感喟,“你这又是何必呢?推了个婚事,又劳师动众的费了这么大劲儿,该当没留下把柄吧?”
仓促过了寒冬,因为元靖帝缠绵病榻,这个年节都过得冷冷僻清。
谢璇咬了咬唇,抬手在韩玠额头屈指敲了一下,“这叫念完经就打和尚。”
待得桂榜出来,谢澹公然是高中了的。
这儿热烈罢了没几天,庆国公府便也热烈了一回——二十五岁的许少留升了正四品的鸿胪寺卿,主掌一部之事件,有事时可直接面圣参奏。在他这个年纪成为手握实权的正四品官员是极可贵的事情,庆国公府迎来很多贺客,倒将谢珺忙得脚不沾地。
“不会。”韩玠办事越来越滴水不漏,这类事更是不留半点陈迹,只是道:“我这是一劳永逸。皇上哪怕想塞人,这三年里我都能拿国丧来敷衍,莫非他还能逼我?三年后我们的孩子也有了,另有谁来管这个。”
“他不想返来么?”
元靖帝在中秋家宴以后便病倒了,上了年纪又积劳平生,缠缠绵绵的总不见好。太孙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元靖帝没了措置政务的精力,朝堂高低的大小事件,就都交给韩玠暂理,诸事由内阁同信王商讨,制定以后小事直接办了,大事儿呈到御前,由元靖帝亲身示下。
而失落好久的越王,便在这时终究露了脸,呈现在了南苑王的府邸。
而鸿胪寺中,许少留明显也没闲着。
元靖帝这几年即便对傅皇后不闻不问,现在结嫡老婆去了,毕竟勾起了昔日的豪情,遂想起已经他杀的废太子来,实在落了两滴眼泪以后,叮咛礼部慎重筹办,将皇后葬入皇陵。
“宁妃大抵很欢畅。”韩玠的手已经超出谢璇的膝盖到了大腿,掌心残留着膏药,愈发显得那边柔滑白腻,诱人深切。他瞧着慵懒仰躺的小娇妻,寝衣的领口散开,模糊能窥到内里大片的春光。纤细的腰肢还在他的腿上,下半身的寝衣已经推到了大腿根,叫人浑身都炎热难耐。
当年越王被送入铁勒为质,便是因为当时的南苑王能征善战,数次攻陷雁鸣关,令元靖帝不得不临时屈就。若非有唐樽力挽狂澜,当年的南苑王是否会在兵强马壮时占尽南边地盘,都是未知之数。现在的南苑王固然没有那位的魄力,却也不能轻视,他的手上握着兵权,而越王到他那边追求,打着的主张显而易见——
雁鸣关那是多么要紧的处所,元靖帝怕韩家因为旧事而起异心,莫非就不怕越王带着外族侵入,扰了大好国土?这些年朝堂上因废太子和越王之事而翻覆,很多事件荒废,军政也比畴前疲软了很多。如果雁鸣关破了,以铁勒之凶悍,何尝不会长驱直入。而雁鸣关的守备这些年一向都是韩遂父子在做。熟知地理情面,熟知敌军习性,论起来朝堂高低另有谁能比他们更合适?
谢璇缓缓点头。
韩采衣信里的女儿家心机天然不能给韩玠看,晚间把那副山川画摆在桌案上的时候,韩玠也颇赞成,“晋王殿下出了宫廷,山川画上的进益可不小,难怪不想再回朝中。”
闲暇的时候,伉俪二人也会进宫看望思安。元靖帝成心培养叔侄俩的豪情,除了亲身选出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做个太孙太傅以外,也要韩玠每天过来一同教诲小皇孙——不过是让韩玠服膺思安的太孙身份,免得将来生出异心罢了。
“比来也跟着大姐夫和三姐夫请教过在翰林院里的事情,信王得空时也会指导我,姐姐,我这才叫天时天时人和。沾了比别人更多的福分,天然要更勤奋些。”
“抹完膏药就去书房吧,出去得晚了,还觉得我们头一天就不守礼呢。”谢璇撑起家子来,收回双腿拢了头发,想要归整寝衣的时候,却被俄然扑过来的韩玠重重压在了软枕上。他吻得很用力,像是奖惩似的,用力的吸吮展转,叫谢璇心头一片茫然,忘了推拒也忘了回应。好半天,谢璇感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才涨红了脸推他,“做甚么!”
