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绝密

无相上人低声念了句佛号，道：“我同意一清大师的观点，毕竟数千年以来，我等正道从未呈现过如此丧芥蒂狂之人。只是现在敌在黑，我在明，我等也唯有谨慎防备了。”

现在，闪现在玄天真人面前的，是一个较大的石洞，周遭十丈大小，依那石洞中的岩壁纹路看来，却不像是野生斧凿而成，而是一个天然构成的洞府。面对的石壁上，鲜明刻着“齐云门历代列祖列宗灵位”几个大字，字体古朴，笔力遒劲。朱红色笔迹显得有些陈腐深远，想来是年深日久的了。

一清大师面貌端庄素丽，光阴并未曾让她显得朽迈蕉萃，现在她神情不骄不躁，面色如常，心想诗妍的天赋予修为自不必说，任谁也看得出她是百年不遇之奇才，但今天下午本身的二弟子和三弟子却因粗心败给了鬼谷派，的确丢尽了绝尘岛的脸，实在没甚么值得欢畅的。不过幸亏她自知绝尘岛的气力毫不在鬼谷派之下，便也未曾过分在乎，淡淡笑道：“玄天师兄过奖了，若说奇才，师兄门下的几位弟子才是当之无愧的奇才。”

玄天真人停下了脚步，回身面对峭壁，他身后就是万丈绝壁，迷雾滔天，底子看不到崖下景色。

玄天真人道：“不然，以我观之，只怕魔教那两个弟子并未出尽尽力。”

也不知走了多久，玄天真人竟是走到了卧云峰后山的前面，此处的山道已是仅可容一人通过，竟是开凿在一片万仞峭壁之上，远了望去，便直如悬在空中普通，奇险非常。

说到此处，玄天真人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面上痛苦之色倒是还是。身为齐云掌门，他的这些痛苦，仿佛只能来到此处与这些历代祖师的灵位诉说。

九龙门天龙掌门道：“玄天师兄何必长正道志气，灭本身威风！齐云论道停止到本日，正道魔教一派但是败于齐云门之下，已然被淘汰出局了啊！”

玄天真人走到了后山齐云八景之一的幻海奇云地点之处，但他并未停下脚步，径直从阿谁古朴的六角亭旁走了畴昔，持续沿着小小的山道，向前走去。

卧云广场上，很多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赏识着齐云门的斑斓风景，时不时听到有人赞叹不已。那些赞不断口的人，天然多数是前来插手齐云论道的其他门派之人。

天龙掌门和七玄门掌门都吃了一惊。

古朴的字体下方，雕镂着一个庞大的太极图案。太极图下方，靠石壁供奉着玄门三清神像，面庞寂静厉穆。

夜幕来临，齐云山卧云峰灯火透明，地上暖和的灯火和天上灿烂的星光相映照，让齐云山奥秘当中又添了几分热烈的感受。

过了好久，他才渐渐地展开了眼睛，此时他眼中精光湛湛，神情刚毅，痛苦之色已然不见了踪迹：“现在魔道又有昂首之势，前几天更是有多名正道同仁被害，凶手至今未能查获。而凶手竟然身怀魔教与我派两种真法，以其能够击杀大悲寺神僧的修为来看，只怕他在我派无极天玄道上的修为，已是大有所成。本门当中，修为能有此成就的，如公孙师弟等人，弟子俱是信得过的。弟子实在想不出当今天下另有谁竟能有此本事，更不知我齐云真法何故竟然外泄！弟子担忧不久魔道必将大肆来犯。为今之计，最首要的便是要找到齐天圣剑。弟子已决定，等此次齐云论道结束，便亲身前去当年正魔大战之地销魂崖，寻觅齐天圣剑的下落，并同时多派些门下弟子去寻觅玄清师兄。但愿历代祖师在天有灵，助弟子尽早寻得圣剑。”

待他通过了水墙，身后的水墙便也消逝不见，仍然现出一片与四周石壁浑然无隙的石壁。

天龙掌门道：“二位师兄，依我看魔教弟子也就那点本领。正道中人向来大言不惭，又岂止是这一次之事了。”

