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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伏妖录》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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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寄人篱下

晨钟暮鼓,长安将入夜,鸿俊打了个呵欠,昨夜一宿未睡,本日驰驱繁忙,神情疲劳不堪。想到心灯莫名其妙就这么碎了,斩仙飞刀丢了一把尚不知去处,落日西下时,平增很多离愁别绪,不由又苦闷起来。

“快跑!”鸿俊小声道。

过中午分,长安城内封府,春季炽热,院内蝉声时鸣时歇。李景珑还是是从平康里狼狈逃出来的那身,上身赤|裸,光着脚,跪在天井中,膝盖下压着那把剑。

鸿俊唏哩呼噜,一脚踩在食肆座椅上,抱着一海碗面,吃了个精光。人间的东西较之曜金宫好吃太多了,油炸的、烤的、煎的,五花八门,另有卤羊肉、五色花糕、糯米蒸点、曜金宫内从不做这些花腔,下山后沿途赶路,也只能吃干粮。

往长安路上的一个月里,幸而青雄深谙他脾气,预备下很多珍珠,鸿俊便依着鲤鱼妖所教,以珍珠与路过商队兑成银,再将银兑成铜钱,用饭打尖用。他虽不懂尘凡间事,但有鲤鱼妖不时提点,倒也未曾闹出太多笑话。

封常清的确为这不成器的表弟操碎了心,越说越怒,尺板一轮暴风骤雨般的猛抽,待得老婆跑来,连声道:“老爷别打了!别打了!”

暮色中,鸿俊抱着几本书,回到东市上,人散市收,天涯一抹绯色红云,远方鼓楼传来鼓声。

小指头大的夜明珠顿时激发了一阵骚动,当即有人顾不得仁义品德,伸手就去碗里抢,旁人前赴后继的,顿时打了起来。鸿俊忙喊道:“别打了!我这儿另有!别打人!”

封常清道:“拿着一把锈剑,真觉得你是羽林大将军了不成?!你能不能长进点?!能不能!把你的剑给我扔了!”

且一起逛逛停停,鸿俊赋性机警,下山后便学得很快,初时说得少,看别人如何做,学着学着就会了。见人列队买包子,鸿俊便察看半晌,也学着递铜钱买了两个。

“……”

封常清最后那一下,把尺板硬生生抽断成两截,李景珑额头被抽出血来,顺着脸颊滴下,滴在地上。

当年太行山上一群猴子,自在安闲的,现在猴子竟然被拴着,瘦肥大小,吃不饱还要到处给人叩首。

“老爷,消消气!”封夫人忙给封常清抚背,封常清归朝后便等着朝廷委任官职,这表弟却成了全部长安城的笑柄,没事尽给他争光,还影响宦途,如何能不气?!

鸿俊可不管这很多,独自走出来,一阵鱼腥味顿时满盈了全部书店,世人一脸奇特地看着鸿俊。

鸿俊笑着看猴子跑了,内心说不出地欢畅,一起过集市,俄然又停下脚步,面前一块牌匾,上书“学富五车”,外有文士进收支出。

封常清伸脚去踹李景珑膝下跪着的剑,李景珑只不吭声,死死跪着。

“看,被嫌弃了吧?”鲤鱼妖又说。

鲤鱼妖道:“鸿俊,你把我放到前面,你究竟在做甚么?”

“鱼不能出去!”老板说,“你背个鱼做甚么?”

“这么折腾本身做啥?”鸿俊颇想不明白,鲤鱼妖便答道:“为了挣钱,你不懂的,人生艰巨呐。”

“我看看……金城坊在哪儿?”

阛阓上一乱,官兵又过来了,鸿俊经昨夜的事,见了官兵如同见到鬼似的,忙拔腿就跑。鲤鱼妖不住催促,让他快去驱魔司报到,鸿俊连声承诺好的好的,未几时又被耍猴的吸引住了,站在集市旁看猴子。

“这地儿好大。”鸿俊摸摸肚子,又说,“先用饭再说。”

“最迟彻夜,你下属的状就要告来了!”封常清气得浑身颤栗,“明日早朝,你还要当御史台的谈资,你让我这张脸往哪儿搁?往哪儿搁?!”

“你……的确是丢尽了你爹、你祖上的颜面!”

