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105章 金陵金梦 20、浪子回头

“长老，传闻你成心随商船出使扶桑，可有这么回事？”汤景问道。

韩小玉晓得他和清扬的干系，而蓝氏姐妹的父母都在濠州，便羞怯地讲道：“公子，你真不能陪我去，万一清扬的父母问起来，你如何答复人家？”

“荡子转头金不换，扒开你心中的孽障，善待你的家人，再静下心来，多读几卷经籍。你去吧，不要断了你我的佛缘，阿弥陀佛。”

看他那副少有的端庄模样，朱辉晓得他昨早晨去过栖霞寺，便走进书房坐了下来。

“施主，我们前次见面，是在六年之前，你不听贫僧的劝止，出海遭受大难，现在你还是心猿意马，照此下去，贫僧也救不了你。”

“正在栖霞寺讲经，他就不到府里来了。长老捎信说，你今晚如果有空，就到栖霞寺的庙门前等他。”

汤景立即跪倒在地，昂首答道：“鄙人长辈汤某罪孽深重、深夜来访，愿听长老的教诲。”

朱辉当然明白，汤景回家后脾气大变，有过无数荒唐举止，实在都是内心惊骇而至，他不知哪天海盗来找上门？更不知徐鲲哪天会俄然返来？

朱辉一听，就晓得汤景不怀美意，便微微一笑，答道：“叔叔，这事我可帮不了你……”

朱辉点头答道：“长老以为，扶桑乃蛮夷之地，倭人需求教养，非常利落地承诺了下来。”

“叔叔有所不知，韩小玉已经看破了尘凡，拜月空长老为师，过几天就要剃度为尼，婶婶想拦、也没能拦得住。”

“汤某该死，被财色迷了心窍，还望长老指导迷津。”

月儿的确被吓傻了，何氏夫人固然恨她，仍不忍心抛下她不管，便派朱辉和韩小玉把她送回了故乡，并给了她家一大笔钱，韩小玉也很会来事，给月儿的母亲当了干女儿。

朱辉不慌不忙地答道：“叔叔莫急，婶婶是个审时度势的夺目人，她派韩小玉回了趟故乡，以东瓯王后嗣之名，从栖岩寺请来了月空长老，你应当晓得长老的身份，此后请他教我工夫，并伴随我们出使扶桑。”

汤景赶快点头，答道：“我服从月空长老的教诲，不想再招惹费事，将来筹办干点实业，比如开家织坊，没事的时候，在家修身养性，此后真就端赖你了。不过，叔叔我另有个亲信大患没有肃除，你应当明白。”

正中午分，闻声朱辉来喊他用饭，汤景把经卷放到书桌上，讲道：“你来得恰好，叔叔正想找你，快出去坐吧。”

“多谢恩师的教诲！”

“唉，叔叔，没人想瞒着你，只是你每日一大早出门，夜晚酩酊酣醉而归，偶然候还夜不归宿，如何找你商讨？”朱辉感慨道。

“鄙人必然经心极力效力。”

从月儿家出来以后，二人来到了运河船埠，小玉讲道：“公子先回吧，受夫人的拜托，我得去一趟濠州钟离。”

朱辉有些不放心，答道：“我陪你去吧。”

“请叔叔千万不要起火，关于出海经商这件事，婶婶找我谈过，我自幼长在日本，必定能帮你大忙。”

没等朱辉把话讲完，汤景勃然大怒，骂道：“混账，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让婉兮和清扬姐妹都跟了你，你还不满足？小小年纪，还想三妻四妾不成？别忘了，臭小子，我能让你进我家门，就一样能把你摈除出去！”

汤景从架阁上取来一张海图，摊开在书桌上，问道：“朱辉，说实话，我现在瞥见大海就发慌，看来，此后出海贸易，还真得交给你来干，叔叔问你，你会看海图吗？”

“叔叔，罗阿敏快该临蓐了，只要内里没人来找费事，罗氏姐妹不会有事，我应当能帮帮你。”

汤景有些不信，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甚么？臭小子，家中产生了这么多大事，你们都瞒着我？”

汤景自幼随父母在栖霞寺烧香还愿，在外洋流落多年，大难不死，不能说不是佛祖的保佑！但在伊岐岛的时候，他差一点信了基督教，回到南京以后，也从没到栖霞寺去拜拜佛祖，这会儿感受非常忸捏，便在心中念叨：平生忘是非，朽谢岂矜矫，五净自此涉，六尘庶无扰。

“混账，为何不早说！”汤景骂骂咧咧地出了书房，来到院门，找着婉兮要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去往栖霞寺。

“请公子放心，实在，这是夫人在磨练我的才气。”

“看来你们都筹议好了？”汤景有些吃惊地问道。

“月空长老现在那边？”

“阿弥陀佛，贫僧晓得你碰到过很多费事，今后出海，你就不必去了，以免再惹出不需求的事端。你将来能够考虑干点财产，不要等闲招灾肇事，即便是碰到小人，也要多加忍耐，请记着：众生皆是菩提果，恶人自有恶人磨。”

