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药王
言达师见两人密切的模样,心中妒忌不已。早在苏执、陆离于崖上跳下之时,他便已发觉到二人存亡相护之情,又见苏执浑身书卷气,面貌生的非常漂亮,便模糊推测这小妖女定是动了春情,当下更是恶从胆边生,策画着待获得那两封信笺以后便要杀了苏执,再渐渐单独享用陆离。刚才他脱手接住陆离的数枚暗器时,便已知陆离的内力修为不过如此,比起本身来固是远有不如,便是昨日在破庙中丧生的由老二也应在她之上,这小妖女定是使了甚么狡计,方才杀了由老二等人。言达师奸猾多疑,虽已有八分掌控,但仍担忧陆离深藏不露,倒也不敢怠慢,当下故作萧洒之态,左手背在身后,举起右手沉声喝道:“仙子谨慎了!”陆离笑嘻嘻地望着他,忽地说道:“且慢。”说罢便取出短刀,在苏执的长衫上割下一片布来,苏执奇道:“你要做甚么?”陆离一边将布缠在手上,一边慎重其事地说道:“有人衣冠楚楚,实则肮脏不堪,姐姐不想脏了手掌,只好作践你的衣裳了。”言达师闻言气得肺都要炸了,乌青着脸喝道:“找死!”身子一晃已在陆离身前五步,手掌朝陆离当胸拍来,他暴怒之下已运足了满身内力,这一掌挥出,顿时带起周遭气流,收回“啪啪”之声,甚是骇人。陆离毫不畏缩,也是娇喝一声,伸出右掌迎将上去,她小手纤细,气势远逊言达师。但闻“砰”地一声巨响,两人已是双掌相接,真气激溅,竟将苏执摇摇摆晃地推开数步。便在此时,言达师惨呼一声,口中鲜血狂喷,身子如流星般朝后平直飞出,重重地砸在数名朋友身上,而陆离则笑吟吟地扫视曳罗河世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苏执悄悄沉吟道:现在我摆布不成呆在浔阳,与其去杭州避险,还不如送信到都城,再说爹爹临走前也交代于我,务必将信交与宗正府的李大人。当下他不在踌躇,朝陆离躬身道:“这几日多亏陆姐姐脱手互助,小生方才保全性命,实是已感激不尽,原也不敢再劳烦姐姐同业,此去…城纵使千难万难,小生也决不轻言放弃!”陆姐见他说得果断,反倒显得本身怯懦贪生了,当即怒道:“你要去便去,我却回天山去了!”苏执见她发怒,也不敢相劝,只得说道:“小生临时别过姐姐!”陆离粉脸涨得通红,哼了一声,重重地跺了一下脚,朝宫知名说道:“宫伯伯,这个白痴交给你啦!”说罢便回身扬长,她身子轻巧,去势甚速,未几那一团黄影便已消逝在苏执的视野当中,苏执心下欣然,朝宫知名鞠了一躬道:“宫先生,长辈就此告别!”宫知名道:“慢着!老夫与唐州洪济寺的弘远法师有旧,原也筹算前去拜访于他,你既决计去往都城,老夫这就便与你结伴前行,如何?”苏执闻言又是欣喜又是惭愧,当即拜倒在地:“长辈何德何能敢劳先生互助?”宫知名武功超群苏执是亲眼所见,又兼为人谦恭,不似陆离那般喜怒无常,有他作伴自是最好不过了。宫知名扶起苏执,说道:“苏公子,此去长安宁然艰险万分,你可须得想清楚了。”苏执道:“长辈情意已决。”宫知名道:“如此我们便先行解缆罢!他们天然都会跟上来的。”苏执奇道:“另有谁来么?”宫知名微微一笑道:“你到时候便晓得了。”苏执不便多问,却在想着那杨先生,此人不但前后救下爹爹和本身性命,并且宫先生、陆姐姐皆服从于他,真不知他是何方崇高?
