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诏狱
骆养性苦笑连连：“贤弟这是嘲弄我呢？”
这句话，给骆养性吃了放心丸，点了点头。
他顺着钦犯名单往下找，略过一排排显赫的名字，很快落到一个不起眼的名字上。
骆大人背后直冒凉汗，这读书人如果坏起来，他这个大老粗拍马也追不上，这算如何回事儿啊。
锦衣卫是干甚么的，替皇上干脏活，背锅的。
“嗨！”
再一想，这也怨不得他，锦衣卫是被东林党，被满朝的品德君子整怕了，整死了，整残了。
这事说出去有人信吗？
此人敢情是个二世祖，提及来非常好笑，这报酬了逛窑子，连朝廷宵禁都敢违背，喝多了还发酒疯唾骂锦衣校尉，还被锦衣卫抓了个正着。
长此以往锦衣卫的锐气，也就消磨掉了。
很久他才叹了口气，喃喃道：“读书人，读书人啊。”
就是这些读书人争来争去，争的大明亡了国。
周世显急吼吼的起家，抱了抱拳：“下官辞职。”
几句话，把骆养性说傻了，这位风采翩翩的周至公子，如何满嘴的江湖黑话呢，还一套一套的。
这钦犯排名高居首位的，竟是……周延儒！
两人凑在官署以内，私语起来，瞧着还真有点厂卫鹰犬的意义。
锦衣卫虽落魄，可也不是一个小小的晋商后辈能招惹的。
周世显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幽幽道：“不瞒总宪大人，小弟倒是有个别例能够弄到银子。”
笑了笑，周世显轻道：“现在这朝局，大厦将倾，砍头不过碗大个疤，摆布都是个死，总宪大人是情愿穷死，饿死，还是站着死？”
大活人竟然活生生让尿憋死了！
“晋帮，晋帮。”
三言两语，把骆养性说的内心打鼓。
骆养性听着听着，面色大变：“不可，决计不可！”
没钱那就甚么事情也干不成啊！
他吓的脸都绿了，结巴起来：“贤弟，这，这？”
他是怕秋后算账，被崇祯推出去顶缸。
“干他娘的一票！”
平阳亢氏，晋商之首？
周世显可不管那么多，直奔诏狱！
看着一脸委曲的骆养性，周世显哭笑不得，心说你老兄也太窝囊了吧，把握着锦衣卫这么大的衙门，还能缺银子？
他是真的没看出来，这位边幅俊美，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人长的赛过潘安，却比他这个朝廷鹰犬还腹黑。
晋帮首富，这但是头肥羊啊。
周世显眼睛亮了，这个在户部当差的亢富，不就是出身晋商首富，平阳亢氏么？
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鼻，周世显却恍若不闻，要来了这诏狱以内的钦犯名册，翻看了起来。
“只是？”
这个烂摊子，周世显天然不会去掺杂，在这大明末年，掺杂进党争的了局只要一个字，死！
“唏。”
这但是大明内阁首辅呀，还是万历老臣，三朝元老。就在客岁夏季建虏入关的时候，他还是总督天下兵马的督师大人，位极人臣。
那些个品德君子呀，动不动便参上一本，一言分歧便群起而攻之，恰好崇祯帝又是本性子多疑的，一言分歧便杀头问罪。
这一看不得了，倒抽了一口冷气。
锦衣卫算是大明朝堂里，油水最大的一个衙门，连锦衣卫都穷的当裤子了，可想而知京营，各处所卫所……更是不堪。
周世显笑着点头，又心中凛然。
不构陷几个忠良，不欺诈讹诈还叫锦衣卫？
周世显收回一声嘲笑，这些人一点都不冤，这都是东林党，另有复社中人，党争内斗的捐躯品。
这句话把骆养性说楞了，神采有些古怪，真正打动他的，还是最后这句话，皇爷天然是不会晤怪的。
骆养性又苦笑起来，心中却早已经被这几句话打动了。
校尉赶快查阅卷宗，不久，恭敬道：“回大人的话，亢富身为朝廷命官，宵禁时却公开招……女人，喝花酒，酒后又讲错唾骂我等，被咱守街的兄弟逮了个正着，关在诏狱已有半年。”
诏狱内，签押房。
周世显心中骂了一句陈腐，这锦衣卫如何还染上品德君子的弊端了，堂堂锦衣卫甚么时候变得如许斯文了？
这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一笔算不清的胡涂烂账，都快亡国了，东林党，复社还只顾着内斗呢。
周世显摇了点头，轻笑道：“总宪大人还真是……廉洁。”
骆养性本能的张大嘴巴，看着他快步分开，看上去就像是被点了穴道的木头人。
这位骆总宪也是没有眼力价，比他老子骆思恭差远了，天子养着这么多锦衣卫莫非是安排？
周世显不由哈哈大笑，把卷宗合上，就他了！
是谁把周延儒弄进诏狱的，也是复社中人。
骆养性立即来了兴趣：“哦，当真？”
周世显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笑意，轻道：“将这个亢富带上来，本大人要亲身鞠问。”
周世显又笑了笑，轻道：“总宪大人明察，皇爷不是也……瞧着这些诏狱里大人们不扎眼么，想必不会见怪我们。”
一名批示使，一名同知大眼瞪小眼，打趣过后竟相视无言。
骆总宪吓坏了，锦衣卫诏狱里，关着的可都是钦犯啊……欺诈讹诈，私放钦犯，这但是掉脑袋的事！
周世显眼睛眯起，轻道：“此人犯了甚么事？”
现在，却只能在诏狱里等死。
“户部郎中亢富，平阳人氏。”
凑畴昔私语一番。
周世显想到的是诏狱里那些犯人，能进锦衣卫诏狱的，那都不是普通人，家里个个有钱！
一旁看管诏狱的校尉，忙道：“大人料事如神，这亢富，确是晋帮亢三喜，亢家的第三子。”
从周延儒之下，一长串的阁臣，尚书……
“成了！”
周世显冷冷一笑，意味深长：“晋帮啊。”
“赤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我们是赤脚的，大人们是穿鞋的，不知总宪大人觉得然否？”
这大明的财务，算是完整崩溃了。
周世显嘴角噙着嘲笑，晋帮是甚么货品，别人不晓得，他这个后代人还能不清楚么。
周世显微微一笑：“此事小弟亲身去办，皇爷要问罪，天然有小弟一力承担，如此可好？”
官署中，静的鸦雀无声。
周世显眼中，透出几分滑头，笑道：“小弟天然不敢欺瞒上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