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辰延令
啪!谢雨帘手中长鞭震开绝韧铃绳。谷小扇踉跄后退几步,捂着胸口,闷声咳嗽了几声。
柳云鹤、燕西孺、周施南初闻冰羽针三字,已有些心惊,转目睹谢雨帘狼狈落地,神采间更加惊奇。谢雨帘虽非绝世妙手,但能够首创一派,自其有过人之处,没想到现在不过两三招工夫,便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人手中吃了亏。
谢雨帘见谷小扇已无还手之力,终因顾及身份,收起了长鞭,厉声叱道,“你倒聪明,先前在飞花阁引开世人视野,好让朋友到穆海阁盗取辰延令,现在诚恳交出辰延令也就算了,不然,本日定要让你尝尝抽筋扒皮的滋味!”
谷小扇神采陡变。
谷小扇瞪着一双明眸,愤怒道,“你这个恶婆娘,说了那辰延令和我没有干系,就你们对于我的工夫,贼人早跑十里以外去了!”
柳枝轻扬,摇摆生姿,一道红色身影自蔓蔓枝桠间掠起,如行云流水,与谢雨帘疾若闪电一个交叉,恰是谷小扇。
“辜墨玄铁五枚令牌已失其四,不过是燕庄主一面之词吧……”一个蓝衣飘飘的美妇信手拨弄着案几上的兰花,“乞元令、抻冈令、苜尺令、辰延令一年以内全都莫名被盗,本相到底如何,只怕尚未可知。”
端坐于上座的燕西孺蹙了蹙眉,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施南一眼,“如此说来,辜墨玄铁五枚令牌已失其四了……”
柳云鹤与燕西孺对视一眼,二人眸中皆有深意。
“谢楼主。”洛清尘走到谢雨帘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
净水池畔,谢雨帘再次挥鞭疾射。
“周箐芸!”谢雨帘见一个小辈竟然在世人面前拿本身的旧事谈笑,面上一红,眼中闪过凌厉之色。
正在此时,一个身着劲装的美丽女子走到洛清尘身边,俯下身私语了几句。
“未几,就一个。”谷小扇趴在窗前看着世人远去的背影,“姐夫,那辜墨玄铁是个甚么玩意……”
“今儿个算你运气好,若不是香雪山庄出了状况,看谁能救得了你。”林伊人起家掸了掸衣衿,蹙眉道,“你在那锦帕上放了多少洋葱汁?弄得我一身怪味。”
谢雨帘听出谷小扇手中并无冰羽针,晓得她此前在戏弄本身,顿时恼羞成怒,自腰间抽出闪着乌光的九节长鞭,狠狠抽向谷小扇。
“现在可否把暗器拿开了?”林伊人道。
冰羽针,因其急如驽箭,细针密缕,锐不成当,发射时敌手几近避无可避,而被江湖公以为最凌厉、最暴虐的暗器之一。
“多谢姐夫脱手互助!”谷小扇嫣然一笑,将暗器收回袖中。
“周庄主,谢楼主,”苏卓云从速上前劝止,“本日穆海阁事发俄然,此中景象尚不得而知,不如诸位伴同我和清尘前去穆海阁一看究竟如何?”
谢雨帘蓦地变色,仓猝翻身退后,踉跄落地。
柳云鹤眼角扫过净水池畔的纷飞柳絮,拂须道,“诸位不感觉本日之事有些古怪吗?本来好端端的一个订婚礼,先是坐镇之人因故分开了山庄,厥后又俄然呈现了不速之客,搅得一对新人曲解重重,现现在,连保护森严的辰延令也丢失了……”
燕西孺闻言,上前两步,挡住了谷小扇的退路。
走出飞花阁,林伊人信手折了一枝含苞待放的紫玉兰,谨慎笼入袖中,沿着幽长的青石小径,一起怡然得意款款而行。
“你!”周施南怒容满面,一时气结。
飞花阁外,一株株紫玉兰亭亭而立,凌寒吐艳,简景然寥落背影转眼消逝在暗香疏影长廊一角,谷小扇踌躇了一下,终是没有追上去。
“你不如直接说,该把那丫头拿下问话。”谢雨帘冷冷打断柳云鹤,一个翻身朝净水池畔掠去。
“又是叶浮生!”周施南恨恨拍着圈椅扶手,一双虎目精光四射,“前几次他借着夜色幸运盗取了令牌,没想到本日竟敢在我等眼皮子底下强取豪夺,涓滴不把五大山庄放在眼中,的确欺人太过!”
“不必与她啰嗦!”谢雨帘再次提鞭,神采狠戾道,“待捉起来上了刑,天然会说实话!”
