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极乐世界轮回地狱
最惨烈的爱与最深切的恨,到终究倒是同一种色彩。
“我已经错了一次……” 诀尘衣的肩头因为痛苦而微微发颤,“毫不能再错一次……”
“诀尘衣遇见夏青城已经是错,扶养你长大更是错上加错。现在他多年的修为都已毁于一旦,不但不能成仙,连六道循环也不能容他,岂不是比死还要可骇百倍?他对夏家之事懊悔已久,若论赎罪,他这些年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既是如此,你为何还不肯放过他?”
如果诀尘衣真的脱手杀他,他底子就没筹算禁止或者还手。
水月洞天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本来庇护着这片世外桃源的封印全数破裂,飘飞的灰烬伸展十余里,周遭的村庄都遭到了涉及,漫山桃花连同屋舍和统统的生灵全数付之一炬,就仿佛向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但这夸姣的错觉只保持了半晌,苍魇立即就发明身畔空空如也,诀尘衣早已经不知去处。
苍魇缓缓抬起双手,已经浸入空中的水珠重新变成滴滴水珠凝集在半空,构成一道水幕,此中再次映出了那片青绿与艳红交叉的气象。
这条门路不是通往鬼域,倒是通往一段畴昔。
“现在我的力量远胜于你,若我想借助镜界来寻觅诀尘衣,只怕你也没有本领禁止我。”苍魇将手探入镜面当中,镜子里的画面动乱聚散,渐突变更成了一片青绿与艳红交叉的恍惚。
身材那么的冰冷,躯体当中的灵魂却清楚的亢奋着,雀跃着,渴求着。
当躯体所能感遭到的痛与快感达到极致的刹时,他灵敏的感遭到诀尘衣的身材在怀里跟着收紧,然后瘫软下来,枕着他没有温度的胸口竭尽尽力的喘气,被汗液濡湿的发丝胶葛在他颈间,不像万千情丝,倒像一张令人堵塞的网。
“去了那里又有甚么辨别?”水镜的镜面动乱不止,化成了带着哀叹的口气,“若他真的不想见你,即便找遍九天十地你也找不到他。”
紧紧绞缠在一起的两具躯体,已经无谓是极乐天下还是天国。
“我问你,他上哪去了。”苍魇又反复了一遍。
“师父!诀尘衣!”苍魇飞窜出门,漫山桃花在赤色落日如同泼染开来的鲜血,浓艳得惊心动魄。
苍魇的汗水顺着额头沁出来然后缓缓滑落,唇边溢出的呢喃倒是玩味和挖苦:“即便接受统统的罪孽和欺侮以后就会永堕天国不得摆脱,你还是不肯意杀了我?”
苍魇望着他眼中的本身,俄然间笑出声来:“你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何必让我疯得那么完整……”
那么多年的相依相伴,即便想恨都不晓得该如何去恨。
“是我的罪……是我欠了你……”诀尘衣笑起来,惨白的神采上妖异的红,清澈如秋水的眼眸里刻着苍魇面貌尽毁以后的面庞,可骇得就像在恶梦中出没的魑魅魍魉。
伤害他,远比伤害本身来得更痛。
这倒是件出乎料想的事情。
“诀尘衣!不让我死,你却想一小我获得摆脱?是你亲手把我变成如许,即便夏青城没有魂飞魄散,他在地府之下的冤魂也毫不会宽恕你!”苍魇俄然拽住他的头发,发疯似的嘶吼起来,“我不会杀你,更不会让你死,一千年一万年,只要我活着,就要一向把你困在我身边!九天十地,你只属于我一小我!我要你一点一点,了偿你的罪孽!”
