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传胪大典
次辅于达画上圈。
待到第二日傍晚，熬了一天一夜的众大臣终究将卷子尽数阅完，填完榜后，便要去处天子进卷。
甚好！
“圈”为此篇文章极好，“点”为尚可，“竖”为差，“叉”为极差。
能任读卷官者，均是朝中重臣。
天元帝是看过沈逾白的文章开篇的，再看上面的圈圈点点便都了然了。
纵使李庆芳再如何强势，也没法以一敌二。
此时大局已定，纵使他身为首辅也没法将入了三甲的卷子压下。
文章朴素，论策合用，引典极佳，整篇文章已有大师之风，实在可贵。
王翰池思考再三，毕竟还是画了圈。
读卷官每看完一卷，遵循文章吵嘴留下“圈”、“点”、“竖”、“叉”的评价。
想要改良民生，需包管百姓大家有地步耕作，粮种产量也需极高，如此方可让百姓安居，国富民强。
天子登殿。
天元帝端倪伸展。
一旦他入了三甲，刘门必如虎添翼。
现在，皇极殿广场寂静无声，立于此中的进士们均是屏住呼吸，便是沈逾白也扣紧衣袖，难以保持一贯平和。
作为会元，沈逾白还是立于众贡士之前。
原是大名鼎鼎的“沈五元”，也难怪三辅会为了他与首辅对上。
朱笔落下，便有内侍官捧来大印，天元帝接过，重重印下。
通政司王翰池看到考卷上李庆芳的点与刘秉卿的圈，眼皮便是一跳。
午门大开，文武百官从左边门入宫，权贵从右边门入宫。
“沈五元”公然不负盛名，竟能杀出一众文官的重围，暗合他出此题的情意。
可此子在殿试公开与圣上会商“馒头滋味”，便是在圣上面前露了脸，若没此子文章，圣上或许会问一句。
待读卷完成，遵循圈数多少选出前十文章。若两人圈数想通，便再比点。
待看到沈逾白文章时，目光便落在那些圈圈点点上，旋即又移到文章上。
传胪大典开端。
因此，考生的考卷第一个落在谁手中便极其首要。
沈逾白的文章便落在首辅李庆芳手上。
立即有内侍官端来椅子，刘阁老也不推让，端端方正坐下。
他所料不差，“沈五元”只通过题目便能晓得主考官的爱好，还能给出实在之策。
看到沈逾白的考卷排在第三，李庆芳阴晴不定。
李庆芳思虑半晌，用朱笔划了点。
……
礼部尚书姜永平捧着金榜从殿内走出，立于丹陛上，大声宣读：“天元五年四月二十九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落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熬了两天一夜，他也实在有些扛不住。
文章虽为明写，天元帝却已读出此中意味。
李庆芳为官一贯强势，文章一动手便知此乃大名鼎鼎的“沈五元”的考卷。
众读卷官皆为朝中重臣，自是会保持面子情，凡是若第一人画了圈，第二人便是不喜此文章，也会画点，而不会是竖与叉。
此子竟敢在大殿上向天子告鸿胪寺状，实在让他在天子与众大臣中落了脸。
王翰池压住跳得短长的眼皮，再看文章，刹时便了然。
可贵刘秉卿这故乡伙硬气了一回，竟与李庆芳对上了，他需求帮一把。
届时，若让天子瞧见他将此等文章判为点，会否狐疑他已站队李庆芳？
只能鼎新地步之策。
即便位高权重，他们对考卷也不敢骄易相待，可见殿试之重。
卷子是按排名摆放，天元帝先看完第一第二的卷子，不辨喜怒。
待十卷读完，天元帝道：“民富则国强，若民生痛苦，国如何为国。此卷所言详确，对策可行，实该第一甲第一名。”
“国之强在于民，民之富在于粮……”
鸣鞭，乐起。
四人用饭时，考卷已弥封好送入东阁，由读卷官们读完，选出前十卷，再进献天子做终究名次讯断。
首辅李庆芳为执事官，其他三位阁老与六部、翰林院、督察院、鸿胪寺、通政司正官十三报酬读卷官，另有锦衣卫批示使为监临官。
礼部官员领着一众贡士到皇极殿广场静候，传胪官们等间隔列于各台阶之上，静待传唱。
可惜，此人乃是刘秉卿的弟子。
鸿胪寺邹元正看到卷角便是心头一跳，再看文章，恨不能立即给个大大的“叉”。
文章落入次辅于达手中，于达便是一顿。
邹元正心不甘情不肯地画了点。
地步多被乡名流族兼并，百姓可耕作地步越来越少，如何能包管大家有地步可耕作？
这位沈五元倒是短长，还未入朝，已能搅动三位阁老间的争斗。
至此，首辅、次辅、三辅均表态，后续已无关文章吵嘴，而是派系之争。
首辅已然画了点，三辅竟一丝情面也不留，直接便斗起来了。
凌晨水雾缭绕，日出东方，羞红了半边云。
他若画了圈，便获咎了首辅。
凡是如此有才之人，多傲气刚正，此子却笔墨练达，涓滴不像东风对劲的少年郎，倒像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臣子普通，实在可贵。
待看完文章，天元帝却久久不语。
不过此文章已有两个圈，若他打叉，实在显得贰气度狭小。
第三日便是传胪大典，三百名贡士穿戴进士服立于午门外。
能在殿试写出此等文章，也不怪此子年纪轻简便能连中五元。
天元帝对内侍官道：“刘阁老年龄已高，又为选才如此劳累，快赐座！”
以稼穑为掩，也可缓缓图之，如此甚好。
翰林院胡盛只看了文章，便公道地画了圈。
卷子第二个传到刘秉卿刘阁熟行中，待看完文章，又见李庆芳画的点，心中一声冷哼，用朱笔划了圈。
每人分得二三十份考卷，读完点评后传于下一读卷官，直到统统考卷在每人手上轮一遍，共同选出十份考卷进献天子。
乾清宫内烛火透明，众读卷官在天子面前跪成两排。
天元帝在殿试看到沈逾白写此开篇时，只觉得他不通国事，以贤人言夸夸其谈，本日看来，他竟是直至核心。
新晋进士对天子行叩拜礼。
若点了然，此文章必到不了他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