“绝韧铃绳?”周施南眼神一紧。
谷小扇说话如出谷黄莺,速率极快,一时之间竟将燕西孺呛得面上青一阵,红一阵,无言以对。
“父亲息怒,”一个身材高挑清雅娟秀的少妇走至周施南身边,安慰道,“谢楼主当年对叶浮生多少有过一些情义,现在不肯信赖叶浮生作歹,也在道理当中,不然,哪儿至于在香雪山庄大喜的日子里,与五大山庄过不去呢?”
林伊人谛视谷小扇身影半晌,“姐夫二字,鄙人实不敢当!”说罢,拂袖而去。
霎那间,漫天柳絮,如烟如霭,四下飞扬,一道道长鞭绵绵密密,源源不竭接踵而至,谷小扇手忙脚乱,连番闪避,一串串动听清泠之声再次响起。
叮叮铛铛……银绳与长鞭胶葛在一起。银绳的前端,是一个精美的小铃铛。世人这才晓得,刚才那连续串动听清泠之声是从何而来。
谢雨帘与许湫涟夙来交厚,对洛清尘亦极其爱好,想到本日乃洛清尘大喜之日,顿时认识到眼下不该与五大山庄有所龃龉,便跟着洛清尘朝外走去。
“姐夫太慢,容我先行一步。”一道红色身影翩然从林伊人头顶掠过,笑声清灵如莺。
“冰羽针!”清灵的呼喝中,挟裹着连续串清泠动听的叮当之声。
“还嘴硬!”燕西孺沉声道,“你可知这绝韧铃绳与叶浮生的干系?”
穆海阁,位于香雪山庄后院,净水池上游,石基飞檐,背倚假山,是一座形制精美古朴高雅的两层楼阁。
“还真信了?”杨柳依依,白纱翩然,谷小扇安坐于纷飞枝叶间乐不成支,“那辰延令和我没有干系,你们可不要冤枉好人。”
“这个天然。”谷小扇哂笑着,悄悄拍了拍林伊人的肩头,“我以我姐夫的名义赌咒,统统都是曲解,一个曲解……”
“冤不冤枉,待擒到你便知!”
林伊人再次看向苏卓云,后者神情自如,正有滋有味地咀嚼着一块芙蓉糕,而洛清尘仿佛也认识到本身冤枉了苏卓云,面上带着一丝悔意。林伊人微不成察地叹了口气,没想到本身本日一时不慎,竟然在暗沟里翻了船。
“啊!”谷小扇一声尖叫,捂着左肩跌落空中。
林伊人负手而立,眉间微拧……那谢雨帘方才粗心之下让谷小扇占了便宜,现在脱手狠戾,毫不包涵,看似定要伤了谷小扇以挽回颜面。
林伊人一踏出院中,就听到了凌水山庄庄主燕西孺明朗之声。
洛清尘神采陡变,起家道,“刚才有贼人入侵穆海阁,盗走了辰延令!”
周施南见美妇话里有话,愤而起家道,“谢雨帘,五大山庄向来光亮磊落,你不过一个小小织冷楼楼主,竟然别有用心,乘机调拨,气势未免过分放肆!”
“谷女人,”月拓山庄庄主周施南朗声道,“本日是卓云和清尘订婚的好日子,香雪山庄和古锏派的长辈们固然有急事外出,但在坐诸位也不但是来看热烈的,现在沈堂主解了你的围,对于卓云和清尘你倒是欠一个解释了。”
“叶浮生一贯孤傲,动手从不避讳旁人,亦不留半分情面,蚩息剑所过之处一片狼籍,现在这穆海阁门窗无缺,保护连盗贼的影子都没见着,敌手明显是用心坦白身份,不似叶浮生的伎俩。”
“大祸临头尚不自知……”林伊人看着谷小扇消逝在院墙以后,眸中如有所思。
周施南不肯与谢雨帘再做胶葛,闷哼一声,跟着苏卓云走出了飞花阁。
谷小扇一个翻身,躲开谢雨帘长鞭,以掌击地,飞速掠起,斜斜甩出一根泛着银光的细绳。
片片飞絮滑过二人身畔,谢雨帘一声嘲笑,翻手甩出一鞭,谷小扇仓猝飞身闪避,不料却已晚了半步,硬生生被击中了左肩。
谷小扇道,“绝韧铃绳多年前便是我的,看你一大把年纪,莫非还想用叶浮生来诳我一个小女人的东西,羞也不羞?”
其他江湖人士见状,也纷繁迈出飞花阁,朝穆海阁而去。转眼间,阁内便仅剩下了林伊人和谷小扇二人。
谢雨帘轻嗤一声,面露调侃之色,“关于辜墨玄铁,江湖世人所知统统皆由五大山庄传出,从古至今,贼喊捉贼的事情并很多见,周庄主若想用一个叶浮生就掩住悠悠众口,未免过分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