“驱魔司在哪儿?”鸿俊问。

见阛阓上卖艺喷火的,鸿俊也猎奇看了会儿,说:“这有啥希奇的,爹打个喷嚏喷出来的,比这可多多了。”

鸿俊走出十来步,回身时趁无人发明,一把飞刀畴昔,“叮”一声斩断耍猴人牵着的链子。猴子先是一愣,四周看看。

鲤鱼妖顿时不说话了,鸿俊说:“我就看一看,顿时走。”

“我可不吃蚯蚓了。”鲤鱼妖又说。

封常清经验完,也不再理睬,又一瘸一拐地出来。封夫人这才仓猝叮咛侍女取布巾来为李景珑擦去血迹,说:“你脑筋如何就这么轴呢?认个错,你哥也不至于这么动肝火。”

书店里头最多的乃是诗本,鸿俊翻开一本李白选篇,顿时就忘了时候,站着看了起来。

又有胸口碎大石、铁条绕颈、爬刀山下油锅的,鸿俊只看得不寒而栗。

“那是书肆吗?”鸿俊惊奇道。

“给你找点儿肉吃。”鸿俊说道,“渐渐再想体例吧,唉,这一起上,如何这么不利呢?咦?那是甚么?”

李景珑只是沉默不语,悄悄跪着,直至暮色转来,照在他的身上,满地残阳,与青砖地上的血迹浑为一体。

封常清手持戒板,在李景珑漂亮的侧脸上拍了拍,气得直喘,又道:“本日长安贩子坊间,都在传你,半夜半夜放着受伤部下不管,跑去平康里狎妓……你……”

这败家子李景珑前些年间,十六七岁时倒是得长安城中很多女人倾慕,但是一来李景珑立业不长进,立室也不长进;二来老是摆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式,见了媒人连头也不点。二十年来一事无成,谈婚事的也渐渐地淡了。

“青雄大人给你的信上写了未曾?”

“如何来的?你没好好逛逛吗?”

仆人、婢女纷繁站在回廊下幸灾乐祸地看好戏,长安常有人传,李景珑绣花枕头,内里尽是草包。少时出身封常清姑母家,幼时母亲早亡,四年前父亲李牟随岑参出征塞外,中了匈奴人一箭后伤重不治而亡。

“喂,赵子龙?”鸿俊反手拍拍背后行囊。那鲤鱼妖本张着嘴一动不动,睁着眼睡觉,被拍醒了嘴巴又一张一合起来。

鲤鱼妖:“……”

“说话啊!”

耍猴人瞪他一眼,骂了两句,鲤鱼妖快哭了,说:“小爷,你就快走吧。”

杂耍完了来讨赏,围观人众便纷繁朝碗里扔钱,鸿俊看得不幸,便扔了枚珍珠出来,鲤鱼妖被背在背面看不见环境,有人喊道:“夜明珠!”

鸿俊加快了脚步,从东市走到西市,得穿过大半个长安,边走边问,走得气喘吁吁,直到入夜时,终究找到了金城坊。长安门路纵横交叉,大道隔出各坊,坊内又有巷道与辅路相通,哪怕进了金城坊,鸿俊还是找不到驱魔司,只得朝有灯火的修建走。

封常清一瘸一拐,左手拿着那块掉在青楼里的“大唐龙武军李景珑”腰牌,右手握着一把尺板,一板子抽下去,李景珑忍着闷哼,肩上多了一道火辣辣的红印。

“如何办啊――”鲤鱼妖被裹在承担里,一副天塌了的神采。

鲤鱼妖:“……”

“买回家红烧。”鸿俊解释道,“治大国如烹小鲜嘛。”

“你这么拴着它,过分度了吧。”鸿俊朝那耍猴人说。

李景珑低着头,只一言不发,封常清吼怒道:“花了我多少心机,方为你谋了龙武军这职位!你究竟有没有半点长进心?!”

“我不晓得啊。”鲤鱼妖说,“前次来长安还是八十年前。”

“咚――咚――咚――”

那年李景珑方十六岁,父丧再无亲人,无人管束,因而将产业陆连续续败了个光,先是寻访仙师求仙问道,厥后又破钞重金,购了一把传闻可斩妖收魔的,狄仁杰用过的宝剑。

“入夜了……”鲤鱼妖哀叹道,“你非得这个时候闲逛吗?”

雨过晴和,长安春季晴空万里,碧蓝如洗,坊间传来桂花香气,鸿俊在一棵梧桐树下用力踹了一脚,树叶上积夜的雨水便哗啦啦地洒下来。他就着这水洗了把脸,又喝了些,摘下两片梧桐树叶,放在唇边吹出声响。

那猴子回过神,顿时跑了,耍猴人边追边骂,又是一阵混乱。

鲤鱼妖道:“你找死吗?快跑!”

“上返来被摆在东市上卖,勾着嘴巴血都出来了,你倒是逛给我看看。”

老迈不小,不立室也不立业,游手好闲,直到表兄封常清年前破西域大勃律国,班师得玄宗封赏,才捎带着给李景珑在龙武军中谋了个一席之地。

鸿俊毕竟是少年心性,下得山来,见这花花天下,当即把烦苦衷尽数抛到了脑后,摸出少量铜钱,去集市上买吃的。鲤鱼妖又提示道:“你如何一下山就甚么都吃,也不怕吃坏肚子。”

“西市北边,快点儿走吧,暮鼓敲完就宵禁了,再乱逛会被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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