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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义》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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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安金藏剖腹鸣冤 骆宾王草檄讨罪

太后见了大怒,然知狄仁杰乃奸佞之臣,用笔抹去,余谕索元礼勘问。元礼临审酷烈,不知诬害了多少人,把苏良嗣一夹,要他招认谋反。良嗣喊道:“六合九庙之灵在上,如良嗣稍有异心,臣等愿甘灭族。”又把安金藏要夹起来。金藏道:“为子当孝,为臣当忠;如君欲臣死,孰敢不死?但欲勘臣去陷君,臣不为也。今既不信金藏之言,请剖心以明良嗣不反。”即引佩刀,自剖其胸,五脏皆出,血涌法堂。杜景俭、李日知他两个尚存平恕,见了忙叫摆布夺住佩刀,奏闻太后。太后即传旨,着俊臣停推,叫太病院看视。

再说武三思回家,途遇了怀义。怀义问道:“上卿何不宿于宫,而跋涉道途耶?”三思道:“好笑太后要向花神借春,使明早万花齐放。我想人便存亡由你,这发蕊放花系上帝律令,岂花神能够借得。我与你到明日看苑中之花,便知天意。”两人大笑而别。到了明日,气候愈觉融和,怀义放心不下,忙进苑来。只见万卉敷荣,群枝吐艳。一转转到畅华堂来,一个官儿在那边主持。本来苏良嗣为因旨意,叫他检点筵席,故早到此。怀义被他瞥见,便道:“何物秃驴辄敢至此!”怀义见他说这两句话,道他眼睛有些远视,只得忍着气对苏良嗣道:“苏老先,相互朝廷正卿,莫非门生来不得的?”苏良嗣道:“本日是武驸马谢亲,是一席喜筵,朝廷差我在此摒挡。你是何科目出身,居为正卿,妄自负大?你若不走,我就把朝笏来批你的颊,看你把我如何?”怀义挣着眼睛,要收回话来,不料苏良嗣向着怀义把牙笏照脸批来,打了几下。

安金藏此事远近传闻。眉州刺史英公徐敬业同弟敬猷,行至扬州,忽闻此报,不堪骇怒道:“可惜先帝天挺豪杰,数载亲临鏖战,始得承平;至本日被一妇人安然坐享,把他子孙,打扫殆尽。莫非此座,竟听他归之武氏乎?举朝中公卿,何同木偶也!”敬猷道:“吾兄是何言欤?众臣俱在辇毂之下,各保身家,彼虽淫乱,朝廷之纪纲尚在,但可爱这班狐鼠之徒耳。如本日有忠义之士,出而讨之,谁得而禁哉!”正说时,只见唐之奇、骆宾王出去。本来唐、骆因坐事贬谪,皆会于扬州,二人闻声了,便道:“好呀,你们将有不轨之志,是何原因?”敬业道:“二兄来得甚妙,有京报在这里,请二兄去看便知。”二人看了一遍,唐之奇只顾感喟。骆宾王对敬业道:“这节事,令先人生若存,或者能够挽回;现在说也徒然。”敬业道:“贤兄何必如此说,人患分歧心耳,设一举义旗,拥兵而进,孰能御之?”唐之奇道:“既如此说,兄何寂然?”骆宾霸道:“兄若肯正名叛逆,弟当作一檄以赠。”敬业道:“兄若肯扶助,弟即身任其事,本日祭告六合,祀唐祖宗,号令全军,义旗直指耳。且把酒来吃,兄渐渐的想起来。”骆宾霸道:“这何必想,只要就事论事说去,已书罪无穷矣。”敬猷道:“只就断后妃手足,这类短长之心,实男人所无。”一回儿摆上酒来,大师用巨觞饮了数杯,宾王立起家来讲道:“待弟写来,与诸兄一看,悉凭主裁。”忙到案边,展开素纸写道:

三思赶紧拜将下去,韦后也回拜了坐定,韦后问道:“太后好么?”三思笑道:“比先略觉刻薄些。”韦后垂泪道:“我们皇爷,偶尔触了母后一句,不想被逐,现在我佳耦不知何日再得瞻依膝下?”三思道:“想皇爷不在宫中么?”韦后道:“今早往戴德寺,已差人去请了。不知武爷何来?”三思道:“因上官婉儿思念娘娘,故赍书到此。”向靴里取出版来送与韦后,摆布就把礼品放下。韦后把婉儿的书拆开,看了浅笑,忽见女奴出去报导:“王爷返来了。”韦掉队去,中宗出来,与三思叙礼坐定。中宗先问了母后的安,又叙了酬酢,相互把朝政家事说了。中宗道:“兄现在何往?寓在那边?”三思道:“在府前饭店;暂过一宵,明日即行。”中宗道:“岂有此理,兄不以我为弟耶,何欲去之速也!弟另有很多话问兄。”对摆布说:“武爷行李在寓所,你去叮咛他们取了来。”一回儿请到殿上喝酒,三思把安金藏剖腹屠肠说了,又把目今徐敬业讨檄一段,太后差李孝逸去剿除,今差我到扬州,命娄师德去合剿,故此枉道来问候。中宗听了大怒道:“李勣是太后的功臣,母后何等候他,不想他子孙如此倡乱,若擒住他,碎尸万段,不敷以服其辜。”便命整席在后书斋,中宗进内换衣去了。三思见内已安排茶果,又见刚才随韦后的宫奴,捧上茶杯,近身悄悄对三思道:“武爷不要用酒醉了,娘娘还要出来与武爷说话。”正说时,中宗出来退席,大师猜谜行令,倒把中宗灌醉,扶了出来。

太后写完,将诏付陈硕贞。硕贞又写了一道檄文,别了太后。竟到苑中,施符作法,焚与花神不题。太后又传旨着光禄寺正卿苏良嗣,进苑整治筵席。

一日,武三思进宫,将徐敬业檄文,并裴炎回敬业书,与太后看。太后看罢,不觉悚然长叹,问:“此檄出自谁手?”三思道:“骆宾王。”太后道:“有才如此,而使之流落不偶,则前此宰相之过也。”三思因问敬业约炎为内应,而炎书只要“青鹅”二字,众所不解。太后道:“此何难明;青者十仲春也,鹅者我自与也,言十仲春中至京,我自策应也。今裴炎出差在外,且不必追捉,只遣大将李孝逸,征讨敬业便了;但我想庐陵王在房州,他是我嫡子,如有异心,就费手了,要着一个亲信去看他作何风景?只是没有人去得。”三思惟起婉儿说韦后慕我之意,便道:“我不是陛下的亲信么,就去走遭。”太后道:“你是去不得的。”三思道:“此行干系国度大事,若别人去,真假难信。”太后唯唯。只见宫娥报说:“师爷出去了!”太后叫婉儿:“你且送武爷出去。”婉儿对三思道:“我同你到右首转出去罢。”三思道:“为甚么不往东边走?”婉儿道:“西边清净些。”三思会心,勾住他的香肩,取乐一回,又把太后要差人往房州去的事说了,叫他撺掇我去。婉儿道:“这在我,我有些礼品,送与韦娘娘,等我修书一封,打动他便了,只是今后不要把我撇在脑后。”三思道:“这个天然。”随即分离出宫。到了次日,太后有旨,着武三思速往房州公干。三思得了旨意,进宫告别太后,太后丁宁数语,婉儿暗将礼品并书递与三思;三思随即起家。未几几日,已到房州,天气已晚,上店歇了,随叫部下假说是文爷在这里买些小货。

伪周武氏者,人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换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庭之嬖。入门见妒,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共嫉,六合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之,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担。呜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天孙,知汉祚之就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敬业皇唐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君之承业,荷朝廷之厚恩。

那武三思辈,这些谄佞之徒,无不谀词歌颂。独占狄仁杰等俱道:“春荣秋落,天道之常。今众花特发,亦陛下威福而至;但冬行春令,还宜修省。”酒过三巡,众臣辞退。太后也因怀义在内,命驾进宫。武三思瞥见太后不邀他到宫里去,心中迷惑,走到中间,穿过了玩月亭,将到翠碧轩转去,只见上官婉儿倚栏呆想。恰是:

三思在太后处,经常见他,也相互留意。本日见他独安闲此,好不欢乐,便道:“婉姐,你独安闲此想着甚来,敢是想我么?”婉儿撇转头来,见是三思,笑道:“我是不想你,另有个心上人在那边想着。”三思道:“是阿谁?”婉儿道:“我且问你,本日在畅华堂中赴宴,为何闯到这里?”三思道:“你莫管我,同你到翠碧轩里去,有话问你。”婉儿道:“有话就在此说吧。”三思笑道:“我偏要到轩里去说。”婉儿没何如,只得随了他到轩里来。三思问道:“谁在太后宫中玩耍?”婉儿道:“是怀僧。”三思便把婉儿搂住道:“亲姐姐,你方才说有人想我,端的是阿谁?”婉儿就把“韦后在宫时,我常在他面前赞你如何风骚,如何温存”,又说“你同太后在宫,如何行动,他便长叹一声,好似聪慧的模样道:‘怪不得太后爱他!’这不是他想你么?可惜现在同圣上移驾房州去了。他若得返来,我引你去,岂不堪过上宫么?”三思道:“韦后既有如此美情,我当在太前面前极力全面,派遣庐陵王便了。”说了,分离而别。

骆宾王草檄讨罪词曰:

花到春开其常耳,破腊花有几,除却一枝梅,再要花开,只恐无其二。上苑催花丹诏至,不准拘常例。草木亦何知,役使随人,博得天颜喜。

怀义着了忙,只得逃进太后宫中,双膝跪下。太后道:“你为何这般风景?”怀义道:“苏良嗣无礼,见了臣僧,便批臣的颊。”太后道:“他在那边打你?”怀义道:“在苑中畅华堂。”太后即挽他起来道:“是朕叫他在那边主持酒菜的,你为甚么到那边闲走起来?南衙宰相来往,此后阿师当从北门出入。”便叫内侍叮咛司北宰门的官儿:“此后上师出去,不成制止。”又对怀义道:“你本日住在此,待他们酒菜散了,朕与你去游赏如何?”

调寄《满江红》

兔走鸟飞,一顷刻,翻滚满目。兴告讦,收罗欲尽,律酷刑酷。眼底赤忱肝一片,天涯鳄泪愁千斛。吐尽怀,草檄整天廷,仇方复。斟绿酒,浓情续。烧银烛,新妆簇。向风亭月榭,细谈衷曲。此夜绸缪恩未竟,来朝拜别情何促?倩东风,博得上林归,双心足。

三思见里边一间床帐,已安排划一,两个小厮,住在配房,三思叫他们先睡了,本身靠在桌上看书。未几时韦后出来,三思忙上前接住道:“下官何幸,蒙娘娘不弃?”韦后道:“噤声。”把手向头上取那明珠鹤顶与袖中的碧玉连环,放在桌上。韦后道:“你却不要薄情待我。”三思道:“我归去如飞在太前面前,说王爷很多贡献,包你本日召回。”韦后道:“如此甚好,妾鹤顶一枝,聊以赠君,所言幸勿负我。婉儿我不便写书,替我谢声;碧玉连环一副,乞为致之。”别了三思出来。三思在府中三日,恐住久了,太后狐疑,就与中宗话别,上路回京。

明朝游上苑,敏捷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晨风吹。

三思到了夜间,闲语中问及:“庐陵王在这里可好么?”店东人道:“王爷甚好,惟与比丘经常来往。这里有戴德寺大和尚,号慧范,王爷朔望必到寺中,听他讲经说法;至于百姓,真是秋毫无犯。可惜这个好皇爷,不知为了甚么事,他母后不喜好,赶了出来。”三思心上想道:“庐陵如此行动,无异心可知的了,更喜本日是十四,明日是望日,待他出门,我去方妙。”过了一宵,明日捱到日中,跟了三四个小使,肩舆而至。门上人知是武三思,不知为甚么事体,忙去报知韦后。韦后叫寺人出来问:“那武爷是如何来的?另有何人作陪?”寺人答了。韦后道:“既如此,他与我们是至戚,无妨请进宫来相见。”寺人出去请进宫来。三思瞥见韦后走将出来,但见:

