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沉水香
“不知这件兵器，有些甚么来头？”林伊人声音不大，但恰好可让掠上墙头的谷小扇听个一清二楚。
“你少扯那些有的没的！”洛小北瞪着林伊人，“我游湖之时有人见着你去染香阁了，你可对谷小扇做过些甚么？”
谷小扇咳嗽两声，只觉干渴难耐，看到案几上放着茶水，踉跄下床，提起茶壶就往口中猛灌。
林伊人不觉得然道，“以她的工夫，这般阴寒之气半个时候便可化解，少庄主何必大惊小怪。”
“这件事与阿绪无关！”谷小扇急道。
林伊人收回视野，了望院外天涯浮云，“辰延令眼下在谁手中？”
“这么说，”林伊人眸底垂垂浮起笑意，“起码我晓得那人的名字了。”
林伊人充耳不闻，踱入屋内，面带讽刺之色，“谷女人也有怕的时候？”
“定局？一定吧。”林伊人嘲笑，“现在你既在我手上，那幕后之人天然会主动现身……”
“这事怨不得音音，”林子衍不满道，“那洛小北想来一早便在点内心下了毒，总该让他吃点苦头。”
谷小扇望着林伊人远去背影，神情懊丧，寂然跌坐空中。
林伊人指尖轻弹，一丈开外，挂在床榻侧的绝韧铃绳，收回了连续串叮叮铛铛的清泠之声。
门被踢开，冲进一人，面色绯红，气味短促，标致得如女孩儿普通，恰是香雪山庄少庄主洛小北。
“我传闻，现在倚岚门下有一弟子个叫谷小扇，另有一个叫言绪……”林伊人不疾不徐道，“而看来，你二人很有兴趣成为全部武林的公敌？”
以谷小扇目前的身材状况，毫不成能逃离林伊人的视野，是以在谷小扇换衣之时，林伊人并不靠近染香阁，只立于院中，悄悄看庭前芬芳、芳草萋萋。
林伊人对饮食一贯抉剔，吃了没几口便停箸饮茶。倒是林音音，因着中午并未进膳，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出去！”谷小扇怒道，挥掌扫过茶杯，疾射向林伊人。
“慢些吃，没人跟你抢。”林伊人含笑着，给林音音盛了一碗雪耳甜汤。
“我……”谷小扇咬了咬嘴唇，面上闪过一丝难堪，“你先出去，我穿好衣裙再与你说话。”
碧灵玉龙是山野中最具灵性的小蛇，身长三寸，通体碧绿，因齿含剧毒，轻灵迅捷，又极易驯化，故而常常被江湖人当作防身之物。
“有人吗？”谷小扇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声音有些沙哑。
“辰延令被盗当日，你让洛小北带了甚么人进庄？”林伊人不知何时立于屋外，正冷冷看着谷小扇。
谷小扇瞪眼林伊人半晌，咬了咬嘴唇，“我会把辰延令交给你的。”
窗外莺声呖呖，更显空寂。
林伊人模糊想起，谷小扇手中阿谁形制精美的青竹筒……看模样，此前洛小北必是将碧灵玉龙放在了竹筒内，而谷小扇终因顾虑言绪，并未对林伊人脱手。
“还想着经验别人？”林伊人直揉额角，“若不是你惹乱子，眼下我们该当已在赶往凌波镇的路上了。”
咚！
林伊人将林音音揽至身后，冷声道，“莫非这就是香雪山庄所谓待客之道？”
“荷包不是已经还给你了？”林伊人微微蹙眉。
谷小扇身形一僵，面色微变。
谷小扇只觉肩胛处如同千根芒刺入骨，惊叫着跌坐椅上，面色煞白，额间盗汗涔涔，“沈东篱，你这个混蛋，放开我！”
林音音杏眼圆睁，叉腰怒道，“哎，洛小北，我伊哥哥让你出去，那是给你的脸面，你怎能如许破门而入！”
林伊人蹙了蹙眉，朝门外道，“让他出去吧。”
谷小扇见林伊人回顾，局促地捏了捏裙裾，“这衣裙……约莫是清尘姐姐放在屋内的。”
谷小扇愤怒抬首，“那贝壳对你来讲，只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
到了晚间，林音音的气色已较着好转。因着内心仍然对洛小北憋了口气，任林伊人如何劝说，都决不肯去正厅用膳。
“伊哥哥，”林音音一边吃着甜汤，一边含混道，“你能够帮我经验经验那洛小北？”
