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公道各一
“出招吧。”青衣老者道。
抱剑之人出剑。
江湖上的人，如果打得过对方，有多少人情愿讲事理？
绝大多数人固然不熟谙场中的青衣老者，但宁飞舟既然称其为师叔，这名青衣老者在华山的身份，可想而知。
“我得恩师教诲二十七年。宁掌门，如果要公道，还是本身来吧。”抱剑之人手中长剑斜斜地指向空中，淡淡说道。场中，又一名华山妙手魂归华山。
一招定胜负。一剑分存亡。
他们看到了。
围观之人这才明白，方才的那一战，胜的是青衣老者。
“换了是你，你使不使？”八苦和尚道。
“比你少林寺的如何？”万事通道。
“比和尚强。比大师弱。”八苦和尚道。
风无痕的身后，六大门派的弟子跃跃欲试，却未上前。
宁飞舟快步走出，走至青衣老者身边，躬身道：“师叔请回。”
“请师父恩准！”抱剑之人磕下身去。
围观的人群中，很多人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这是公道之战。没有掌门的号令，谁也不能冒然脱手。
抱剑之人出了三剑，青衣老者退了三退。青衣老者退了三退以后，他又回到了本来站立的处所，就好似完整未曾退过普通。
抱剑之人的剑光杀至青衣老者身前时，一株苍松，傲然矗立。
“师父，弟子请战！”一名春秋比先前的抱剑之人看起来略藐小一些的抱剑之人走至独孤飞云身前，拜倒在地，说道。
宁飞舟点点头，说道：“廖师弟谨慎！”
那名中年人对宁飞舟再次一抱拳，走入场中，拔剑在手，喝道：“华山廖如松，前来讨还公道！报上名号！”
华山长老迎敌，招式，一样是苍松迎客。剑，一样是廖如松的剑。
“老夫固然无门无派，却又怎能不懂？”万事通又叹了一口气。
青衣老者道：“掌门请回。”
风无痕收剑33，回身。
剑声疾，剑光寒，携着一股煌煌剑威，一往无前，杀向青衣老者。
“你做得很好。为师很对劲。”独孤飞云缓缓说道。
“争这一口气，值得么？”万事通道。
“掌门放心。”青衣老者点了点头，缓缓走出。
“这一场公道，我独孤一脉也接下了。”独孤飞云笑道。
“掌门，还是老朽去吧。”一名青衣老者自人群当中走出，对宁飞舟道。
青衣老者使出的，是廖如松方才使过的苍松迎客。
“请！”抱剑之人的面色略微有些慎重，对青衣老者道。
“师叔祖！”宁飞舟身后，几名华山弟子惊呼道。
“风少侠，你已战罢一场。请回吧。”清矍老者道。
此人的剑法，究竟高到了甚么程度？
场中的六大门派弟子，已经退了下去。
“弟子领命！”那名抱剑之人神采冲动，拜倒在地，对独孤飞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后，站起家来，走入场中，执剑而立，喝道：“来！”
“既如此，你去吧。”独孤飞云悄悄叹道。
“师叔，此人剑法诡异。还请师叔……”宁飞舟躬身道。
抱剑之人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还很明朗。跟着每一个字出口，他的声音，逐步变得沙哑。比及他说出最后一个字时，已是几不成闻。
“本日非是比斗。你若前去，必死无疑。”独孤飞云道。
固然是在退，围观之人却并未感觉，青衣老者是落鄙人风。因为，青衣老者退得极其安闲。
青衣老者的目光，落在了独孤飞云身上。
抱剑之人出剑。
青衣老者还未出剑。他在退。后退。侧退。
观战的人，垂垂地看出了一些门道。懂剑的，开端凝神细看。身边携有后辈后辈的，更是低声提示各自的后辈后辈好生观赏。
一剑。又是一剑。
廖如松这一式苍松迎客，乃是传播最广、最为正统的华山剑招之一。这一式不但宜守宜攻，更包含着华山剑派对天下使剑同道的尊敬。
“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万事通没有理睬八苦和尚的嘲笑，又拿眼神瞥了瞥阿飞。
“伏魔剑。”八苦和尚道。
抱剑之人走得很稳，也很慢。
“宁掌门，我既与六大门派有问剑之约，宁掌门何必急在一时？”独孤飞云笑道。
“少林寺的剑法。”楼上，万事通说道。
