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人
邵立德正不知该如何答复时,却听丘维道在一旁说道:“邵刺史幼年有为,本使亦已为其在京中寻了一门好婚事,就不劳裴将军费心了。”
见邵立德面色局促,折嗣伦冷哼一声,再不言语,自顾喝起酒来。
这里已经是银城县南境,四周有一个名为柘珍驿的驿站。再向北70里,那边另有一个驿站,名为铁麟驿,近麟州理所新秦县,张震的诗里曾提起过这个驿站(注释1)。
“谢将军。”蔡松阳大喜,起家道。
邵立德更加难了,这破动静是如何传播出去的?本身明显没表态嘛。
“好,好!”丘维道拉着邵立德手,道:“此去夏绥,还得同舟共济。内心本另有些忐忑,今见立德及铁林都懦夫,此行无忧矣。”
“夏绥丘监军的车驾还在前面,待我通报一声。”邵立德回道。
在洗劫了几次党项部掉队,他们引发了麟州刺史折宗本的重视,因而派雄师围歼,将方才生长到三百来人的匪军给毁灭大半,李仁军再一次狼狈奔逃。明天被铁林都的哨骑发明,他还觉得又是官军围歼呢,吓得魂不附体,正待告饶,却见是故交邵立德的军队,因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要求当兵。
“先忙你的去吧。”邵立德摆了摆手。
他当然明白裴商的意义,通过联婚加深干系,守望合作嘛。但委实是――太夸大了啊!
注释2:银州理所儒林县,在无定河西南岸,当明堂川(今榆林河)来汇处。对岸有银州关、鱼河堡,为首要军事堡寨。
邵立德有些难堪,不晓得如何答复。
注释1:《宿金河戍》:朝发铁麟驿,夕宿金河戍。驰驱急王程,一日千里路。但见容鬓改,不知岁华暮。悠悠戈壁行,王事弥多故。
“监军亦在?”裴商神采一整,道:“那是要好好置酒了,通儿,速速回城办理。”
邵立德不语。蔡松阳是他的第一任亲兵队正,他走后,才轮到疆场建功的徐浩。现在徐浩已去绥州,朱叔宗顶了上来。如何安排蔡松阳的去处,倒是个题目。
“诸葛大帅?”邵立德心中一跳,迷惑道。
“邵刺史不知?”裴商道:“朝廷诏前代北北面行营招讨副使诸葛爽为夏绥银宥节度使,吴师泰仍任振武麟胜节度使,李元礼则奉旨入朝。”
“老将军打趣了。”邵立德拱手道:“铁林都随我交战河东两年,相约共繁华,邵某当然要带着,便如吾之手足也。”
“丘使君!”岚州城外,邵立德翻身上马,诚恳诚意拜谢道。
到达银州城外时已是八月初六。闻新任绥州刺史邵立德率雄师过境,银州关、鱼河堡(注释2)镇将裴商特来相见。
“在丘使君这边如何?”邵立德看了眼蔡松阳,问道。
“监军从丰州至河东,忠于王事,裴某闻之,感佩不已。不如一起回城,边吃边聊?”
邵立德闻言差点将嘴里的酒喷出来。差了十岁,还说“班配”?
“邵某起于使君之护兵,种植之恩一日不敢忘。”邵立德慎重说道。
“可曾娶妻?”
丘维道一会便来见礼了:“裴老将军宝刀未老啊。”
“定护得使君全面。”邵立德这话一出,丘维道依罕见似曾了解之感,细心一回想,便叹道:“这世上,再无一个军将如立德这般了。”
“这却不知。”邵立德的嘴角微微翘起。没想到啊没想到,代北了解一场,现在又在夏绥同事,和诸葛爽还真是有缘呢。
“起来吧。”邵立德道:“先给朱叔宗当个帮手,好好学学如何兵戈,此后另有大用。丘使君身边,我安排杨亮来顶你位置,待会你和他交代一下。”
一场氛围略显难堪的拂尘宴很快就结束了。第二日,杨亮与蔡松阳做完交代,正式统带起丘维道身边已扩大至百余人的亲兵步队。丘、邵二人都不筹算持续担搁,在岚州城取了点粮草,并与折嗣伦告别后,二人便急着上路了。
世人没筹算在柘珍驿逗留,雄师持续南行30里,在银州开光县外安营。
接下来自是一番觥筹交叉。期间,尚未分开的折嗣伦也来赴宴。邵立德曲意巴结,与他痛快地喝了几杯。
“立德何如此多礼耶?”丘维道亲手相扶,仔细心细看了邵立德的面庞,道:“年余未见,更是沉稳了。”
“哼!我闻军中有流言,你还想求娶我妹?”