“是吗？那么……”林伊人微微点头，再次回眸谛视谷小扇，“你能够奉告我阿绪是谁吗？”
“你！”谷小扇被茶水呛得一阵猛咳，掩口狼狈道，“你阴魂不散啊……”
林伊人眸中一冷，指间悄悄施力，“你可知混蛋二字，足以让你人头落地、满门抄斩！”
“你让开！”洛小北一把推开林音音，清澈双眸中肝火熊熊。
屋内屋外一片沉寂，无人应对。
“是又如何？”林伊人道，“我与她交过手，但并未伤着她。”
“成交。”林伊人将绝韧铃绳丢给谷小扇，拂袖回身而去。
林伊人看着仅着红色中衣的谷小扇，面上浮起一丝调侃之色，“本来不是为了绝韧铃绳返来的。”
“不过迟延些时候，何必如许费事？”林伊人谛视着谷小扇半晌，起家朝门外走去，“你现下地点之处是香雪山庄的染香阁，可惜洛小北救不了你，因为洛清尘刚带着他游湖去了。”
谷小扇顿感一股冰冷挟裹着凌厉锋锐之气，直窜入四肢百骸，立即抖如筛糠，咬牙挣扎，“我父母早亡，满门抄斩就不必了，要杀就杀，不必如许折磨我！”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染香阁的大门被缓缓翻开。谷小扇身着一袭略显广大的杏黄色绣香雪兰长裙，外罩银色纱衣，手中拿着一个青竹筒，羽衣蹁跹，灵气逼人，与之前眸若辰星的姣美少年和云容月貌的哀怨少女比拟，别有一番冰肌玉骨、出尘脱俗的楚楚之姿。
乌黑的轻纱暖帐中，谷小扇微微挪动了一下身材，肩胛处传来的剧痛，立即让她倒吸了一口寒气。
谷小扇手握青竹筒，倔强道，“我能够永久不奉告你！”
“好，”林伊人唇角勾起一抹玩味，“只是辰延令……”
谷小扇双手攥拳，沉默不语。
三人正说着，偏厅外俄然传来一阵喧华声。
林伊人侧身避开谷小扇掌风，谷小扇乘其间隙，飞身掠向门外。
“大惊小怪？”洛小北指着林伊人大呼，“谷小扇体质异于凡人，最受不得阴寒之功，我给她留了碧灵玉龙防身，她没有对你施放，你反倒心狠手辣对她下了毒手。现在谷小扇在屋子里气味奄奄，不知死活，你一句大惊小怪便推得干清干净，莫非当我香雪山庄无人了！”
碧灵玉龙？林伊人眸光微动。
林伊人长袖轻拂，闲闲接下茶杯，一个回身，钳住谷小扇肩胛。
“欲加上罪，何患无辞！”未待林伊人说完，谷小扇俄然摆脱钳制，反手一掌，直击林伊人胸口。
谷小扇身形微滞，踌躇半晌，终是翻身而下，走入屋内。
林伊人衣袖轻抬，打断谷小扇，“你以为眼下另有资格与我谈前提？”
当日分开百草医馆时，本身明显已将荷包放在了谷小扇枕畔，雪娘毫不会动谷小扇的东西，莫非是洛小北或洛清尘帮她收了起来？
“情愿说实话了？”林伊人扬眉，负手而立。
“沈东篱！”谷小扇面上赤色尽失，“你不要去找阿绪的费事！”
“沈东篱，”谷小扇大口大口喘着气，汗水已湿透中衣，“苏卓云和洛清尘的婚约已经打消，统统皆成定局，莫说我与辰延令被盗一事毫无关联，即便你说得都对又能如何？”
谷小扇无法展开双眸，神采垂垂有些迷惑。轻浮柔嫩的鹅黄色纱帘，精雕细琢的檀木案几，丝丝缕缕的沉水香薰，莹光光滑的美人觚，觚内尚插着两枝带露的紫玉兰，仿佛预示着这屋里的仆人刚分开不久。
“水……”谷小扇舔了舔嘴唇，迷含混糊道。
谷小扇垂首，“你把贝壳还给我，我便说出本相。”
洛小北面色大变，跺了顿脚，“你可对她用了阴寒之功？”
林伊人未推测谷小扇出身苦楚，眸光微微一闪，手中力道减轻了几分，“以洛小北的本事，逼迫大夫谎称需求茶蘑草和羚犀草并驳诘事，支走山庄长辈，引开世人视野，盗取辰延令，心机周到，策无遗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此看来，教唆你搅局订婚礼之人，便是当日盗走辰延令之人。”
洛令年佳耦想到林伊人、林子衍、林音音三人有些来源，特地叮咛厨子，专门烹制了些精美讲求的菜肴，送入偏厅，让三人共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