没有推测，何氏都没找本身商讨，就把这些事给办了，汤景有些愤恚不高山问道：“月空长老同意了？”

次日，汤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以后，便去给母亲存候，又和后代玩耍了一会儿，这时，他俄然发明，即便瞥见韩小玉，心也不再砰砰直跳了，因而，便来进书房，坐在那花梨官帽椅上，翻看着长老送来的经卷，对将来充满了神驰。

“叔叔，那你看谁合适？”朱辉问道。

汤景仍心有不甘，讲道：“那好，既然如此，你还是和你婶婶筹议、筹议，就说韩小玉能文能武、既会算账、又懂岐黄之道，出海经商，不能没这么小我，听听她如何说。“

“还请叔叔教我。”

汤景曾说过，要帮朱辉请个武师，指的就是月空长老，他出自天下第一名剎少林寺，当年，东南本地倭寇横行，长老亲率八十余名少林武僧勇赴疆场，屡挫倭寇的气势，直到戚继光将军清除海疆，终究归隐在太祖龙兴之地栖岩寺。

汤景跪在栖霞寺庙门前，眺望着远方蜿蜒起伏的山岳，俄然听不见了长老的声音，游移了半晌，这才站起家来，在昏黄的月光下，牵马穿过葱茏的林间小道，到了形如弯月的白莲池和明镜湖，心中积郁的惊骇和欲望，有如这身边的湖水，顿时波平如镜。

“当年鉴真法师五次东渡扶桑，未果之时，曾在栖霞住留，现在，贫僧效仿鉴真大师，将来随你家商船出海远行。”

汤景仍然无所事事，每日在秦淮和顺窝里醉生梦死，但只要他回到家，就惦记取冰清玉洁的韩小玉，内心急得直痒痒；但韩小玉却老是大风雅方，见了汤景就规矩地打个号召，喊声“老爷”，让他不敢等闲胡作非为。

韩小玉从濠州返来后，就开端帮着何氏摒挡家务，既细心又无能，深得汤府高低一向承认，便理所当然地成了公认的管家人选。

“夫人曾说，月儿姐姐能把汤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多次前去濠州故乡，找回了老汤诚等人和蓝氏姐妹，我想尝尝，有没有月儿姐姐的本领？”

汤景摇着头答道：“现在的买卖不好干，既然干了，就得尽力以赴，可锦衣卫交给你的任务，是让你把守罗氏姐妹，以是，你不成能老是在内里飘着，如果三天捕鱼两天晒网的办事，必定不可，必须得给我找个得力帮手。”

“阿弥陀佛，你归去吧，此后若能从善如流，也许还能逢凶化吉，如果还不思悔过，贫僧也无能为力。”

汤景大惊失容，往四下里看看，也没看到一小我影，从速叩首如捣米，不断地要求道：“请月空长老救我，我知错了、知错了……”

“不可，我们一起来的，不管如何我不能一小我走。”

吟着南梁江总持写下的栖霞寺名句，不知不觉到了庙门前，已是深夜子时，汤景翻身下了马，忽听洪钟般的声音传来：“施主，贫僧等你多时了，南无阿弥陀佛。”

朱辉想想也是，到现在还没有见过清扬的父母，陪着个妙龄女子回了清扬的故乡，实在有些难堪，只好把她奉上了客船，站在船埠之上，与韩小玉执手相望，直到客船消逝在远方，他才单独返回了南京。

“我如果让你单独前去濠州，归去以后，怕是挨夫人的骂。”

一起上既冲动又担忧，汤景不管如何没有想到，神仙一样的月空长老，竟然承诺帮他做买卖，当然，他更加悔怨当年没听长老之言，强行带着百口长幼出海经商，成果，刚到舟山群岛就赶上了海盗。

发明汤景一板一眼，讲得头头是道，朱辉深感忸捏，固然他在外洋长大，可从未有过出海远航的经历，便讲道：“叔叔，第一次出海，你还是跟着一起去吧。”

“小玉！我感觉这女人夺目强干、知书达理，必定是个好帮手。只不过，我不便利找她去说，你帮我尝尝吧，可别让你婶婶晓得。”

“臭小子，别觉得你叔叔是吃干饭的，好好跟我学着点。”汤景浅笑着指向海图，接着讲道：“将来你们从太仓黄渡港动身解缆，是不能直接从长江口出海的，那边多是浅滩岸流，要沿吴淞口南下，经南汇下过杭州湾，穿越舟山群岛再南下，过六横岛，进入东海，然后，从韭山列岛操纵黑潮横贯大洋，二十七更、也就是差未几三天的时候，便能到达平户。”

这天夜晚，汤景没有出去玩耍，把朱辉喊进了书房，笑呵呵地问道：“小子，到来岁开春，咱家的大船在太仓就能下水了，此后出海的买卖，还得干起来，叔叔本想带着你一起干的，可你得帮手清扬把守罗氏姐妹，要想找个合适的帮手，还真不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