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马氏兄弟

“两位懦夫若不嫌弃，烦请过来一同坐会儿如何？”

有了这件物事，对于那对兄弟的身份，西门庆已有七八分的掌控，本来筹算绕路的他，倒也有了几分胆量闯一闯这揭阳岭。

西门庆话音才落，劈面的兄弟俩对视一眼，此中额角垂下一缕白发的男人抬高嗓音问道：“敢问这位官人名姓？”

戋戋茶钱倒也不在兄弟俩眼中，只是他们这等江湖男人最重名声，本日事如果传将出去，须不好听。

进得铺子，不过三两架木桌，七八张条凳，一名二十多岁的小厮照顾买卖，见得西门庆一伙人出去，从速打叠起精力号召。

“两位懦夫的茶钱，鄙人请了！”

这一日中午，一行人行至一座高冈之下。恰是夏暑，炎日当空，竟无一丝冷风。这半日路程，那四名健卒早已汗湿衣背，就连安坐车上的西门庆同安道全两人，在车中也是感受憋闷非常。遥遥见得冈下路边有一凉茶铺子，世人只觉舌底生津，紧走几步，往那铺中涌去。

被时迁摸去荷包的两兄弟，等着灌了一肚子凉茶筹办结账时，才发明囊中空空如也，一时候不免难堪。

“客长不知，我们这地唤作揭阳岭，过了岭有处集镇，名唤揭阳镇。这岭上的酒家是本地着名的霸王所开，岭上岭下，前后十余里，哪一家敢抢他的买卖！”

西门庆家资丰富，为便利去处，便在这江宁城买了一架马车，本身同那安道全倒是省却很多力量，至于时迁，倒也会些驾车之能，便充做马夫，残剩的四名精干健卒，一起上也是好吃好喝，兼且西门庆许下的金银好处，便是步行，也要比之平凡人快上很多，每日或五六十里，或七八十里，虽比不得水路，却也实在不慢。

时迁同小厮这边话音刚落，一旁的西门庆不由心中纳罕。这来往的门路，面前这处凉茶铺子，位置极佳，若能兼营些饭食买卖，其获比之凉茶豆汤可要丰富很多，如何瞧着小厮会这般将买卖往外赶，忍不住道：

西门庆肚子里憋着笑，脸上倒是装出一副赛孟尝的模样，大大咧咧的替两兄弟担了茶钱。

世人各自安坐，不过半晌，七八碗凉茶端了上来，如许的处暑热天，一碗凉茶下肚，世人自是大喊痛快，更有后院井水中浸润过的绿豆汤，清风凉口，将世人这一身暑热之气消去大半。

“多承这位官人，小可兄弟俩感激不尽！”

“我这里倒是有笔天降的财产，如果贤兄弟成心，倒是能够取了去！”

“禀过这位客长，小店这里止有凉茶豆汤，若想吃些酒菜，客长须去前面岭上，自有好酒好肉接待。”

这两名大汉，身高竟都在一米八高低，比之西门庆还要稍高一些。至于两人的形貌，非常类似，应当是远亲兄弟，起初开口的那位，左目上罩着一块黑布，另一名，则是额角一缕白发垂下。

西门庆听得那“揭阳”两字，本就心中发颤，这会儿俄然又见得这么两员大汉，心中又添几分惊惧，内心暗自想到，还真就是穷山恶水出刁民，面前这两位，明显不是甚么端庄来路的好鸟。

小二哥这一句话，差点没唬的西门庆滑到桌低下去，一张俊脸当即变了色彩，正待细问，不想店门外又出去两个身高体壮，描述凶暴的男人，此中一独眼男人扯着粗暴嗓子嚷道：“小厮，快快上茶，爷吃了还得赶路。”

这般奇特边幅，倒是让西门庆想起了《水浒传》中的一对兄弟，若真是那两位，其凶横霸烈，只怕要比所谓的“揭阳三霸”短长很多，说不准本日这揭阳岭上会有如何的热烈。

西门庆谨慎避过世人目光，将那物事从时迁手中接过，鲜明是一个荷包，袋口处绣了一个“马”字。

时迁刚才得了西门庆的表示，借着同小二扳话的当口，在那两名男人身边绕了一圈，再度回到西门庆这边时，手上倒是多了一件物事。

西门庆一行人身上虽备有干粮，可若能用些热食，天然比干咽麦饼要好的多。

“前面这道岭瞧着山势不低，若要上岭，说不得破钞很多时候，小二哥尽管对于些平常饭食，我等必不亏你便是！”

西门庆也不藏着掖着，问的直率，倒也颇投这等江湖男人的脾气，两人一听这话，脸上不由微微一红，有些羞怒道：“也不知哪个混账贼胚，如果让我哥俩晓得，定砍他个十七八段！”

表示那小二去号召旁人，西门庆倒是同身边的时迁使了个眼色，以后自顾自的同一旁的安道全闲谈上了，不过眼神却不时扫过那掉队来的两名大汉。

这对兄弟失了川资，正自忧?，见着西门庆相邀，兄弟两人一拱手便坐到西门庆这边的桌上。

独眼的那位男人明显脾气要暴躁些，张嘴便要砍人，倒是另一名心机细致，觑了西门庆一眼，没有其他言语。

“贤兄弟但是遭了贼？”

救人如救火，那安道全既已同意北上，天然未曾迟误半晌时候，李巧奴一介女子，长途北上，且又是走得陆路，天然是多有不便，心中虽说恨不得日日同那安神医厮守一处，终究还是留在这江宁府的安家居住以待。至于安道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便同西门庆一行人沿路北上。

“小二，你这里可有饭食供应？”

这一起穿州过府，眨眼间便已走了十余日的风景，一起上打尖住店，倒也未曾遇见半个毛贼，让一向提心吊胆的西门庆垂垂安下心来。只因宿世那部《水浒传》，非论何人，只要走长路，那黑店山贼，老是不堪列举，避无可避。是以在西门庆心中，这陆路实在划一于那唐僧的取经路，即使没个八十一难，也定是门路艰危，殊不知现现在还不是宣和年间，虽有那胆量上山为匪为盗的百姓，却无有敢真正扯旗造反的，多数是几十人高低的团伙，只敢在那偏僻处暗害些行商旅人，却无有在通衢官道上真正摆开架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