星光与灯火固然敞亮，但夜仍然还是黑沉沉的，只模糊看得出脚下的青石小山道。

玄天真人的目光移到了阿谁空着的牌位之上，眉头紧皱道：“当年掌门师兄玄清俄然失落，师妹慧情不测身亡，慧心师妹与楚师弟之子，竟也同时莫名失落。弟子至今仍未找到玄清师兄与楚师弟遗孤的下落，也不知他们是生是死。至于慧心师妹一死，也一向沦为悬案，一点线索也无。弟子当真愧对死去的楚师弟与慧心师妹！”

在石洞中走了约莫百步的间隔后，玄天真人的前面竟已无来路，一片天然的石壁横在了面前。谁知跟着他再次伸手在石壁上点了几下以后，看似天然的石壁俄然间竟化作了一片半透明状，好像流水般的银色“水墙”，水墙上波光粼粼，仙气氤氲，大大小小的太极图时隐时现。玄天真人竟是直接破墙而入，身形顿时消逝在了水墙当中。

其他各派的掌门，也都拥戴附和。

石洞九尺周遭大小，此中一片乌黑，但玄天真人一走进石洞，石洞两旁的石壁上，却俄然亮起了两排红色的灯火，细心一看，却竟不是灯火，而是两排披发着温和红色光芒的夜光石，每隔三尺便有一块，虽说只要拳头大小，但却将本来乌黑的石洞照得亮如白天。

一清大师缓缓点头，如有所思。

谈到此次的齐云论道，玄天真人对绝尘岛掌门一清大师笑道：“一清师妹，这几年你门下但是出了几个了不起的弟子啊，特别是大弟子诗妍，更是百年不遇之才，可喜可贺啊。”

一清大师微微皱眉道：“来的路上，我也传闻了各派惨遭暗害之事，只怕必是正道中人下的手。”

玄天真人的起居室，名唤逸云居，共表里两间，内里一间是会客室，内里连着一间起居室。会客室陈列极其简朴，一张年深月久的檀木书桌，光滑如缎，桌上文房四宝齐备，别的另有一张古朴的圆桌，桌上是一副茶几，桌子四周围着几张太师椅，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太极图，太极图劈面是一排书架，一眼望去，皆是精装的线装古书，此中想来不乏绝世孤本。太极图劈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意境悠远的山川画，画下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香炉，炉中正烧着一柱香，卷烟袅袅。另一面墙上开着一窗，窗外便是卧云峰后山，若在白日，昂首便可赏识到名闻天下的齐云八景之一的幻海奇云，好像镶嵌在窗子中的一幅传世山川画。

此时此处，山雾渐浓，这条山道为山雾所迷漫，也不知是通向何方。玄天真人的身影在夜色迷雾当中，已经看不逼真了。

玄天真人缓缓地走在蜿蜒的山道上，脚步看去竟是模糊地有些沉重。山风悄悄地吹拂着他青色的长袍，在夜色星辉之下看来，竟也仿佛有些苦楚的意味，仿佛因着齐云门数千年的沧桑汗青，山风也变得有些厚重起来了。

在场的各派掌门都点头称是，随即各自堕入了深思当中，大家神采皆已不像方才那般悠然得意了。

浓浓山雾当中，但见他伸手在峭壁上点了几下，半晌以后，充满青苔的峭壁上，竟是白光盛起，亮出了一个红色炯炯的太极图案，紧接着便听到一阵沉重的声响，看似浅显的石壁上竟然现出了一个圆形的石洞。

最令人诧异的是，这个洞府清楚连一个通风口也没有，但通风倒是不测的极好，人在此中，一丝沉闷的感受也没有。

牌位火线有一个庞大而古朴的三脚式青铜香炉，香炉上正插着一根手臂大小的长香，卷烟袅袅，直上洞顶。香炉上充满了燃尽的香尘，明显每天都有人出去点得供奉。香炉旁是一个小石桌，桌上放着很多细香和一个长明灯。全部洞府四周则扑灭着很多长明灯，将偌大一个洞府照得彻亮。

祖师洞府中响起一声深深的感喟，长明灯的灯火也是俄然一阵摇摆，但那感喟声极小，似有若无，也不知是玄天真人的感喟，还是齐云门历代祖师在天之灵的感慨。

大悲寺掌门无相上人道：“我同意玄天师兄的观点，魔教弟子先是口出大言，最后却又等闲得胜，这仿佛是成心为之的。”