言达师捂着胸口站将起来,又吐出几口血,指着陆离说不出话来,两眼射出怨毒的目光,半晌以火线才吐出个“走”字,说罢又恨恨盯了苏执一眼,头也不回地踉踉跄跄拜别了。曳罗河的二十余人见陆离如此神威,个个瞠目结舌,那里还敢强行出头?未过半晌,二十余人便溜得干清干净。苏执又惊又喜道:“陆姐姐,你真短长!”陆离笑嘻嘻地说道:“白痴,不是姐姐的功绩。”说罢回身拜倒在地,恭声说道:“弟子拜见宫伯伯!”那貌不惊人的老农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身后三尺。苏执顿时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那宫先生一边扶起她一边笑道:“小丫头嘴下不包涵,是恐怕言掌门受伤不重罢!”陆离哼了一声,娇声道:“这类江湖败类,死不足辜!谁叫他有眼不识泰山的!”宫先生呵呵笑道:“令师三苦师太还好么?”陆离神采一黯,说道:“家师客岁已驾鹤西归了。”宫先生一怔道:“老夫数年前在天山采药做客三苦庵时,令师气色尚好,怎地便登极乐了?”陆离说道:“家师平生命途多舛,数十年青灯古佛仍毫不了相思,她在我这做门徒的面前不予言表,但我又岂有不知?徒弟五年前改名三苦,实是已了无生趣,驾鹤西归亦何尝不是摆脱。”宫先生微微点头,说道:“杨前辈与令师之事,我等外人又岂能知悉?”陆离见苏执呆呆地站着,赶快说道:“白痴,这位前辈我起初也跟你提过,便是百草峡的药王宫知名宫先生。宫伯伯,他叫苏执。”苏执朝宫先生行了个礼,说道:“小生苏执见过宫先生。”昨夜陆离已向苏执提及宫知名,只是未曾想到这百草峡的掌门的确比乡间的老农还要平常。宫知名道:“你便是振武镖局的苏执么?”苏执道:“恰是小生。宫先生也晓得振武镖局么?”宫知名双眉微微一颤,说道:“老夫昨日到了振武镖局一趟,还见到你父亲留字。”
苏执大是担忧,他虽于武功一道全然不懂,但这言达师气势远胜昨夜峰顶那人倒是显而易见的,陆离尚且败在那人部下,只怕与言达师比拟更是大有不如。他激于义愤,忍不住挺身而出,对言达师说道:“你是一派掌门,却来欺负陆姐姐这年青女子,羞也不羞?”陆离将他拉至身后,低声说道:“白痴,姐姐不碍事的。”
苏执先是大喜,继而颤声问道:“雷伯伯他们都还好么?”宫知名道:“振武镖局内空无一人,但并无凶恶之相。令尊在书房留有字条,粗心是他们寻你不见,昨日已先行南下江浙暂避,你可马上前去杭州海宁的宝应柜坊找钱掌柜相会。”苏执闻言大喜过望,本来父亲已然与雷伯伯回合,当是已无性命之虞。苏执问道:“那字条先生可照顾在身?”宫知名摇点头道:“老夫深恐夜长梦多,字条为别人所获,当时便已将之毁去了。”苏执喜道:“正该如此,先生想得殷勤。”他数日来心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看着陆离喜笑容开。宫知名道:“既然如此,我们便马上出发南下。”苏执沉默不语,深思半晌道:“我不去杭州。”陆离惊道:“白痴,他们在杭州等你呢!”苏执摇点头道:“我要去都城办一件事。”陆离气哼哼地说道:“我可不肯去甚么都城。”苏执神采刚毅,以不容辩白的口气说道:“我单独一小我也须得去。”陆离小脸涨的通红,说道:“你去便去,跟我又有甚么干系?”宫知名皱眉道:“苏公子,你爹爹他们虽已南下,但曳罗河之人仍在四周搜索于你,你去都城一定安然。”
