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富贵皆尘土
段誉平经常听爹爹与妈妈议论武功,虽不留意,但听很多了也晓得“云门”、“中府”等等都是人身的穴道称呼。而这两幅图中所画的经脉运转线路,既和医书上的十四端庄类似,却又有别出门路之处,再加上图象以后所写的详细练法来看,这明显便是一套内功。只是不知为何,周易没有留下这门内功的名字。
“本来如此,多谢段公子奉告了!”周易对段誉拱了拱手,长叹道,“看来我在这里住得实在太久了,没想到悦来都已经开到了这里!”说话间脸上竟罕见的透暴露怅惘之色。
段誉只感觉脑海中“轰”的一下,酒意刹时醒了七八分,惊呼道:“不成能!延庆太子如何能够未死?你又如何得知?”
周易倒是脸带醉意,不屑道:“贵爵将相宁有种乎!我等生来自在,谁敢高高在上!”
周易醉眼微眯的瞧着段誉,悠悠问道:“可如果延庆太子,没有死呢?”
段誉瞧着周易一脸落寞的模样,收起了随便,正容道:“还请然福兄奉告,昨夜你所说的延庆太子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思及周易身份,段誉脑筋一清,不久前在大理一处堆栈外的所见所闻俄然闪现在脑海当中。他一拍额头坐了起来,恍然叫道:“难怪我总感觉这周公子如此面善,本来竟是如此。谁能想到那悦来堆栈竟然也是他家的财产!是了是了,他家既然开着这分号遍天下的堆栈,动静想必通达的紧。定是不知何时获得了这于我段氏来讲相称首要的动静。不可!事关严峻,我定再要再找周兄确认一下!”
段誉这时酒气上涌,听得周易这等鄙弃权贵的诗,回味了半晌,方反应过来,当即笑着驳道:“不对!不对!纲常伦理,立世之本,尊卑有序则高低和。若如周兄你说得这般不分贵贱,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想起这几天掉入谷中的经历,段誉只感觉仿佛梦幻普通。这位自称为周易的周公子更是迷一样的人物,更是给他带来了无尽的迷惑与诧异。此时两人别离,却不知另有没有下次相见的时候。
沉默半晌,周易的神采方才规复如常,才回身又对段誉道:“段公子有何要问的?径可直说。”
这套知名内功以后,记录的则是他曾在湖边瞧见过的“凌波微步”,只不过内容比之他曾看过的倒是完整很多。段誉只粗粗一看,就晓得周易是将这套步法全数默写了出来。
“不过举手之劳,”周易只是淡然一笑,却随即又道,“段公子还是称我周易吧。”
通往谷外的石阶有三百余级,但是此中门路盘曲,段誉举着烛台在此中转了三个弯,才模糊听到”霹雷、霹雷”的水声。又行二百馀级,水声方变得振耳欲聋,前面并有亮光透入。他加快脚步,走到石级的绝顶,立脚处是个仅可容身的洞窟。他探头向外一张,倒是被吓得心中怦怦乱跳。
周易瞟了他一眼,嬉笑道:“我段氏?若没有‘广安之乱’,段公子你家不过段氏一旁支罢了,如何算的正统!”
段誉见到周易,说道:“周兄,恰好有一件事情要就教你?”
段誉拿了一颗蜜饯丢入嘴中,慢悠悠的说道:“我跟着马五爷来无量山时,曾在山下的集子上颠末一家堆栈。那家堆栈的门外贴了一张布告,说是寻觅自家的二少爷,愿以纹银百两为报。鄙人当时囊中有些羞怯,以是就多看了两眼。”
“哦?甚么事?”周易一边说着,一边开端烧锅热水,筹办早餐。
段誉固然在酒醉中,却也不肯意别人欺侮自家祖宗,大呼道:“胡说!胡说!我段氏源于南诏,起于乱世,受三十七部推戴而立,剿除大义宁国,尽逐杨氏邪臣。得国之正,不逊汉唐!”
段誉虽对“凌波微步”极有兴趣,却并没有感觉这书里的武功有多贵重。只是既然是朋友所送,他便将之放入怀中收好。抬眼再看,却见周易正离他越来越远。
“哈!周兄这话如果放到你们宋国,但是大不敬啦!”段誉吐出一口酒气,没将周易的醉话当真,笑道,“管子曰,夫人必知礼,然后恭敬,恭敬然后尊让,尊让然后少长贵贱不相超越。周兄,你逾礼哩!”