“老夫都已经忘了，上一次出剑是甚么时候了。出招吧。”青衣老者身上的青衫有些广大，衬得他的身形非常薄弱。他走出来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剑。此时，他手中执的，是廖如松的剑。
抱剑之人面色安静，缓缓收剑，抱于怀中，再缓缓回身，走向独孤飞云。他的身上，看不到任何伤痕。
四周围观的人群当中，很多人暗自点头。
宁飞舟微一踌躇，对着青衣老者一躬身，走回原处，眼中寒光闪闪。
万事通说的楼兰，不是阿谁已经灭亡的楼兰古国。万事通说的楼兰，是阿谁楼兰家属。不过，和阿谁已经灭亡的楼兰古国类似，这个楼兰家属，起码也已经有上百年未曾有人传闻过他们的动静了。
剑光散。苍松消。
他缓缓地走至独孤飞云身前，缓缓跪倒，说道：“弟子鄙人，有辱师门。请恩师惩罚！”
“是有些狠。”八苦和尚一边嚼着簇拥，一边朝窗外看了一眼，跟着说道。
廖如松只出了一招。抱剑之人只出了一剑。
行至青衣老者身前，抱剑之人执剑在手，说道：“请！”
“如果都折在这里，华山派可就元气大伤了。”万事通拿眼神瞥了瞥阿飞，说道。
楼下。场中。
宁飞舟身后，一名中年人走出，对着宁飞舟一抱拳，说道：“掌门师兄，我愿出战！”
抱剑之人淡淡地说道：“剑神弟子。出招吧。”
“不是每小我都有他如许的修为。”八苦和尚嘎吱咬碎一只簇拥，说道。
廖如松不再说话，长剑一展，一式苍松迎客，迎着抱剑之人而去。
四周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师叔……”宁飞舟躬身道。
“其他的人，只怕不会再使出伏魔剑了。可惜他一片苦心了。”万事通叹道。
“华山派此次是真地下了狠心啊。”楼上，万事通朝窗外看了一眼，感喟道。自从独孤飞云一行人达到青草海后，万事通一说话，便是一声接着一声感喟。
“应当是楼兰的剑法。”楼上，万事通皱眉道。
“到底还是王谢朴重。”楼上，万事通说道。
“仆人，部属请战！”春秋最大的那名抱剑之人躬身道。
“年纪这么大了，心性却还是这么高。”楼上，万事通叹道。
“一个练了二十七年，一个练了六十几年。”八苦和尚皱眉说道。
两边几已成不死不休之局，但廖如松仍然以此招为首招，恰是王谢朴重应有的风采。并且，廖如松的这一招，明显已经使得炉火纯青。对方如果一个应对不当，下一刻，对方将要面对的，就会是廖如松如同疾风劲雨普通的连番杀招。
这一次，场中的景象与围观之人的设想分歧。青衣老者和抱剑之人没有在一招之间就定下胜负，更没有分出世死。
“老施主，你甚么时候也像和尚一样悲天悯人了？”八苦和尚嘲笑道。
“你不懂。”八苦和尚道。
只是，这一次，伤的是青衣老者，死的倒是抱剑之人。
“谢恩师！弟子拜别恩师！”抱剑之人复又磕了一个头，站起家来。
太白胜，华山负。廖如松死，抱剑之人生。
只一剑，抱剑之人便伤了华山派的长老。
此中的有些人，只是眨了那么一下眼睛，场中便已有了成果。
抱剑之人的脸上暴露一个感激地笑容，垂下头去。血迹，开端自他的胸前排泄，垂垂地染红了他的衣衫。
统统人都睁大了眼睛，想要看看，先前能够摆脱六大门派长老长剑的剑神弟子，在正面对战当中，会如何应对如许的华山剑招。
场中，早有满脸哀思的华山弟子奔出，将廖如松的尸身带回。
宁飞舟神采凝重，说道：“师叔，您……”
楼下。
剑无声。轻如风，却疾似奔雷。风起时，剑光已至青衣老者身前。
场中，抱剑之人的剑势越来越威猛，青衣老者却退得越来越轻松。并且，每隔几招，青衣老者便会退回原处。
“他如果不使这一招，或许不会受伤。”万事通道。
他一言不发，回身离场，又是何故？
青衣老者收剑而立。顺着他执剑的右手，滴滴鲜血落下。
青衣老者将手中的剑递给宁飞舟，说道：“掌门，老朽久不出剑。既然已经出剑，不急。”
“去吧。我未承诺，谁也不能离开师门。你们还是我的弟子。”独孤飞云道。
阿飞没有说话。他坐的位置，没有紧靠着窗户。如果不站起来，阿飞看不到楼下的景象。即便看到了，听到了，那又如何？独孤飞云的那句话说得有事理。六大门派邀聚这么多的江湖人至此，不是来讲事理的。
可惜的是，他们此中的绝大多数人，只看到了成果，却没有看到最想看到的过程。
“和尚不懂。”八苦和尚嘴里嚼着簇拥，眼睛看着窗外，神采有些凝重。
青衣老者出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