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语惊四座
叶逸风嘴角的笑意更浓，目光如流波般转过看着蓝苍云和欧阳铄说道：“姚黄的曲子大师都是听过的，老三和老四觉得呢？”
然红颜薄命，红罗公主只活到一十八岁，尚未出嫁便香消玉殒。她生前所书的诗词曲赋便被先皇收进了皇室藏书阁。然也有流出宫中的只言片句却被人一再吹嘘，现在已经成了神话般的存在。
欧阳铄接过那张素白的宣纸来，只展开一看，便惊奇的叫道：“这是你写的字么？！”
说着，她转成分开酒桌，走到中间的一块空位上，穿戴精美绣花鞋的脚尖在亮光的地砖上悄悄地掠过，轻飘飘仿佛没有一分的重量。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叶逸风淡然一笑，说道：“姚黄还没唱呢。”
叶逸风皱眉，脸上立即闪过不悦之色。
姚黄早就服了输，听叶逸风说这话，忙上前福身说道：“锦瑟女人才艺双绝，奴家输了，且输的心折口服。”
君莫问一把纸扇任轻巧，君莫问粉墙黛瓦芍药圃，君莫问一盏海棠酒温婉入喉是否能放心；只看两道水袖抖落出十丈软红，却歌不尽大家间聚散悲欢。
锦瑟不知这红罗公主是谁，但屋子里的世人却都非常的清楚。本朝女子并非他朝可比。并非倡导甚么无才便是德。当朝长公主红罗层蒙先帝万分宠嬖，因从小喜好练字，皇上便请了书画名家入宫传授。后终成一方大师，为当朝闺阁书法之典范。
终是杜玉昭风月场上的功力最深厚，率先咳嗽一声突破了屋子里的沉寂，然后偷偷地瞟了叶逸风一眼，说道：“锦瑟女人这一曲真是天籁之音。曲子好，唱词更好。是我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妙的曲子。大哥，我添五百两。”说着，他便从腰间的绣花荷包里摸出了一张银票，压在叶逸风之前推到姚黄面前的那张五百两银票上。
蓝苍云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哥，实在论心计，我们兄弟们早就对您服服帖帖了。您又何必弄这么一出？”想让我们掏钱给你的女人买笑容就只说罢了，何必整这么费事。
她的手和蔼息很稳，心亦如水镜般敞亮，直到统统喧闹落空着力方向后天然温馨下来，锦瑟才慢移步、轻抛袖，没有伴奏，曲音由唇间委宛而起：“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锦瑟柔嫩的腰肢扭转着渐渐的低下去，最后双腿交叉盘坐在地上做半躺半卧之状斜看屋顶的雕梁画栋，缓缓地唱出最后那极尽难过的一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歌声既停，屋子里却静的出奇。
欧阳铄一听这话立即皱眉，撅起嘴巴朝着蓝苍云求救。
锦瑟一点也不料外，只淡淡一笑说道：“不然是谁写的呢？”
叶逸风却并不计算，只叮咛道：“取纸笔来，去把这首词写下来给你们四少爷拿归去好好地品鉴品鉴。转头如果令尊查问你的书时，也好拿来敷衍一二。”
欧阳铄忙打圆场：“我说锦瑟，我大哥都发话了，你还叫甚么真啊？我三哥的话你还没听明白啊？”
比宋西蜀牡丹亭前杜丽娘多了几分纯真，比唐宫廷长生殿里杨娘娘多了几分娇媚，总之戏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竟日缠，任款款莲步生花在心底，丽语珠韵缠绵梦中来。
欧阳铄被揭了短，立即做了个鬼脸冲着锦瑟笑了笑。锦瑟亦回他一个鬼脸，回身去那边书案跟前坐下，取过羊毫来认当真真的将这首传播百世的《一剪梅》写在了纸上，然后悄悄地吹干了墨迹，送至欧阳铄跟前，又笑道：“四少爷，您交代的事情锦瑟可办好了。就算您没银子给了，也要记得您欠了锦瑟一小我情哦！”
锦瑟笑道：“这倒无妨，只是四少爷您很多加点银子。”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欧阳铄忙竖起大拇指笑道：“二哥极少夸人的。既然二哥都掏腰包了，兄弟更是没话说。”说着，他又摸出一张银票来叠在那两张银票上。又转头对锦瑟说道：“你这首曲子的唱词真是妙不成言，有吞梅嚼雪、不食人间炊火的气象，我刚才只沉浸在曲子里，偏生这会儿只记得前面一句：红藕香残玉簟秋。这就很好，我说，你可不成以把前面的一并写下来，让我们好好的赏识赏识？”
锦瑟笑了笑，说道：“听是听明白了。只是不敢信赖大少爷罢了，这也没体例，他总该是一变再变，连我这个‘近身侍婢’都摸不清他的脾气呢。”锦瑟说话的时候又专门把‘近身侍婢’四个字咬的重了一些，抬手收银票的时候又给了叶逸风一个白眼。
甜润委宛的嗓音尚且带着几分老练的神韵，有些少年不知愁滋味之嫌。然却莺燕低徊绵软斑斓，又是诸人从未听过的曲调，再见穿戴一身烟霞色纱衣的锦瑟尽管长袖缓带，绕身若环，曾挠摩地，回旋袅娜，叫人听得缠绵委宛，心头渺渺然生起一股别样的情怀，淡然的思路也忍不住跟着她的唱词飘出了很远。
锦瑟眼波暗转，虽处世人当中，却神游他处，唱得偏是极尽哀婉的那一句：“此情无计可消弭，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叶逸风侧目看畴昔，蓝苍云已经面色安静的摸出一张银票慢吞吞的推畴昔，说道：“我可没你们那么豪阔，我这儿只要二百两。”说着，又极其不甘心的嘟囔着：“这曲子再可贵也当不了吃喝，用得着出这么高的价儿么？”
叶逸风却不睬他，抬手把四张银票往锦瑟那边一推，挑眉笑道：“拿去吧。”
本日欧阳铄竟把锦瑟的字跟红罗公主比拟，可谓‘语惊四座’，世人的目光便刷的一下都堆积到他手中的那片白纸之上。
锦瑟学乖了，只浅笑着上前福了一福，说道：“不晓得这些银子够不敷还大少爷的柴米油盐帐呢？可别我刚拿过来还没暖热乎，又被您给夺了去了。”
欧阳铄细细的看着纸上清秀文雅的簪花小楷连声赞叹：“哎呦呦，我的老天爷！大哥此次真是捡到宝贝了！啧啧……这一手小字竟是比我们红罗公主的字还姣美啊！了不得，了不得……”
锦瑟心中冷冷一笑，暗道：先唱就先唱，恐怕姐唱了以后，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连唱的勇气都没有了呢！因而她一挺胸脯站起家来，对上姚黄挑衅的眼神朗声说道：“既然姚黄女人如此照顾，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