说罢也不等段誉回话,便转成分开,半晌间已如一阵风般飘然远去。
两人沉闷的吃完早餐,段誉见天气已然放亮,心中牵挂钟灵安危为,终究决定分开。只是在颠末那尊玉像之时,心中却又突生沉沦之情。他原想对着玉像诉说一番思念惜别,只可惜周易在侧,这个设法只能作罢,内心却想着:“神仙姐姐,本日我身有要事,只得临时别过。救出钟家女人以后,再来和姐姐相见。”
段誉废了一番工夫,终究爬上了江岸,放眼处尽是山石,巷子也没一条。他刚要分开,却听身后一声风响,一道青影飘过,倒是周易跟在他身后跳出洞窟,跃到了他的前头。
本来他一眼望出去,但见洞外怒涛澎湃,水流湍急,竟是一条大江。江岸山石壁立,嶙峋巍峨,看这情势,已是到了澜沧江干。他又惊又喜,渐渐爬出洞来,见容身处离江面有十来丈高,江水即使大涨,也不会淹进洞来,但要走到江岸,却也实在不易。当动手脚齐用,狼狈不堪的爬了上去,同时将四下地形牢服膺在心中,以备救人之事一了,再来此处拜访。至于到底是拜访周易还是拜访那尊玉像,于段誉而言倒是不必多谈了。
已经走远的周易身形微微一顿,随即倒是头也不回的说道:“延庆太子之事,不过是场有惊无险的闹剧。段公子又何必在乎!”
“唉……周兄?周兄?周……”段誉连叫了两声,周易只是不该,又过半晌,竟然打起了鼾声。
段誉忽的想起一事,仓猝对着远去的周易大喊道:“唉!等等!等等!周兄,可否帮手去大理一趟,奉告家父延庆太子之事?”
段誉无法的躺倒在竹席之下,满腹的忧心忡忡,展转几次了一会儿,酒气又复上涌,方才晕晕睡去。
“咦,周兄?”段誉见到是周易吃了一惊,但随即会心,笑道,“看来周兄也耐不住谷中孤单,想要出来走一走了!”
周易瞧着段誉,倒是微微一笑:“我早已筹办告终几段恩仇,一向在等本日,却非是心血来潮。”
周易倒是醉态更甚,敲了敲本身的额头,懒懒笑道:“你说……我如何晓得的呢……哈――有甚么题目,明天再说吧……”话未毕,人已经闭眼躺倒,昏昏睡去了。
“为何……啊,好的。”段誉本想问周易为何不消本名,可瞧着周易神采转为冷酷,便当即打住。但内心却实在猎奇,这宋国皇商周氏的公子为何放着好好的本名不消,非要用“周易”这类轻易引发歧义的名号。
说话间,他从怀里取出一本小册子扔给了段誉,说道:“这本书给你,你我就此恩仇两清。”
延庆太子没有死?!
周易不屑的嗤笑一声,嘿然道:“若说逾礼,你段家才是天下第一号的乱成贼子,哪有资格来讲我!”
软软的躺倒在竹席上,段誉闭上眼睛想要再睡半晌,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昨夜周易所言。倘若延庆太子真的未死,那这首要动静必然要尽快奉告伯父和父亲。只是这周公子的话老是虚真假实,让人摸不清真假,再加上他宋国皇商周氏的身份,这动静实在与否就更加难以测度了。
周易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清清楚楚的隔着数百米的间隔传入了段誉耳中。段誉张口还要再言,却见周易的身形俄然加快,不等他复言已然消逝在了山岳以后。段誉只得苦笑着摇了点头,这周公子还真是萧洒。
段誉气鼓鼓的回道:“上德天子崩,延庆太子薨。我伯父亦是孝德天子的子孙,继位有何不成?”
周易微一沉吟,随即莞尔一笑:“我说的话天然是真的。昔年的延庆太子,现在已是名动江湖的四大恶人之首,人送外号――恶贯充斥。你将这动静奉告你父亲与伯父,他们天然便会明白。”
段誉倒是胸有成竹的往竹席上一坐,似笑非笑的问道:“但在就教之前倒是要先问一句。周兄,你到底是名为周易呢,还是叫做周然福?”
周易闻言一愕,沉默很久,方才问道:“段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段誉接住周易扔过来的书,翻开一瞧,书上墨迹淋漓,显是刚写成不久。书的前面绘着两张男人****上身的图象,身上画着或绿或红的细线,别离标动手太阴肺经和任脉的字样,线旁以细字注满了“云门”、“中府”、“天府”等字样。
“多谢然福兄!”段誉拱手为谢。
不知睡了多久,段誉幽幽转醒,只感觉头疼欲裂。再看洞中,蜡烛已熄,天光通过石壁上的水晶透了出去,将洞内照得纤毫毕现。周易又复不在,段誉不消猜都想获得他必定又去练功了。
段誉站起家来,在石室中转了一圈,没找到周易的身影。正要顺着进洞时的门路返回剑湖,就见周易劈面走了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