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败北（一）

元贞兄弟接口道：“林神医想说之话，我尽数晓得。 不消说，请屈尊再听一曲。”

琴声中，仿若来了小我。声音跟从着脚步缓缓前行，行动踏着琴声的脚步，模糊闻声碎叶的声音，和着琴声的节拍，然后随风飘散。

却听得林杏接着道：“不过嘛……”

云兮猜疑不已，心道：“林先生中毒在先，饥饿在后，现在说话的声音怎地变得雄浑了很多？难不成他的毒好了么？”

听得茂林修竹当中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一别多年，元贞兄弟的琴技登堂入室，又更上一层楼了。”果不其然，说话的恰是林杏无疑。

元贞听了他的这一番话，非常对劲，哈哈大笑，道：“林神医谬赞，愿闻其详。”

再过一会，又似泉水仓促流淌，美好温馨，舒软安闲。

云兮身子一颤，暗想：“林神医！他们说的是林先生！”

元贞道：“不是！元某有幸，此平生逢上林神医如此听客，即使是现在身故，那也不枉了。”

云兮心头剧震，猜疑不已：“林外君子？此人说的是我？本来他是现我了？”

元贞道：“我本以六合间便只林神医与苻兄弟两位听客，孰料还别有别人。这《坐愁》一曲嘛，是为别人作的。如何？林外的君子，听了这好久的琴声，想来也是疲累了，不筹算出去见见面么？”

云兮听得心旷神怡，耳边一阵轻风忽起伏。远远传来缕缕琴声，悠婉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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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杏道：“悉听尊便。”元贞再无言语，过了半晌，琴音绕着丛林四下散开，钻入云兮的心间。

林杏哈哈干笑两声，道：“过奖了，林或人也是扯谈八扯，让元贞兄与苻兄弟笑话了。这《游春》、《渌水》二曲的绝妙之处，林某可说已听出一二，只不知《坐愁》一曲的企图，又是甚么？”

那前面说话之人接着问道：“不过如何？”说话的恰是林杏口中的“苻兄弟”。

云兮一愣，随即听得琴声一转，曲成跌宕，声震林木，如同松风吼怒，阳关三叠。繁弦急管，又如一唱三叹；

元贞听罢，仰天哈哈大笑，声惊飞鸟，扑哧扑哧拍打着翅膀没入长空当中，很久方才歇停。

一曲抚罢，六合间一片喧闹。云兮这才回过甚来，倒是大大吃了一惊，不知不觉间，日已三竿。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接着道：“泛音象天，按音如人，散音则同大地，三音齐出，便如六合人三籁。元贞兄一张琴器具三籁，三音交叉、变幻无方、悠悠不已当中，如高山流水、万壑松风，有如水光云影、虫鸣鸟语，能够状情面之思，亦可达六合宇宙之理。”

林杏道：“好，那我便大胆说上一说，也不知对也不对。如果不对了，二位恕罪则个。在林某听来，散音松沉而旷远，让人起太古之思；其泛音则如天籁，有一种清冷入仙之感；按音则较为丰富，手指下的吟猱余韵、纤细悠长，时如人语，能够对话，时如民气之绪，缥缈多变。”

很久很久，才听的竹林中林杏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次闻？元贞兄将‘蔡氏五弄’中的《游春》、《渌水》、《坐愁》三曲合而为一曲，散音、泛音、按音三音用到了畅快淋漓之境地，放眼天下，能抚此琴者，已没有第二人。”

云兮越听越是入迷，到得厥后，完整沉醉在了此中，浑然忘了本身度量蓁儿站在竹林以外。

听得林杏问道：“元贞兄笑甚么？莫非林某说的是无稽之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