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武安侯府
回过神来,夏清安看着玻璃镜里那张带着婴儿肥的脸,杏眼圆腮。堪堪十一岁的女孩还未抽条,却已然能够看出精美的眉眼。
“女人,已经快到卯时了,在不起的话夫人就要先去老夫人那存候了。”晒青撩起床帐外层的稠绫,隔着里层的薄纱轻声扣问。
夏清安平躺在拔步床上,望着绣胡蝶戏舞图的天青色帐子,神情略有些含混。好困啊,但是还不能睡懒觉。之前年纪小还好,不消每天晨昏定省,只每三天去一次祖母那。现在大了每天的存候对她来讲就是一种折磨!
想归想,她可不敢真的让女人再睡下去了,伸手就要去撩薄纱帐子,边道:“女人,夫人已经喊了紫翠姑姑来催了,再不起就真的晚了!”
听着帐外晒青和孙嬷嬷的话夏清安晓得不能再躺下去了,便开口道:“起吧!”
只是当她伸手撩起天青色的床帐时,手腕处暴露的翡翠玉镯来看,倒是及得仆人家的爱好。
眸子子一转,孙嬷嬷拉起个笑容对晒青道:“要不晒青你喊喊女人,眼看时候就来不及了,可不能叫女人又在老夫人那落下个不孝的名声。”
一场秋雨一场凉。
“女人要梳个甚么发式?”峨蕊拿着梳子问夏清安。峨蕊和晒青都是一等的大丫环,加上四个二等丫环和数个三等丫环、仆人,光夏清安一个院子就有好几十个下人。不过她平时并不喜好太多人服侍,就让晒青打理她的平常起居,峨蕊手巧又是个会算计的,便领了梳头和办理箱笼的差事。
“就带前次爹爹叫人送去外祖家给我的蔓草胡蝶钗吧。”
崔嬷嬷一见女人终究来了忙笑着迎上前去,欢乐道:“我的好女人,你可终究来了,夫人都问你好几次了。”边说边向夏清安行了个礼。
屋多人少,才十一岁的夏清安便也的了一个院子,不消和父母住在一起。
昨儿夜里刚下过一场雨,湿湿冷冷的几近是一下子就凉了下来。今儿一早大丫环晒青就穿上了夹衣,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梳着齐划一整的双丫髻,头上仅插着一根雕花的桃木簪子。一身半新不旧的艾绿色对襟长裙,看起来与普通丫环没有甚么辨别。
一进芙蓉苑就瞥见紫翠和崔嬷嬷正恭敬的站在门外,几个打扫的丫环婆子谨慎翼翼的用抹布抹着朱红的柱子、雕栏,全部院子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晒青无法,她也想让女人多睡一会,但是明天是从清河、女人外祖家返来的第一天,如果去给老夫人存候晚了,女人又该被老夫人怒斥了。
“既是不出门的话,就简朴点的吧。”夏清安对着镜子眨眨眼,暴露一个浅笑道。每一次照镜子她都有一种身处宿世的错觉,看着峨蕊手指翻飞,工致的在她头上绾了个垂鬟分肖髻。低头问她带甚么簪子。夏清安笑了笑,错觉也只是错觉,她现在还是个刚十一岁的小少女呢!
要说夏清安的爹爹夏伯鸿乃是武安侯一奶同胞的远亲弟弟,但是当年名满都城的钦点状元,被无数闺阁女子所倾慕的工具,却对本身嫡妻极其爱重。听紫翠姑姑说当年娘亲第一次来都城就被爹爹给看中了,随后就是一番死缠烂打、与娘舅外公的斗智斗勇才终究抱的美人归的!
“还未醒?那可如何办?刚才夫人那的紫翠女人还来问女人起了没有。”孙嬷嬷有些焦心,顿时就要到存候的时候了,如果迟了夫人可不会说蜜斯的不是,到时候还不是她们这些服侍的人的错。
晒青摇点头,指了指薄纱帐。“还没呢,怕是这些日子赶路累着了,到现在还未醒呢。”
“爹爹返来了?”夏清安一喜,半眯的杏眼刹时睁大,甚是欢畅。转刹时倒是想起甚么似得,一撇嘴角。爹爹这般焦急返来是驰念娘亲了吧,估计一见娘亲就健忘了另有她这个闺女的存在了。虽如许想,换衣洗漱的速率却快上了几分,明显也想早点见到好几个月没有见着的爹爹了。
“走了呢,紫翠女人说夫人叫女人去夫人那边用早餐,说是老爷昨儿早晨连夜从翰林院回了来,就是想着看看女人呢!”孙嬷嬷细心的给夏清安擦了脸,将手里的帕子交给一旁的丫环,又接过了晒青手里的桃红色齐胸襦裙,为她穿戴整齐了这才答复。
现在几代下来侯府里主子战死的战死、短命的短命。到现在就只剩下夏清安的大伯父武安侯夏伯渊、二伯父夏伯年、她爹爹夏伯鸿,另有两个庶叔已经分府另居,除需求时候并不回侯府,和一个嫁了人的姑姑了。
夏伯鸿就任翰林院大学士,因为翰林院奉泰安天子圣旨编撰一部汉字词典,用时六年才要编撰结束,这最后的几日夏伯鸿都是日日歇在翰林院的。夏清安和崔氏俄然回侯府,他得知动静后便连夜回了府,可惜夏清安当时早就已经睡下了。
温热的帕子覆在脸上,夏清安刹时复苏了些。问道:“紫翠姑姑但是走了?娘亲有没有说去她那边用早餐?”
打扮结束,夏清安带着晒青去了正屋,因着武安侯府是世袭的侯爵,当时的老候爷又是个能生的,光儿子就有快十个,女儿就不说了。为了让后代有个像样的院子住,刚建府时老侯爷就腆着脸向当时的圣上求旨,多建了好几个院子。
别看夫人温温轻柔、似水做的普通,可也是世家出来的闺秀,整治下人的手腕可比身为武安侯夫人的大夫人要短长的多。
扶起崔嬷嬷,她就势扶着她的手向正屋走去,紫翠机警的一撩帘子。夏清安便昂首对她笑笑道:“感谢紫翠姑姑。”
晒青睐皮一翻,不屑的撇撇嘴。她就晓得会如许,仗着本身是女人的奶嬷嬷就晓得使唤她们,明晓得女人没有睡够时脾气有些不好,她咋不本身去唤女人。
没隔多久就听薄纱帐内传来恍惚的嘟哝声,“晒青好姐姐你就让我再多睡一会吧,就一会……顿时就起……”声音减息减弱,到最后几近微不成闻了。
这般想着就想再劝劝,孙嬷嬷却掀了门帘绕过屏风走了出去。四下一瞥见只要晒青一人站在床前,便问道:“女人呢?但是起了?”
夏清安忙侧了身,藐小纤细的手一伸就将崔嬷嬷给扶了起来。道:“崔嬷嬷好。”崔嬷嬷本姓赵,原是娘亲崔氏的奶嬷嬷,因着一向服侍娘亲又甚是忠心耿耿,便赐了崔姓。对于这个跟在娘切身边时候最长忠心又是从藐视着她张大的崔嬷嬷,夏清安待她天然是极其靠近的。
晒青赶紧撩起纱帐,孙嬷嬷则唤了外间的丫环们出去,亲身拧了帕子为夏清安抹脸。
倒是孙嬷嬷,夏清安并没有叫她管甚么,只说是要她看着些院子里的丫头仆人们。但到底是如何也就只要夏清安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