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长孙归来

第一排跪着大老爷、二老爷，以及宋大奶奶和吴二夫人。

方霏点点头，领着三人穿过盘曲蜿蜒的回廊，往前院去了。

周妈妈出去问明环境后，缓慢地回到方霏跟前，说大姑奶奶和大姑爷赶返来奔丧了，前院的大师们正要念大姑爷写的祭文，请方霏畴昔一趟。

幸亏方霏返来后并未找她费事，也没人让她清算东西回宋大奶奶那边去，但只要方霏还没发话，水莲一颗心就悬在半空中，不得不谨慎谨慎，以免再被人抓到错处。

“吴妈妈如何在这里？”方霏快步上前，伸脱手去作势扶她一把，往她身后瞅了瞅，道：“不消服侍老祖宗？”

是以，全部灵堂格外风凉。

水莲顶着火辣辣的日头守在屋外，便利主子随时传唤，这本该是小丫环的活儿，但颠末早上一过后，水莲一向忐忑不安，恐怕被太夫人撵走。

再往前，就到了正厅，诺大的白绸大花挂在正堂上，下方的供桌正中放着老太爷的灵牌，又摆了鲜花、蔬果等祭奠用品，供桌下方则是一张八仙桌，四名和尚分坐于两侧，正敲着木鱼唱经文。

宋大奶奶也算沉得住气，早上老祖宗同意了让她儿子归家，很多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一台好戏，可这一等就等了一全部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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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材旁点了长明灯，从入殓直到落葬，不能让灯灭，特别是夜里，必必要有嫡亲的长辈守灵，老太爷膝下只要这么两个儿子，大老爷和二老爷两兄弟只得轮着守灵，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白日还得忙别的事，两夜熬下来，兄弟两都蕉萃了很多。

步入前院，门路两侧摆放着纸人纸马，仙鹤孺子等纸糊的东西，只留下一条长长的甬道，供前来记念的支属来宾行走。

未时正，前院的徐婆子行色仓促，撑了把油纸伞疾步往绿玉轩行来，连通传也等不及，直接到了账房门口，若不是水莲死命的拦着，就被她闯进账房里头去了。

吴妈妈是老祖宗身边的管事婆子，算得上是半个主子，一言一行皆代表着老祖宗，向来不等闲向人施礼，即便是老太爷活着，见了也只是点头问好。

“午后日头毒，老祖宗才喝了药，刚躺下了，着奴婢伴随太夫人去前院走一趟。”，吴妈妈不苟谈笑，说话一贯是简练了然，说完便退到方霏身后，恭敬隧道：“太夫人请，莫让前院的高僧等急了，有失礼节。”

此番赵家足足请了四十九名和尚，到家里为老太爷诵经超度，灵堂内间两侧隔了斗室间出来，大部分都在内间里诵经，内里只留四个唱经文的。

时候倒是掌控得好，赵荣昭，也该快到家了吧……

行至回廊，老祖宗屋里的吴妈妈从另一条道转了出来，侧身立在一旁，朝着方霏福了福身子。

和尚正念到：“克勤克俭把家兴，名盖一方远传闻，沧海桑田七十一，苦辣酸甜尽沾唇”时，灵堂外俄然传来一声悲戚高呼：“爷爷！孙儿返来晚了！”

这祭文可不是件小事，若白叟是寿终正寝，祭文多数就是称道丧者平生事迹。如果病故，女后代婿但是要在祭文中‘讨伐’岳家人的，传了出去，主家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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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里的日头骄阳似火，到了午后，变得更加暴虐起来，走在屋外头都不敢睁大眼睛看路。

灵堂设在正厅，用刚砍返来的绿竹架了个框，再糊上白纸，就成了一道墙，将诺大个前厅一分为二，背面放着寿棺，前头跪着孝子。

方霏是赵太爷的老婆，与赵太爷是平辈，是赵家除了老祖宗而外，独一一个能够不消膜拜的，她站在最前面，身后跪着的便是大老爷和二老爷。

四名唱诵经文的和尚也停了下来，收起铺着法衣的八仙桌上的经文，换上小沙弥递上来的祭文，并开端大声朗读：“甲辰年乙末岁夏浣日宜祭之良辰……”

第二排则是两房姨娘的位置，总计十一人。

绿玉轩临湖而建，院中遍植翠竹，郁郁葱葱，房屋院落掩映在翠绿欲滴的竹荫中，倒也风凉。

从宜宁堂返来后，方霏便一向在账房中繁忙着。

“不晓得呢，应当也去请了的。”刚出了门，周妈妈便撑开乌竹油纸伞给方霏挡太阳，亦步亦趋跟在方霏身后。

因是在夏季里，尸身轻易腐臭发臭，而离下葬的日子另有好几天，赵大管事一早便叮咛了人，从冰窖里搬了夏季储存下的冰块，放在棺材里头，比及出殡前夕封棺时，才取出来。

出嫁的女人回家奔丧，一进灵堂便要扑到寿材上大哭一场，以表记念，即便哭不出来，也得做做模样，大姑奶奶是早上到来的，已经哭了一场，现下正跪在第三排的位置。

她原是宋大奶奶身边的二等丫环，被宋氏派给了方霏做大丫环，如果因为获咎了主子而被退归去，别说给赵荣昭做通房，连二等丫环也没得做，只能配了小子，往管事婆子方向尽力生长，这根做通房然后抬姨娘的确就是天差地别。

大姑奶奶嫁得并不远，明天派人去报丧，明天上早便赶了过来，方霏抬开端来，透过菱花窗看了看天，冷静地合上了青皮账薄。

但大姑奶奶是宋大奶奶的大女儿，赵荣昭的远亲姐姐，与赵太爷隔了一辈，即便赵太爷是病故，他也没资格写祭文来‘讨伐’，遑论被讨伐的人还是他的岳父岳母。

再今后才是孙子一辈的位置，非论是嫡出还是庶出，十足跪在一起，旁系的族亲长辈则跪到了灵堂内里。

“老祖宗那边，也去请了？”方霏起家整了整素白的丧服，才拿了桌上的念珠，筹办解缆。

一行人穿过前厅，来到灵前，方霏双手合十作了揖，接太小沙弥递上的三炷香，她是赵太爷的老婆，不消叩首祭拜，将香高举齐眉，拜了三拜后，又将香交还小沙弥，插到供桌上的香炉里。

赵太爷过世后的第二天下午，逃婚离家五天的赵荣昭终究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