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周瑞家的跟着平儿一道儿入内，先听得王熙凤这话，倒是待那管事嬷嬷走后，才笑着道：“二奶奶又谈笑了，我不过是一听主子调派的婆子罢了，莫说二奶奶样样殷勤，便是真出了岔子，也没得我一婆子瞎扯道的。”
“别介，诚恳说罢，如果对方还不赖，收了也无妨。可如果差了……”再度眯起了双眼，可流暴露来的却不是方才的风情万种，而是极其伤害的气味，却听王熙凤道，“你纳妾也好，偷腥也罢，只一桩事得依了我。”
“前几日查对清楚了，昨个儿便发了，也好让那些个小丫环乐呵乐呵。”王熙凤仍带着一脸的笑意，并非宿世那放肆肆意的笑，而是有几分方向了她那位好姑母王夫人。
“我信，我信！”
贾琏自是瞧见了这一幕，心下猜疑，便问平儿：“二太太寻你家奶奶何事？”
动手处正回话的管事嬷嬷见了王熙凤面上那浓烈的笑意，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回话的语气也轻巧了很多：“……先头的事儿都依着二奶奶的叮咛安排下去了，丫环婆子们都有了各自的活计，样样事儿都分派清楚了，大家都赞二奶奶无能，便是十个男人也比不得二奶奶一个。”
“二奶奶……”周瑞家的还想再劝，可王熙凤好似一副全然不懂这里头弯弯绕绕的模样，让她想劝都不晓得往那里动手。总不能真的劝王熙凤慈悲为怀，多为贫苦百姓考虑吧？这类话，便是周瑞家的，也实在是说不出口，“那便罢了，二奶奶，我先去回太太的话了。”
贾琏：“……”这个难度有点儿高。
在宿世，她用了小半年时候理清诸多事件，劳心劳力不说，更是因着立威获咎了很多人。重生返来，她的手腕自是没有了当初的青涩，不但将事情措置的妥妥铛铛，更是未曾落人丁舌，倒得了一个夺目无能爽快驯良的隽誉。
“奶奶就在里间，琏二爷何不自个儿问去。”说罢，平儿扭身往外头走去。倒不是她不乐意同贾琏说话，而是不会没眼力劲儿到当着王熙凤的面，同贾琏勾勾搭搭的。何况，王熙凤管着荣国府高低大小事件，这院子里的事儿倒是都落到了平儿身上，她忙着呢。
一个月前，她还在羁侯所里冷静的等死，哪知阖眼后再度睁眼，却回到了十多年前。荣国府繁华还是，她接办贾府管家权不过戋戋数日，恰是东风对劲之时。
“话也不是这般说的，太太菩萨心肠，最是体恤那些个贫苦人家……”
“琏二爷说的是，我这般混，凡是坏处定是学了我的。”说着，王熙凤带着那勾人的笑意徐行上前，偏就停在了离贾琏一步之遥处，伸出纤纤玉手点在了贾琏的胸膛处，“唉，怪只怪我常日里不会做人，现在便是想要辩白，又有谁情愿信赖呢？”
夺目无能也罢，这爽快驯良……
“去罢。”摆了摆手，目睹周瑞家的已经出了阁房，王熙凤忽的想起一事，大声唤道，“周姐姐可记得有闲了提示下太太，这天底下贫苦人家多了去了，他们命不好，只能怪上辈子没做功德，怨不得我们。”
“好极，好极。”周瑞家赞了两句，忽的话锋一转，“二奶奶，我们府上人多事多，这月钱便是晚放了那么几日也是无妨的。倒是传闻外头，有些人一时不趁手，多的是想临时勾兑些闲钱，待趁手时再还的人。奶奶，您说……”
“你先下去做事儿罢。”打发走了管事嬷嬷，王熙凤朗声笑着道，“甚么风倒是把周姐姐给吹来了？我年青不经事儿，但是先前管家时出了岔子？”
周瑞家的面上灿灿的，故意再说道几句，却一眼瞥见贾琏正走进院子，忙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归去，只承诺了一声，便忙忙的走了出去。
说话间，平儿掀了帘子走进了屋内：“奶奶，周瑞家的来了……”
王熙凤冲着平儿使了个眼色，平儿掀了帘子出去，未几会儿便传来了小丫环鱼贯而出的声音。
“二奶奶，先问个事儿，这月钱但是发了？”
王熙凤是天生一双丹凤眼，常日里非常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可如果笑起来，却也是眉眼弯弯，一派驯良的模样。起码，哄哄不体味的她的下人倒是充足了。
“人各有命，我才懒得管那些个穷贱之人。”
“你这丫头……”只慢了一步，平儿便已脱身。贾琏又是气又是难堪，间或心头倒是痒痒的。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虽说平儿那丫头不如他尚未到手的多混虫媳妇儿来得勾人，可起码比王熙凤有滋味的多了。故意赶上去拿人，却见帘子闲逛，王熙凤倚在门边，眯眼笑道：“哟，这不是琏二爷？怎的有空来我这儿？”
“旁人家的事儿，我们管那么多何为？难不成这京里有那乞儿，我们还得顾念着？”王熙凤仍然笑着，心底里倒是阵阵发寒。宿世，她就是被周瑞家的那三言两语哄了去，一时猪油懵了心，竟真的干起了放印子钱的活动。倒是她那位好姑母，摆布不过是派个亲信说了三两句话，平白得了一份钱不说，过后更式微得半分口舌，真真是好算计！
“咳咳。”没想到王熙凤说变脸就变脸，还瞬息间就看破了他的心机，贾琏好悬没被口水给呛死，缓了口气忙表白心迹，“瞧你这话说的，我自是对你一片至心。”
王熙凤眉眼弯弯，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少女般的花容月貌上头，倒是娇媚妇人的神情，竟好似能将民气底里那馋虫勾出来普通，看得贾琏顿时满心满眼只剩下了面前之人，那里还会记得就在方才他还在嫌弃自家媳妇不敷有滋味。
目睹贾琏一脸的猴急，王熙凤倒是懒得同他玩了，向后退了两步，旋即便唤了口气：“别说那些个有的没的，阖府高低那个不知你琏二爷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还念记取外头没到手的。说罢，今个儿又怎的了？但是瞧上了哪家的好女人？”
“你这张嘴，平儿那蹄子定是学了你！”停了往外的脚步，贾琏虽是笑着道，面上却难掩心虚。如果搁在宿世那会儿，王熙凤许是看不出甚么来，到底俩人不过才结婚第二年，可现在……
不等贾琏再度表白心迹，王熙凤便已开口：“摆布不过是个玩物，出身暂非论，只求样貌身材比得上我战役儿，我便不管你。”
王熙凤靠坐在美人榻上，手捧着青花缠枝手炉，一面想着苦衷儿，一面分神听着管事嬷嬷的回话。
笑闹了一阵，周瑞家的正了正神采，提及了闲事：“二奶奶，今个儿我是得了太太的叮嘱，来跟奶奶说件要紧的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