苏执将那两封信贴身收好,拿起那本《艺文录》,想起此书来源,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失落。宫知名见苏执身上衣衫多有破坏之处,便令他脱下来,从背上的布囊里取出针线来替他补缀,技术竟也甚是熟稔,他见苏执非常惊奇,便笑着解释道:“老夫长年单独一人在山间田野采药,须得有些零琐细碎的技艺方可。陆丫头甚是奸刁,令你这衣衫破坏太过,须得找个农户家借些布料来了。”苏执一看,倒是陆离刚才与言达师对掌之时被她割去了一大块,穿上以后既显得既不伦不类,又颇不美妙。苏执撩起前摆不美意义地笑道:“郊野当中也不碍事,此去都城路途悠远,倘若路过市镇,却须得找个书坊买几本书来。”忽地想起本身身无分文,陆离又已拜别,看宫先生这副模样也不似有钱人,不由得悄悄叹了口气。宫知名见他手中拿着《艺文录》,笑着点头道:“苏公子是个读书人,今后考个功名封妻荫子天然不在话下。”苏执脸上一红,说道:“小生还尚未娶妻呢!本来爹爹此次返来是替我筹措婚事的,现下却须得比及此事过后了。说到功名,今岁深冬的取解乡试也不知可否顺利?”苏执又想起小怜,心头涌上一股甜意。宫知名悄悄叹了口气,便号召苏执穿上衣衫上路。苏执一边走一边扣问宫知名在振武镖局的见闻,宫知名只说镖局里人去楼空和那张字条,其他也并未发觉非常。苏执心道本身将信交到李大人手中后,此事当已安然畴昔,爹爹和雷伯伯他们说不定也从杭州返回,本身便可与小怜相见、与两位兄弟团聚了。想到此处,苏执浑身生劲,恨不得一日之间便到了长安。
合法两人举起筷子之时,忽闻门外有个清脆的声声响起:“宫伯伯,这各处的莲心够你入多少味药了?”话音未落,一个黄裙少女笑吟吟地走了出去,那男人一怔,神采微微一变。苏执大喜而起,浑身如沐东风,叫了声:“陆姐姐,你如何也来了?”
两人走了个把时候尚未走出荒山野岭,苏执这两日来只要昨夜烤的几只飞鸟充饥,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浑身高低酸痛难当,几近就要迈不开脚步。宫知名与他筹议须得就近找个阛阓,雇个马车方可,不然以苏执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身板,不知何时才气克期功成,但是在这野岭当中连火食都没见着,更不要说还须多久才气找到个阛阓了。苏执的脚踝处已磨出血痕来,每走一步皆是疼痛不已,但他始终咬紧牙关毫不叫苦。两人又走了半个时候,终究远远见到火线两山之间似有人家。苏执心下一喜,一瘸一拐地跟在宫知名前面朝那处走去。
两人走到一户农家中间,有个老妇人正在菜园里劳作,宫知名上前打过号召,方知此处唤作夹山冲,四周止有五户人家,那妇人见宫知名衣貌俭朴,苏执又生的文静,也未多加查问便将二人引进不远处的自家茅舍当中。宫知名奉上银钱,请老妇人将出布料来,老妇更是喜笑容开,端茶送水甚是客气。宫知名令苏执脱下长衫,细心地将补缀好前襟,他虽未见得如妇人般手巧,但也补缀得端端方正非常牢实。苏执道过谢,又将衣衫穿上,宫知名问那老妇人道:“不知比来的阛阓离此地另有多远?”老婆子道:“倒也不是很远了,不知两位从那边来?”宫知名道:“我叔侄二人本来是做些山中采药的谋生,昨夜不知怎地迷了路,却来劳烦大娘了。”老婆子笑眯眯地说道:“不碍事!不碍事!二位要去阛阓也忒轻易,等下跟着小儿一道便是了。”宫知名道:“公子也去阛阓么?”老婆子点点头说道:“乡间人家也没有旁的事做,采几盆莲子、砍一担干柴到阛阓去换点纹钱罢了。等他父子砍柴采莲返来,吃点东西便要去集市了,你可随他一同前去。两位不嫌弃的话,姑息着用点粗茶淡饭罢。”宫知名点点头道:“如此便多谢大娘了。”那老妇人甚是俭朴好客,满面皱纹的脸上闪现出浑厚的笑容,说道:“不碍事,两位恰好尝尝山中莲子的味道。”宫知名问道:“这夹山冲盛产莲子么?”老妇人道:“这儿凡是有水的处所都是莲蓬,一年的生存全在这上面呢!唉,早些年风景还算过得去,现下倒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那妇人一边与两人闲谈,一边脱手做饭,宫知名便帮着她在灶里生火。未过量时,低矮阴暗的茅舍以内便满盈着香味。
