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嫁的又是谁?
本来嫁人也没有甚么不易的,只要我说一声“嫁”,统统都会及时备下,只等我上花轿一刻,顺其天然,不需担搁。
“这是故夫人留下的,蜜斯最是钟爱的,不戴了?”翠烟一脸讶异的看我。
“起家照照镜子吧,蜜斯本日美极了。”
我悄悄一笑,摇了点头:“好了吧,不消戴这么多了,从未曾如许打扮过的。”我伸手清算我的发鬓,明天翠烟为我梳了繁复的发式,又戴了好些个头饰,压得我头非常沉重,想来将来的糊口也会只剩“沉重”二字了。
“蜜斯,可曾筹办好了。吉时到了,迎亲的人已经快到府门口了,蜜斯起家去拜别老爷吧。”喜娘已经在门外催我。
一绺长发挽成云髻,弯月般的峨眉,滴水樱桃般的樱唇,花般的脸红晕片片。配上父亲请人经心制作的华贵嫁衣,长长的后摆拖曳在地,衣带飘飘,是啊,大抵是很美吧,不过,必然不算斑斓的新娘子,因为没有新娘子是不笑的。
翠烟见我如此,便转换话题:“我竟还不知这位枢密使家是姓甚么的,是朝廷里很大的官吗?”
“翠烟,盖盖头吧。”我闭上眼睛,只觉着一片东西挡下来,六合间完整黑了。
顶着都城第一大茶庄的名号,要受多少商家挤兑,又要看多少官家神采,我从不晓得。更何况茶庄是父亲给母亲的承诺,父亲曾应允母亲会运营出都城第一的大茶庄,让母亲有一日可举头挺胸的在娘家人前做人,父亲也曾承诺母亲,只要茶庄在,母亲柔情似水的依托就永在。我是母亲留给父亲的独一念想,如果我能以己之力救得茶庄,又有何不成,我对情爱的心已死,嫁谁又有何辨别。况枢密使家的提亲,我父亲怎敢不该允。
是啊,该是走的时候了。我转头看了一眼我糊口了十七年的内室,想是再没机遇返来了吧。
“不晓得,父亲没有奉告我,我也不肯问。你没听那些婆子们提及?”
“管他姓甚么,嫁谁不是嫁。”我随便的回了一句。翠烟听了我的话,也不再言语。
翠烟原不懂我为何应允父亲,情愿出嫁。实在我原也未曾想我会承诺。可父亲给我看了我们家茶庄的帐本,我才晓得统统。一向以来,我无忧无虑的长大,除了没有亲娘照看,我是吃穿不缺,从未曾想过,父亲苦心运营茶庄,受得哪般苦累。现在茶庄的买卖却有了这般大的困难,父亲那日对我说的话仍言犹在耳:“衣儿,爹说过现在的社会里,哪家的买卖没有个把官家罩着,我们家一向是由枢密使下设的盐铁诸案的茶案使护着,可现在茶案使被圣上调到了处所府里,新上任的茶案使真真是个赃官,传闻已经收了我们的对家龙阳茶庄的好处,不准我们的茶叶再占用这里的堆栈,想这顿时到了阴雨时节,若没有合适的大堆栈,我们南边采来的茶就存不住了。那我们就占不住这都城的市场了。”
“蜜斯这几日没有笑眉头,来蜜斯屋里量衣服,置金饰的婆子匠人,不敢多言语,而这几日我只卖力照顾蜜斯起居,未曾到外室去顾问,也未曾传闻呢。”
“翠烟说过要一辈子陪着蜜斯的。”翠烟为我梳发式,却已泪水涟涟。这场婚事,我未曾流过一滴泪,翠烟却早已为了我,哭了不知多少次。
“原说的要为你寻一处好人家,将你婚配,可现在,我倒要先嫁了。”
既然爱情已然错过,那我就为亲情挑选一次。
“还谈甚么伤怀不伤怀的。八字一说,未知真假。”
“这个不要戴了。”翠烟要为我戴那支我最敬爱的发簪,我却伸手阻她。
“蜜斯,莫要伤怀,我传闻蜜斯的八字与枢密使家的三公子是极其相合的,想来结婚今后也定能完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