因而丧钟敲响,立太孙以后的喜庆戛但是止。
礼部筹办的丧礼天然分歧于浅显人家,哀戚庄严的七天畴昔,皇后被挪入皇陵。
自元靖三十六年正月初六至今,三年多的时候畴昔,傅氏在正阳宫里过得悄无声气,就连驾崩都是悄无声气的——传闻前一晚她还是如常的在佛前抄经,次日便再也没有醒来。太医翻查了皇后的饮食,也粗粗验看了已经没了气味的凤体,并未发明任何非常。
老天子在病榻上缠绵得久了,脑筋也有些浑沌,其他的事情上含糊着措置,传闻越王竟然呈现在了铁勒,一气之下竟然精力了很多。他睁着眼睛想了好半天,才同意了韩玠给雁鸣关增加守军的建议,又选了其中意的将领帮手守关,倒是死都不肯让韩遂父子重回雁鸣关。
韩玠前去雁鸣关的时候对那边的军情已把握了很多,本来由韩遂和韩瑜坐镇时,每回面对铁勒人的攻击都占不到太多便宜,现在新换的那位是个纸上谈兵的主,倘使铁勒袭来,恐怕一定能挡得住。且越王先前介入雁鸣关守军,即便韩玠客岁已清理了一些,到底未能除尽。
铁勒的那位小天子即位不久,才气也不算出众,固然老天子临终前命新任的南苑王监政,南苑王手里却没多少实权。小天子的母亲脾气彪悍,在母家支撑下干与政事,现在竟垂垂暴露了临朝听政的意义。一众朝臣即使骂得鸡飞狗跳,却没人能何如这位太后,因而牝鸡司晨之势渐显,那职位难堪的南苑王的处境便日渐艰巨。
秋试乃是提拔人才的大事,畴前元靖帝坐镇京中,会遴派几位重臣往各处巡查。本年便是韩玠主理,京中交给卫忠敏,他在派重臣往各地巡查以外,也挑了几个要紧的处所走了一圈。
韩玠手势一顿,有些沉沦的捏了一把。
“立太孙之前我曾问过他的意义,若他成心于皇权,也不会任他流落在外。不过他除了驰念玉贵妃以外,对都城倒是没有多少眷恋。”
元靖三十九年三月廿五日,傅皇后崩于正阳宫。
信王府更是忙得陀螺似的。
可元靖帝却着魔了似的,宁肯花大力量增加守军赋税,倒是死活不肯动用韩遂父子。
是以就算禁足正阳宫中,元靖帝也一向未曾废厥后位。
“那倒一定,毕竟都城里另有个玉贵妃。”
韩玠意有不舍的坐起来,“这才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便下了床榻,叫芳洲出去好生给谢璇按摩,坐在桌边喝了两杯茶,出了明光院便往书房去了。
韩玠回府,气得摔了老天子赐下的玉佩。
这个时候的雁鸣关,戍守已比畴前亏弱了很多!
幸亏大半年的时候畴昔,虽还算是在服丧,却不必再当和尚,朝政之事虽烦心,回到明光院的时候却有娇妻能够安抚烦绪,于狼籍当中,营出一方平静。
韩玠气了几次,却也只能依命行事。幸亏他现在在朝中威势日盛,很多事做起来得心应手,即便拗不过元靖帝,却也能在其他事情上动手,尽早的筹办。
朝堂上还是水波不兴,并未因皇后的事有太大影响,只是傅家有些惶恐不安。有人探了探元靖帝的口风,见他并没有要重新立后的意义,便也作罢——这三年里固然有傅皇后在,却始终禁足不得出,由婉贵妃和段贵妃代掌六宫之事,实在也跟后位虚悬差未几了。
恒国公府高低阖府欢庆,信王府里天然也是喜气盈盈,谢璇封了好大的礼品送畴昔,谢珺也是欢畅不已,就连已跟从宋远前去南边的陶氏都备了厚礼,假托南平长公主之手送到了谢府。
谢璇俄然想起小时候的趣事来,“当时你说要给我挣诰命,这固然希冀不上,你能够有一番建立,我和大姐姐在外头,也是有倚靠的。”
端五才过,谢璇便收到了一封信,是韩采衣的。
那还是十岁摆布时的事吧,谢澹发笑,“当时候我不懂事,姐姐却记取了。”他现在还是在老太爷外头的院子里住着,目光超出院墙就能瞧见老太爷书房中间的那座书阁,里头藏着恒国公府曾经的光荣。十六岁的少年规复了那副老成慎重的模样,缓缓道:“我背着姐姐的等候,也背负着这座府邸的将来,这件事我没有半晌健忘。”
还真快成和尚了,今后的且不说,这头三个月里还真得守礼,开不得荤。
因而高傲公主起,元靖帝膝下后代及靠近宗室悉数入宫服丧,给韩玠纳侧妃的事情便再也无人问津——皇后驾崩,国丧之间就连伉俪同房都不准,身为王爷更应哀思榜样,哪能娶妻高乐?