苏执道:“陆姐姐,你晓得我昨夜在峰顶上交给你的是甚么东西么?”陆离摇点头。苏执这两日来与她同经磨难,共历存亡,对她已是极其信赖,当下便道:“请陆姐姐再上山崖,将那油皮纸包取下来一看便知。”宫知名道:“两位少歇,容老夫代庖。”说罢双膝微曲,吸了一口气,身子便腾空而起,落在山崖之上,苏执尚未赞叹出声,宫知名两个起落,便已到了苏、陆二人初次落脚安息之处,宫知名道:“是这里么?”苏执道:“便在先生右手岩缝。”宫知名依言将那油皮纸包取出,身躯往前一倒,如飞鸟般腾空跃下,眨眼之间便已落在苏执跟前。苏执见他脸不红气不喘,一上一下极是敏捷利落,倘非亲眼所见,决计不会信赖这乡里土气的老农竟有如此惊人的技艺。苏执拆开油皮纸包,取出那两封信来,交给宫知名道:“先生请看!”宫知名接过信看了,亦是微微色变,说道:“姓安的竟已如此蠢蠢欲动了么?”苏执道:“小生虽一文不名,但亦知此事非同小可,家父不吝性命庇护这两封函件,小生决不令此事半途而废!”宫知名将信交还给苏执,又见他说得刚毅,沉吟了半晌道:“江湖中人虽不问官府之事,但安禄山声望日隆老夫却也是晓得的,当明天子对他恩宠有加,只怕这两封函件也何如不了他。”苏执游移了半晌,终究说道:“这几日安禄山的人不吝代价掠取此信,家父几近丧命,长辈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们越是不择手腕,越是可见心虚,此事不管如何也须得一试。”陆离嘲笑一声道:“如若你要南下杭州,我可护你一同前去,不过为了这劳什子函件,本女人却没筹算陪你受人追杀!”
本来言达师本来武功品德皆不敷以接任点苍派掌门,只不过他为人凶险奸滑,数年前以极其卑鄙的手腕勒迫一名绝世妙手助他夺得掌门之位,此事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言达师武功虽高,但好色淫逸,品性差劲,武林中公理之士尽皆不齿其为人,只是没想到现在他竟贵为一派掌门之尊,却供安禄山部下的曳罗河调派,也当是点苍派这百年王谢前所未有之热诚了。言达师本是见陆离姿色秀美,悄悄动了淫心,不欲与她结下仇怨,只不过此人行尽肮脏肮脏之事,偏生要装出一番风骚名流的模样来,没想到陆离口下不包涵,劈脸盖脸便将他骂的狗血淋头。言达师大怒,悄悄运足真气,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陆女人,你定要与我作对?”陆离哼了一声,眼睛却瞧着别处。言达师故作无法之情,说道:“也罢,你杀我兄弟,坏我大事,言某却也不与你难堪,只须你接我三掌,倘若言某不敌,我掉头便走,如何?”陆离撩了撩鬓角的长发,淡淡一笑,说道:“你只须接得了我一掌,女人我本日便饶你性命,却又如何?”言达师本见陆离举手投足风情万种,已是淫心大动,却又听她如此傲慢,心下愠怒不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未几,一桌香喷喷的菜肴便上了桌,老妇说道:“稍等半晌,我去唤我家老头子返来。”说罢便出门去了。苏执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当下咽了咽口水,翻开那本《艺文志》以灭掉心中饥火。两人等了很久,忽听内里有人大声叫道:“娘,我返来了。”但见一个浑身泥土的青年男人端着一个巨大的簸箕出去,簸箕内里装满了绿油油的莲子,那男人见到宫知名、苏执二人,微微一怔,苏执赶快与他申明来意,那男人也非常风雅,朝苏执笑了笑,暴露洁白的牙齿来,细看之下也有几分豪气,男人说道:“爹爹就在后山上清算柴枝,很快便回了。”说罢便丢下二人本身去洗刷浑身泥土,过了半晌,那青年男人复又进了茅舍,见爹娘仍未返来,苏执捂着肚子,眼睛却不住地看着满桌热气腾腾的菜肴,便笑着说道:“山里人也没甚么端方,两位无妨先行用饭罢。”说罢便在桌前坐下,热忱地号召宫、苏二人。宫知名、苏执早已饥不成耐,推让了几句也就不再客气。
