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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之君》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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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腊月霜寒

莫逆想着,悠悠一叹。可最风趣的的莫过于一点,袁承海就是爱惜生,爱惜生就是袁承海。

前朝首富……现在是当朝首富了,买卖做得奇大,触及各行各业,名下米铺、商店、酒楼遍及天下,可谓是第一等的繁华,说是财神爷也不为过。当年柳从之起兵,为何独独喜爱当时官拜礼部,行事中规中矩,一点不惹人重视的袁承海?只因没有袁承海,他厥后就不成能拿出那么多赋税在江南赈灾,更不成能由此借着天灾在江南站稳脚根。金银财宝可通神,柳从之能有本日,袁承海功不成没。

这账看得非常憋闷。

少数晓得这个名字的人明白这个名字的重量。

袁承海书法极佳,字字端方松散,很快,一封奏折写完,天气已暗。他本欲将奏折直接放入袖中,但是顿了顿,忽地想起了甚么,扬声唤外间书童,“袁谨,明天是甚么日子?”

爱惜生是甚么人?

莫逆赞道:“不愧是袁爷,好眼力。”

袁承海细心看一眼此人,挑眉道:“莫逆?”

更风趣的是,前朝有律令,凡是贩子不得入仕。

可巧的是,路边有人在等他,一身青衣,姿势萧洒。

书童是美意,一派焦心,袁承海淡淡看他一眼:“我说用不着就用不着。”只一眼,书童就噤若寒蝉收了声,袁承海缓缓往前走,他走路老是如许,不疾不徐,姿势端方。

袁承海看一眼他面上伤疤,“你这伤的可不是处所。”

袁承海右手边有一摞帐本,他一本一本看完,神采越来越差,终究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如何的代价才是代价?如何的运气才是充足?

出身王谢,不富,但是贵,本该是个铁骨铮铮的忠臣,更该成个浑身酸气只知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子承父业,到时也能成一段嘉话。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这等清流后辈,终究竟然自甘轻贱,假寄身份行商,哪怕成了富商富商呢,富商富商那也是贩子,唯利是图,卑贱不堪,有财无权的贩子,天然是为正统的读书人所不齿的。

爱惜生是富商富商。袁承海却出身书香家世,父祖皆大儒,袁氏一门向来属朝中清流一脉,名誉极佳。如此,袁承海这小我就显得极其风趣,也极其冲突。

莫逆浅笑,当然,现在统统仿佛都已明朗,但是这位爷的面相却仿佛不是这么说的,这件事越来越风趣了。

袁承海仍有公事要忙,不久就分开了,袁府管家客客气气请莫逆下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莫逆天然求之不得。这一去,倒是把袁家奉侍的丫环吓得不轻,此人出来前落魄如街边要饭的,让人都不想多看他一眼,不料这一出浴,好么,容光抖擞,姣美斯文,别提多精力了。小丫头看得微微失神,莫逆似有所觉,转过甚来,洒然一笑:“如何,看我干甚么?”

他买卖做得大不假,但是再大的买卖也没有只出不进的事理,他随柳从之起事,是拿本身身家性命赌了一把,这几年为此能够说是不吝代价,自掏腰包为柳军不知填上了多少缺口,现在诸事抵定,按理说也应松口气了……可他能比及松口气的那一天么?

此为断眉之相,姻缘薄,亲缘浅,最是无情,也最是波折。

“非也非也。”莫逆抬眼一笑,“我这伤的刚好是处所,再偏一寸,现在我就是个歪嘴瞎子了。”他将目光定在袁承海眉眼之间,袁承海修眉凤目,论面貌,是阴柔的俊美,若说瑕疵嘛……左眉中间一道白痕。

“十八……对了,十八……”袁承海摇点头,将已经放入袖中的奏章拿出来,收在书房内,上了锁,“没甚么,方才几乎忘了一件事儿。”

袁府不算都丽堂皇,但是装潢极雅,偶然财至极处,才撑得起这等高雅。莫逆是识货的,眼睛尖,一起看得啧啧称奇,不由长叹:“久闻爱惜生大名,爷当真不是普通人。”

而另一边,那位一点不萧洒的袁家主子,袁承海袁大人,正在书房眉头紧蹙看一本帐本――丫环看得不错,袁大人生来繁忙命,和萧洒二字不太沾边,通天的繁华又或通天的权势,都不是甚么好得的东西,哪怕得了,也不必然是幸事。

丫环不晓得的是,萧洒的莫逆先生浅笑着摸着下巴,内心转的动机是:早晓得把伤疤再弄吓人一点,那样约莫更好玩。

屋外天气暗淡,细雨绵绵,等袁承海走出,寒气森然涌动,走到半途,雨丝却逐步成了飘雪,细雪如鹅毛,洒在袁承海的发间,身边奉侍的书童赶紧急去找伞,被袁承海阻住了。

莫逆笑笑不答,神态落拓得很,明显没把这往内心放,小丫环忍不住看他一眼,只觉刚才几近劈面而来的凶戾之气淡了下去,此人笑得尽情,神情萧洒,眉宇间自有一股风骚,这个来源不明的奇特男人,是个很萧洒的人……和自家主子,刚好相反。

袁承海甚么也没说,面上带笑,暖和和和将莫逆请进了袁府,愿聘其为门客,后者推推拖拖吞吞吐吐,等袁承海非常化人意地承诺毫不虐待如此,这才欣然同意,实足一副江湖骗子的气度,换个脾气不好的,听他口口声声咒本身死,不把他揍一顿就算是不错的了。但是袁承海淡定自如,兼之财大气粗,倒是对此浑不在乎,态度极好。

莫逆落拓一笑,“比起袁爷可就差得远了。”

甚么样的劫才是死劫?

一个动机转过,他呼出一口气,正襟端坐,开端提笔寄书一封奏章。

丫环仓猝低头:“抱愧,我失礼了。”

书童不明以是,答道:“今儿是十七,明儿是十八,如何了?”

袁承海淡淡一笑:“依我之见,先生也非普通人,不是么?”

丫环来不及答话,稍稍睁大了眼。刚才莫逆是侧着身子的,这下整张脸正过来,她才发明此人左颊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从眉心一起蜿蜒到嘴角,近乎可怖的线条将一张本来俊朗的脸劈作了两半,模糊带出一股戾气,丫环一瞥之下,竟是下认识后退了一步,一时骇然。

袁承海摇点头,忽地想起一个笑话,人如果松了气,那不就死了?

莫逆莞尔,摸一摸脸上伤疤,“我有那么吓人么?”

书童点头:“但是爷身子不好,不能受冻啊!”

“又是一年……”袁承海抬头看空中雪花,“这么点儿雪,用不着。”

战后民生凋敝,朝中情势含混……

他写字的姿式非常正,一举一动一笔一划都有讲究,此为袁氏教养,非数年之功不能成,即便离经叛道如袁承海,有太多东西已刻进了骨子里,消逝不去,如与生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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