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骄横顾问
妒贤忌能相互使绊是国人天内行艺,鞑子海军军官何能例外。
郑睿瞟了瞟施世纶的粗黑长辫,心不甘情不肯向他微施一礼,目光中间充满嫌弃,随即挺直身子站立中间冷然不语。
刘俊虎负手站在虎威号船头,抬眼望向正在操演练习的福建海军战舰,见高大威猛的主力战舰共有五十余艘,另有舢板梭船不计其数,以桅杆上面吊挂旗号色彩分清敌我,遵循批示号令不时变更战阵,隆隆炮声中设在海面的靶标一一被炮弹击中轰毁,银涛巨浪伴着炮声冲天腾起,此起彼伏连缀不断,确是能征惯战的海上雄狮。
他说的大义凛然慷慨非常,郑睿倒是听得面孔微红,对刘俊虎为本身讳饰暗自感激。
徐国难被施世轩无认看破身份,被迫绕道双屿岛返回台湾,临行特地设想摆了施琅一道,把镶旗营都统哈善帐下那些骄横放肆贪财好色卑视汉人的旗营官渣全都送去“参谋”福建海军和修来馆,这些旗营官渣职位不高脾气不小,到了福建海军大家自视为高人一等的钦差大臣,开口动辄就是当年跟着太祖天子如何如何,冒充熟行指手画脚胡乱批示,不过数日就把福建海军搞得鸡飞狗跳,从施琅到小兵无不感受头疼之极,恨不得趁着出海巡查把这帮惹不起的参谋大爷全都扔进大海作馄饨。
施世纶文武全才,到了吴英帐下苦心研讨海战技术,论起海战才气绝非那些海盗出身瞎字不识的大老粗海军军官能够对比,但是鞑子海军一样论资排辈重视资格,施世纶不过毛头小伙年纪悄悄就担负了虎威号舰长,让那些耍弄了半辈子刀枪的疆场老将情何故堪,固然慑于施琅的铁血申明没人敢公开说三道四,但是眼睁睁瞧着施世纶吃瘪,还是有很多鞑子海军军官公开叫爽。
姚启圣告病卧床半个多月,见圣明天子康熙没有持续严旨切责方才“病恙”返岗,他虽与施琅明争暗斗棋输一着,绝没有放弃参与平台战事的苦衷,只是倚为亲信的黄性震已被定为通逆乱党抄家灭族,修来馆也已被施世轩据为己有,哈善与施琅同心联手分歧对外,姚启圣身为老练官僚晓得此时毫不能对抗锋缨自讨苦吃,只得忍屈受辱埋头公事,对后勤事件亲身参与,希冀比及有朝一日奇兵崛起分一杯羹,能够从平台战事中占足好处。
他穿戴初级军官服色,左臂空荡极其惹人谛视,施世纶对郑睿早就留意,暗忖刘俊虎怎会遴选残疾之人担负侍卫,见他抢着说话没有高低之分,眉头微蹙向刘俊虎道:“刘将军,这但是你的贴身侍卫?”
矮壮军官双手叉腰,冷哼道:“俺贵姓纳喇,大名德尼,奉哈善都统指派参谋福建海军,凡事不管大小皆得过问,你们汉狗煞是刁猾风俗绕圈子骂人,刚才说的外族是不是指俺们满族?是不是想把俺们满洲人全都赶回关东?”
施世纶把世人神采瞧在眼里,干笑一声刚想答复,就见人群中间走着名五大三粗的矮壮军官,神情凶暴面色不善,瞪着蛤蟆眼向郑睿怒喝道:“你这汉狗阴阳怪气扯啥子外族,莫非想要反清复明把俺们满洲人全都赶回关东不成!”
旗营官渣都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到了福建海军吃喝玩乐无愿不遂,比起昔日在旗营听差应卯还要爽上很多,天然也都不肯无事生非上船刻苦,不过旗营官渣数量很多总有一两个异类,矮壮军官德尼深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思惟影响,往昔在茶社酒坊听到很多施琅诡计借平台自主台湾王的流言,自以为到了福建海军便要负起参谋职责,周到监督制止施琅异动,是以吵嚷嚷要跟从上船“参谋”,施琅无法只得让他上了虎威号,密嘱施世纶谨慎服侍阳奉阴违,毫不得让他拆台坏了平台战事。
郑睿料不到福建海军竟有满洲军官,愕了愕一时倒不知如何说话,刘俊虎也是大出料想以外,细心打量矮壮军官,见他抬头朝天骄横放肆,仿佛把船面上面的军官全都不瞧在眼里,施世纶的嘴角倒是现出似有若无的苦笑,心念微动拱手道:“敢问贵姓大名?”