谢璇忍俊不由,“不必想太多。都城里这么多世家后辈,有几个像你似的?宫里娘娘也叮咛了,春试的位次并非最要紧的,这半年里也要跟着看看朝堂上的眉眼凹凸,将来进了翰林院上手得快,也能早点熬出头来。”
情势已叫人忧心忡忡,即便元靖帝那儿也许会有顾忌,韩玠还是将环境原样上报,并阐发给他听。
这一年的玄月,秋试准期停止。
他摸索着往前探了探,谢璇立时按住了他的手,“这才刚开端呢,外头另有礼官!”
韩玠对此也没甚么定见,只是遵循元靖帝的安排,有条不紊的参与政务。
“这就学会过河拆桥了?”韩玠俯身瞧着她。
——何况元靖帝能不能活过三年,都是个未知之数。
韩玠作为元靖帝独一活着的儿子,这两天实在是非常劳累。谢璇也没能轻松到那里去,同平王妃一同跪守灵前,遵循礼部的仪程将一套套礼节做完,膝盖都酸了。越王至今窜匿无踪,越王妃及其膝下的县主倒是没资格来的。
傅皇后出身世家,幼年时即与元靖帝结发,伉俪俩豪情虽不算亲厚,却始终相敬如宾。元靖帝即位时,即以傅氏为正宫皇后,及至厥后诞下废太子惟仁,将儿子送入东宫以后,位置更是不成撼动。她与元靖帝春秋附近,年长色衰以后便息了争宠之心,一贯以仁慈刻薄之态示人,除了当年宁妃的事外,并未翻出太多的不对。
国丧虽只是禁婚娶一年,韩玠却已哀戚的放出了话,要服三年。
幼年多磨,幼岁当家,也不知该喜该叹。
谢璇感慨,“暮年越王做的那些事情,想想都叫人惊骇。他那样的脾气,困在这都城里,确切是难堪了。玉玠哥哥,他筹算一辈子都在内里藏着?”
如许的欢庆反倒让谢澹有些不美意义,在外人跟前对付恰当,到了谢璇跟前的时候才吐了句至心话,“原想着春试取个差未几的名次就成,这么一张扬,这半年可得好生筹办了。”
待得仲春初的时候,谢璇那儿竟然诊出了身孕。
信是用韩玠的渠道送返来的,里头一张信笺是韩采衣的笔迹,说她已经寻到了想找的人,固然那人无动于衷,她却想留在那边试一试,赶八月中秋再归去。别的便是一张未有任何装裱的宣纸,上头一幅山川画,明显是晋王的手笔,且比畴前更见意境。
关于越王的动静通过各种渠道渐渐进了韩玠的耳朵,也令他的神采愈来愈沉。
传闻国丧的动静传出去以后,胡家那位尚且未断念的云修女人持续三天水米未进——她如本年近二十,畴前盼望着信王侧妃的位子,连着拒了很多提亲的人家,现在好轻易盼到韩玠情愿纳侧妃的动静,谁料天公不作美,皇后却在这时促狭的驾崩了。
虽说许少留纳妾令谢珺有所不悦,他倒是韩玠身边极得力的帮手,那一日韩玠便带了谢璇亲身去道贺。谢璇挑空跟谢珺提起霞衣坊的事情来,谢珺倒是应了,姐妹俩随后便来往得更多,趁着温百草就在信王府四周的便当,一同为衣坊的将来运营。
谢璇点点头儿。那一对母子虽身在皇宫,却总有遗世独立之态,等元靖帝驾崩,皇位灰尘落定,当年的事情揭过篇了,母子能够团聚,这也是值得光荣的事。
不过狼狈为奸,以雁鸣关表里的城池为筹马,各取所需。
谢璇听得他语声颇带沉重,展开眼打量着神采,低声道:“这也算报仇了吧?”
谢璇这里才算是松了口气,连着两天都在床榻上安息,连在府里逛逛赏春的兴趣都没了。韩玠瞧着她那模样时心疼,叫太医寻了最上等的膏药,每晚亲身给她膝盖和酸疼处揉搓,再拿温热的手掌渐渐研磨,一丝不苟。
而靖宁公府中,韩夫人和韩遂换了一身素衣,悄悄的去了趟当年的乱葬岗。二十余年畴昔,乱葬的位置早已换了,只是这儿埋了太多的孤魂野鬼,无人敢等闲前来,此时更显凄清。
铁勒的军政并未完整分开,南苑王既可参政,也能领兵。
那天下了场极大的雨,荒凉的山岭当中不见半点火食,韩夫人放声大哭了一场,冒雨坐着发了一夜的呆。返来后她便大病一场,连皇后的丧礼都未能去,只由韩遂父子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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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就是习武之人,做这等事的确不费吹灰之力。
再拖上三年,她还能有个甚么盼头?一时候心灰意冷,连话都不肯多说半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