玄天真人手持三只细香，来到青铜香炉之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又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细香插到香炉当中，随即后退一步，立于香炉之前，举目凝睇着面前的历代祖师灵位。

玄天真人走到石桌前，拿了三只细香，在长明灯上点着，顿时一股悠远的檀香便悠悠地飘零开来。

祖师洞府沉寂无声，玄天真人的声音如袅袅轻烟般在洞府中悄悄回荡，只听他接着说道：“弟子十几年前，临危被众师弟师妹推举为本派掌门，当时统统人都不晓得，本门的镇派之宝齐天圣剑早已在弟子接任掌门之时就已不知所踪，师弟师妹们皆还觉得齐天圣剑一向存放在这祖师洞府当中。弟子无德无能，竟然时至本日，仍未能找到遗落的镇派之宝齐天圣剑，连那世代相传，唯有本派掌门方能修行的本门无上绝学星斗诀，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弟子实在愧对齐云门的列祖列宗！”说到此处，他的身材竟是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抖。

别的竟是简朴得别无他物了。只怕任谁也想不到，堂堂名动天下的齐云门的历代祖师灵位，竟是供奉在如许一个粗陋的洞府当中。

神像火线是一个庞大的供桌，供桌分层别列，从上到下，密密麻麻地供奉着不下上百个牌位，每个牌位皆是纤尘不染。最高最大的一个，恰是齐云门创派祖师齐云子的灵位。最上面的一排则是归天不久的齐云门前辈灵位，只见一个个牌位上写着楚问天、慧心、楚一寒等与玄天真人平辈之人的名字，楚一寒的牌位，笔迹如新，明显是新近刚放上去的。

齐云门一贯为正道三大巨擎之首，齐天圣剑更是齐云门的镇派之宝，向来享誉天下，正邪各派无不畏敬。如果让人听到玄天真人的这一番话，只怕正邪各派中人，都将震惊不已。

等统统人都散去以后，玄天真人却并未就此歇息，而是走出房间，穿太长长的走廊，单独一人向卧云峰后山走去。

玄天真人看了天龙掌门一眼，眼中有精光闪过，略一沉吟，面色寂然道：“此次只怕没那么简朴，三年前鬼谷派高调复出，但厥后三年中，鬼谷派却又按兵不动，想必是在筹划着极大的诡计，比方前几天我正道各派有多位高人遭人以齐云道法暗害，只怕便是其大诡计的前奏。只可爱我等至今仍未查出何门何派何人所为。而一贯阵容最盛的魔教却不见有何大的动静，我担忧他们不久必有所动。是以本日大败，只怕是为了让我等放松警戒啊。”

袅袅卷烟当中，不知为何，他的面庞已变得有些凝重。如此这般凝睇了好久，俄然听他低低感喟了一声，面有愧色道：“历代祖师在上，请谅解弟子不肖。”

玄天真人连连摆手，道：“说到可造之才，实在诸位门下都是有那么几个的，不过现在正道也出了几位人才，若单以资质而论，实则不相高低，我等还是任重道远啊。”

玄天真人出来石洞，身后的洞口便主动闭合，看去竟又变成一片天然的石壁，却那里另有洞口。

玄天真人又感喟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色痛苦道：“偶然弟子心想，慧心师妹一死会不会跟玄清师兄有关？但是当年的玄清师兄倒是那般深爱慧心师妹，当不会做出丧尽天良之事才是。弟子被推举为掌门之时，并未从玄清师兄手中传承齐天圣剑。弟子心想师兄他很有能够带着齐天圣剑一起失落了。不过弟子也是猜想罢了。”

奇特的是在楚问天牌位的左边一个牌位，倒是空的，甚么也没写。

太极殿后堂，齐云掌门玄天真人的起居室中，现在正有正道各大门派的掌门闲坐此中，世人皆是曾经共同对敌、出世入死的老友，又是相互多年不见，此番可贵因为齐云论道而相聚齐云，便一边品茶，一边高谈阔论，临时将其他事情都放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