刘俊虎微微一笑,拉过郑睿道:“这既是我的贴身侍卫,也是我的结义兄弟,郑睿,还不快些见过施游击。”
见施世纶身为鞑子将领竟向小小侍卫施礼,船面上的世人都是不自禁微愕,郑睿也是惊奇莫名,对施世纶平生好感,转了转眸子拱手行礼,昂然道:“抗击外族入侵大家有责,郑睿不过尽了炎黄子孙本份罢了。”
见到鞑子战舰数量浩繁战法谙练,饶是刘俊虎久历战阵也不自禁有些心惊,且不说如此大范围的操演练习需求事前制定紧密打算,仅操演过程中发射的炮弹就是笔了不得的巨款,恐怕明郑海军一年经费都破钞不起几次操演练习。
德尼在旗营官封骁骑校,部下掌管着十多名旗兵,行军打战都是冲锋在前的炮灰,天然没有啥子大局认识和计谋目光,上了虎威号当即冒充熟行,事事过问动辄指手画脚,偏生任务心又是极强,施世纶对他的一些内行作法口头承诺不予履行,德尼便大吵大闹各式指责,非要施世纶落到实处方肯罢休,弄得虎威舰从上到下都是头大如斗,偏生拿这参谋大爷又没啥体例。
施世纶不晓得内幕,传闻郑睿右臂是与荷兰红毛鬼作战落空,对他倒生了数分敬意,他平素留意海事晓得荷兰殖民者野心勃勃,千方百计想要重回兼并台湾,说不定对大清帝国也有窥测心机,是以对那些红发碧眼边幅丑恶的红毛鬼绝无好感,浅笑拱手道:“本来郑侍卫是抗击洋夷的豪杰,世纶失敬了,请郑侍卫莫要见怪。”
见郑睿举头朝天摆出桀骜不驯模样,饶是施世纶气度宽广也不自禁有气,转头向刘俊虎干笑道:“刘将军挑的好侍卫,胆略不凡有话就说,真是让施某大开眼界。”
德尼身为旗人自夸高人一等,除对施世纶稍有几分客气外,其他人等一概吆三喝四视为猪狗,动辄以汉狗称呼,海军官兵暗里无不恨之入骨,巴不得能够在明郑使者面前吃些苦头出些怨气,是以都是幸灾乐祸冷眼旁观,没有人肯出面为德尼多说一句话。
他口口声声炎黄子孙,又公开把荷兰红毛鬼称作外族,话里的骨头大家都听得明白,都把目光投向施世纶,想瞧这空降下来的游击将军如何答复。
误国权奸为了一已私利不顾大局,抽筋剥皮也不敷赔偿罪恶。
想到这里刘俊虎暗恨误国权奸冯锡范,陈永华在朝期间不管经费如何困难,对明郑海军的操演练习经费都是足额包管,每月刘国轩都要亲率战舰前去海峡中线四周操演练习,一者查验不敷以利改进,二者震慑鞑子不敢异动,当时海峡中线一带都是明郑海军战舰横行无忌耀武扬威,鞑子战舰闻风远避加屁都不敢放半个,哪料没过几年风水倒转,反是鞑子战舰超出海峡中线操演练习,明郑海军战舰龟缩澎湖港不敢越雷池半步。
施世纶笑吟吟陪在中间旁观操演,见刘俊虎面孔时青时白心中暗爽,用心问道:“刘将军感觉我军战舰战力如何,可堪与郑家战舰一战?”
刘俊虎瞧在眼里心中暗乐,浅笑道:“施游击莫要见怪,我这名兄弟生性朴重作战英勇,他的手臂就是与荷兰红毛鬼作战时落空,却又不甘心就此退役成为废人,是以鄙人把他收留帐下充当侍卫,为的是不冷了忠臣义士的报国热血。”
哈善是脾气粗爽的纠纠武夫,没了化名塔卜利的徐国难暗中拆台,在施琅狠恶的金弹守势下,不久以后就与施琅重归于好,在平台战事方面大力共同,希冀能够乘车博得满洲海战第一人名号,封妻荫子名标史册,他对派驻福建海军的旗营官渣脾气自是一清二楚,晓得这帮家伙海战无能拆台有术,是以对施琅供奉活祖宗的作法睁眼闭眼,每月秘呈康熙御览的秘折奏章也尽量为施琅说好话,事事共同从不留难。
施大汉奸外号海轰隆确是名不虚传,竟把鞑子海军操演得恁般精锐。
当然这些设法只能腹诽罢了,旗营官渣是康熙特地插进福建海军的钉子,只要一个出事就有能够上动天听,更加激发康熙对施琅的疑忌,是以施琅不但不能决然措置,反而要把他们全都当作活祖宗好好供奉,隔三差五宴客喝酒赠送金银,希冀他们能在哈善面前多说好话,莫要横加停滞误了平台战事。
刘俊虎冷哼一声还没答话,站在身后早就瞧得憋气之极的郑睿脱口啐道:“绣头枕头一肚草包,模样威风战力却也稀松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