苏执自小衣食无忧,不知农家生存艰苦,若在平时,那里会到这类处所来?现下却颇觉猎奇新奇。山里人家虽是贫困,但那老妇却不住地夸奖本身的儿子,本来只因家贫,兼受大哥体衰的双亲牵绊,她那儿子又极是孝敬,如何样也不肯委曲了爹娘,故而年过三十了也未曾结婚,老妇人叹了口气说道:“两位在外见地多,倘有合适的女子或是孀妇人家,便是入赘也是好的。”苏执听了大是唏嘘,只得好言慰抚于她。
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苏执只觉身子微微一震,一股暖和浑厚的气流将本身周身裹住,下坠之势顿时销掉四五分,他尚未反应过来,那股气流似是有质无形,又将他往上悄悄一托,未及多想,两人便已稳稳地落在地上,距那农夫另有两丈多远。那老农见两个大活人忽地从天而降,惊得猛地跳开,又仓猝走远几步,浑浊的老眼打量着陆、苏二人。曳罗河的二十余人也不知甚么时候身边竟多了一个乡间老农,看模样应是本地的山民。只见他微微有些驼背,看上客岁事颇大,身上衣衫又脏又乱,右手拄着一根比他还高出半尺的木棍,背上背着个陈旧的布囊,肤色乌黑,身材单瘦,须发灰白,裤脚高卷,一双草鞋遮不住脚踝处暴起的青筋,小腿处还沾着一些泥土和青草叶。他看了苏、陆二人半天,又哈腰从地上扯出几株草放进背上的布囊当中,劈面前的统统仿佛又充耳不闻了。
却说这一变故不但苏执惊奇万分,连同那二十余个曳落河的歹人亦是目瞪口呆,须知两人下坠之势迅猛非常,非内力深厚、轻功极高之人决然不成如此安然着地。世人无不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再也没人敢胡言乱语打陆离的主张了。陆离嘿嘿一笑,将短刀支出腰间,抬开端来大大咧咧地说道:“言达师,好好的放着点苍山的帮主不做,如何当曳落河的喽啰了?”那言达师打扮风雅,但粉饰不住眉眼间的阴鸷之气,闻陆离此言不由神采一变,说道:“我道是哪路妙手来趟这趟浑水呢,本来是天山的云寒仙子台端光临!”苏执看了陆离一眼,心道,本来陆姐姐有个外号叫云寒仙子,他想起陆离昨日横渡数绝壁的身姿,暗道这名号倒也非常贴切。陆离笑靥如花地说道:“云寒仙子!云寒仙子!小妹这个这个名号多年未用了。言大哥,我一介女流之辈,哪是甚么妙手,不过是这几天宰了甚么姓甚么油的、盐的、酱的、醋的几条狗罢了。”那二十余人闻言皆是大惊失容。言达师也是微微一震,委偏言道:“公然是你。”陆离故作奇特地说道:“那有甚么了不起么?”她话音未落,忽地右手一扬,暗器破空的锋利啸叫高文,数道银光向曳罗河诸人疾射而去。言达师身为一派掌门,武功修为自是非同小可,他见陆离右手一翻,便知有异,待暗器射出时,言达师身随便动,如一溜轻烟般在世人身前晃过,将陆离打出的数枚暗器尽数接住,却都是长约半寸的银钉。陆离见他如此技艺,暗自惶恐不已,却仍鼓掌笑道:“言掌门好技艺!”陆离声音仿佛黄鹂鸣叫,煞是好听,如花般的笑容也浑不似作伪,谁也不会信赖这个看似天真天真的绝美少女竟是动手狠辣、动辄取人道命之人,但是刚才倘若不是言达师技艺了得,怕是又有几人在鬼域路上疾奔了。言达师冷冷一笑,将手往外一翻,只闻“叮叮叮”几声响,那几枚银钉打在绝壁之上,没入石壁当中,只留下数个小洞。苏执站在一旁,将言达师如此阵容,心中砰砰直跳。言达师说道:“陆女人,此事与你没有半点干系,又何必来趟这趟浑水?本日你不管我的闲事,今后江湖相见也好说话。”他此举既是打单,又是安抚,以陆离之机警如何不省的?她虽悄悄惶恐于言达师武学修为之深,但还是不动神采地说道:“以卑鄙手腕篡夺掌门之位,逼走同门义士,将堂堂点苍派弄得乌烟瘴气的狗贼,本女人却也不屑于与他说话。”言达师神采煞白,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的是谁?”陆离嘻嘻一笑,对劲洋洋地说道:“谁是点苍派的掌门,我说的便是谁!”苏执见陆离如此猖獗,不由得大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