“职部日夜盼返将军帐下,与众兄弟一起杀敌。”
邵立德看着他手底那百来个蓬头垢面的部下,心生怜悯,因而将其补入辎重营,交给李延龄统带。都是老朋友了,看到李仁军就想起孙霸,邵立德实在不忍相弃。
裴商是个老将了,大抵五十多岁,满头白发,见到邵立德率三千余军士上任时非常惊奇,便道:“此为节帅到差乎?”
邵立德闻言惊诧,丘维道使眼色令其稍安勿躁,裴商则一脸遗憾。诸子不成器,没法律众军佩服,这可如何办哟,莫非招婿,然后委以大权?唉,半子毕竟不如儿子,伤神哪!
丘维道在一旁听了内心暗哂。这帮子军头,整日里想的便是如何相互联婚,稳固职位,他见很多了。不过话又说返来了,邵立德也确切到了婚嫁的春秋,22岁,便已是一州刺史,坐拥三千兵马,这要不被各个土霸王抢破头才怪呢。
银州的汗青不长,理所为儒林县,本朝才设立。前秦时叫骢马城,氐语“骢马”为“乞银”之意,故名银州。从开光县往西南直行百里,是银州真乡县,再往西南百里,便是儒林县了,皆有大道相通。
从岚州至绥州,还是在合河津渡河最为便利。这是条老路了,邵立德走过一次,都里一些军士也是在这条路上被他收拢的,此时重走一遍,感慨颇多。
“未曾。”
“真是奇了。”裴商也笑了,道:“诸葛大帅带数千洛阳军士到差,现在邵刺史亦带三千军士至州,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奇也。”
“哈哈,不知也无妨。”裴商笑道:“邵刺史幼年有为,老夫一见便是欣喜,不如一起喝上两杯。”
“听闻你在晋阳得了贺公雅之妻?”酒过三巡,仿佛有些上头的折嗣伦问道。
“本年刚满二十二。”
一行人很快便入了银州。临走前,邵立德叮嘱李延龄、卢怀忠二人临时统带铁林都,在城外安营。银州方面也很够意义,还派人给将士们送了很多酒水、粮食和马料过来――都是情面啊,今后还得还。
“可见着宋判官?”
“宋判官去夏州了,给丘使君打前站。”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七月二十六,雄师到达合河津。这里已经规复了点人气,起码守津官兵返来了。在看到铁林都的大旗后,这些人顿时毕恭毕敬。阵斩程怀信、捕杀贺公雅,邵立德在河东的名声可有点凶,是以很快便将统统船只都赶了过来,免得被这虎伥徒欺辱。
“邵刺史如此有为,不知年事多少?”才喝了两杯,裴商的神采就变得通红,问起话来也不再遮讳饰掩。
在银城县等候粮草的时候,邵立德不测碰到了一个故交,便是曾经在遮虏平并肩战役过的前振武军中城十将李仁军。当夜这厮溃围后,带着百余亲信星夜奔逃。因为担忧朝廷究查,同时河东也兵荒马乱的,他竟然一口气不断歇地逃到了黄河西岸银城县地界,落草为寇起来。
七月二十九,全军渡河结束。邵立德先遣令骑至银城县奉告雄师过境,免得引发曲解,趁便再求取点粮草,弥补耗损――当然是费钱的。
“老夫有一女,年方十二,与邵刺史恰好班配。邵刺史如成心,无妨见见?”
“是,阿爷。”裴商身后一名小将应道,随后便带了数骑,奔回银州去了。
郝振威的雄师主力已经北行,现在留在城中的,只要寥寥千人,忙活着各种琐事。丘维道聘请邵立德到城中监军院置酒,一些熟悉或不熟的人也纷繁过来酬酢。到了最后,顶盔掼甲的蔡松阳也过来了:“将军,可把你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