长发披垂在枕边,即使化作了雪银,却比之前更加光彩夺目。
“以是你并不想杀了我,而是但愿我杀了你,是吗?”苍魇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我的任务就是保护水月洞天的仆人,若你执意不肯放过诀尘衣,我即便是粉身碎骨也不会向你流露半分。”
自记事以来苍魇打从内心就想成为师父如许的人。
烛火与沉寂当中,只听到窗外花叶婆娑相触的声音,和顺得像春夜里的第一场细雨。
苍魇在一片浑沌当中昏睡畴昔,等他醒来的时候,又是落日西下之时。
“被困在这镜内几千年,人间各色喜怒哀乐早也已经看腻了,明天若你给我个痛快,反倒是种摆脱。”镜面俄然间静止下来,明显是它在用统统的修为对抗苍魇的邪气。
身材的极度愉悦和心灵的极度痛苦缠在一起不住的搏杀着。
“这就是昭龙变幻人身的模样吗?”苍魇忍不住纵声笑起来,“不错,剥夺了我身为人的皮相,却给了我一付天下无双不死不灭的躯壳。”
苍魇冷冷道:“我只想晓得他的去处,其他的唠叨都省了吧。”
艳骨昙只是引子,着花成果的是本身就深深埋藏在灵魂里那颗倾慕的种子。
恩仇情仇,喜怒哀乐,影象里的统统片段都有诀尘衣的影子。
“师父,刚到水月洞天的时候,每逢打雷下雨我都不敢单独入眠,昭龙带给我的可骇影象已经深深的刻进了灵魂……成果,我怕的竟然是我本身……”苍魇说不出本身现在的感受,胸口升腾的疼痛,是火焰在烈烈燃烧着的触感。这类灼烧的感受让他全部脑筋都在发热,连神智都要烧掉,但身材倒是冰冷的,或许在他的影象复苏的同时,身材也垂垂规复了龙族特质。
偌大的水月洞天,终究只剩下了他一小我。
“疯的人不是你……是我。从我对青城有了悖逆伦常的豪情开端,我就疯了。”昭龙冰冷的躯体不会因为任何外物而变得暖和,肌肤相触之时,衰弱至极的诀尘衣总会忍不住冷得发颤,但他只是紧紧的抱着苍魇,眼神垂垂变得迷离起来,仿佛所有身材和灵魂的痛苦都已经垂垂游离,成为了惨白的虚像,嘴唇开阖之际却喊出了别的一个名字:“青城……”
“好,既然你这么想摆脱,我就送你一程吧。”苍魇怒喝一声,水镜的镜框蓦地间收回了水晶碎裂般的清脆声响,突然破裂成了万千闪亮的灰粉化作虚无,仿佛是一场纷繁扬扬的大雪。
火红的曼珠沙华在无边无边的迷雾当中开得格外残暴,掩不住那一丛丛青石堆砌的坟头,一团团看似妖艳的火红透着稠密的灭亡气味,蜿蜒此中的羊肠小道就像是一条用鲜血和火焰铺出来的门路。
“诀尘衣,如果不要……就杀了我吧。”苍魇在诀尘衣耳边反复了一遍,全部身材都在镇静的欢愉中颤抖,“然后打碎我的灵魂,不要再让我遁入循环……”
非仙非人非魔非兽,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怪物。
诀尘衣竟然去了鬼王宗。
空荡荡的屋子里陈列简朴得近乎粗陋,落日透过雕花的小窗将内里桃树缤纷的花影揉成了一团迷离,靠窗的小桌上摆着一盆碧幽幽的青萝。
泼溅出来的片片水滴就像无数面破裂的镜子铺满空中,每面镜子里映出来的苍魇早已经不是昔日神采飞扬的少年,更不是蒙受火焚以后浑身腐臭的怪物,而是一个完整陌生的形体。
完整占有一小我,是这类感受吗?
而能闭幕这统统的,只要永久的毁灭。
师父是强大的,完美的,无可对比的。
但是在最后他几次冲刺形成的生硬的阵痛到临时,诀尘衣仍然蹙着眉抱着他,微微发颤的指尖扣在他的腰上,却像攥着他的心脏。
鬼王宗。
苍魇听到了水镜的感喟,才俄然想起来水月洞天里另有这么个不算人的“人”,飞速冲回屋里冲着水镜诘责:“水镜!他上哪去了?”
如谪仙般完美的形体,就像他无所次所巴望过的那样,只是那双活动着乌黑墨色的眼眸,不是昭龙那种神祇般冰冷而傲岸的气势,也不是诀尘衣那般的安好平和,而是像一只凶悍的怪兽,在橄榄形的瞳人里写满了急欲吞噬统统的热望。
诀尘衣杀了夏青城,却救了他,然后扶养长大。
“荒唐人做荒唐事,我曾无数次奉劝诀尘衣,你就是他命里的灾害,若他听我一句,也不会落得现在的了局。”
那些深藏在灵魂里的巴望和猖獗都从骨肉当中偷偷的渗入出来,汇成了一股玄色的火焰。
“嗯!”诀尘衣颤抖的嗟叹着,却粉碎了苍魇最后的明智。
青草香,大蒲团,师父,老桃翁。无边桃花落如雨,万顷青萝碧连天。
“幽冥昭龙乃是上古神兽,且非论三界妖魔,就是九天上仙也要顾忌三分。我早已晓得你的身份,却自你少时便如许对你,若要论违逆冲犯之罪,我早已经犯下了。”水镜的气味因为他的滋扰而变得混乱,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含糊恍惚。
“水镜,你以镜为体以水为身,最多算是个千年修行的上妖,胆敢与我为敌?你莫非不晓得上妖也会形神俱灭魂飞魄散?”肝火一起,苍魇周身剥削的邪气便猖獗的翻沸起来,搅得水镜的镜面也如同起了风暴普通。
有那么一刹时,他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