今说太后在宫追欢取乐,倏忽间又是秋末冬初。承平公主,乃太后之爱女。貌美而艳,风韵绰约,生性轻浮,惯恃母势胡作敢为。先适薛绍,不上两三年即死。归到宫中,又思东寻西趁,不耐温馨。太后恐怕拉了贰心上人去,将他改适大夫武攸暨,不在话下。

淡白梨花面,轻巧杨柳腰。倚栏难过立,娇媚觉魂消。

敬业看完,不觉杯儿落将下来,双手击案大恸。宾王写完,把笔掷于地上道:“如有看此不动心者,真禽兽也!”世人亦走来念了一遍,无不涕泗交换。岂知一道檄文,如同治安策,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感喟者六,弄得一堂之上,相互哀伤。敬猷道:“这节事不是哭得了事的,只要诸公商讨做去便了。”大师复坐。敬业道:“明日屈二兄早来,另有几个好相知,邀他同事。”骆、唐二人,唯唯而别。时狄仁杰为相,见狱中引虚伏罪者,另有八百五十余人。仁杰具疏将索元礼等残暴之事,奏闻太后,命严思善按问。思善与周兴方推事对食,谓兴道:“囚多不承,当为何去?”兴道:“令囚入瓮,以火炙之,何事不承?”思善乃索大瓮,炽炭如兴法,因起谓兴道:“有内状推公,请公入此瓮。”兴叩首伏罪,流岭南为仇家所杀。索元礼、来俊臣弃市,人争啖其肉,斯须而尽。太后知天下恶之,乃下制数其罪过,加以赤族之诛。这些残暴之事,一朝除灭殆尽,军民相贺道:“自今眠者背始贴席矣。”

是日恰值太后同武三思在御园玩耍,太后道:“两日气候甚是晴和。”三思道:“气候虽好,只是草木黄落,觉有一种残落景像,终不如春日载阳,名花富强之为浓艳耳!”太后道:“这又何难!前日上林苑丞,奏梨花盛开,梨花能够开得,莫非他花独不成开。况今又是小春时候,明日武攸暨必来谢亲,赐宴苑中,当使万花齐放,以彰瑞庆。”三思道:“民气如此,天意恐一定可。”太后笑道:“明日花若开了,罚你三大玉杯酒。”三思亦笑道:“白玉杯中酒,陛下经常赐臣饮的,只是现在秋末冬初的气候,那得百花齐放来?”太后瞋目而视,别了三思回宫。便传旨宣归义王陈硕贞入朝,将前事与他说了。叫他用些神通,把苑中树木尽开瞬息之花,以显瑞兆。硕贞道:“如果明日筵宴,陛下要一二莳花,臣或可向花神借用。若要万花齐发,这是干系天公主持,须得陛下诏旨一道,待臣移檄花神,转奏天廷,天然报命。”太后展开黄纸,写一诏道:

违例着花花何意?要把君王媚。昨夜诏花开,今早来看,却果都开矣。槿树一枝偏独异,不肯随凡卉。篱下尽悠然,万紫千红,对此应含愧。

身躯袅娜,身形娉婷。鼻倚琼瑶,眸含秋水。天生秀发,尽堪盘窝龙髻;天与娇姿,谩看舞袖吴宫。

敬业坐在中间,看他一头写,一头眼泪落将下来,忍不住移身去看,只见他写到:

从古好名之士,为义而死;好色之人,为情而亡。然死于情者比比,死于义者百无一二。独占春秋时卫大夫宏演,纳懿公之肝于腹中。战国时齐臣王蠋,闻闵王死,悬躯树枝,自奋绝头而亡。立心既异,亦觉耳目一新,在宇宙中虽不能多,亦不成少。

要知后事,且听下回分化。

且说苏良嗣在畅华堂检点,屏开孔雀,座映芙蓉,满山百花开放,晖映的好不热烈。只见御史狄仁杰,领着各官出去,见了这些花朵,不堪长叹道:“奇哉,天心如此,人意何为?”内史安金藏道:“不知万卉中可有不开的?”众臣各处闲看,唯有槿树,杳无抽芽,仍旧残落,不觉赞叹道:“妙哉槿树,真可谓持正不阿者矣!”正说时,只见驸马武攸暨进宫去朝见了,到畅华堂来领宴。又见很多宫女,拥着太掉队来,叫大臣不必朝参,排班坐定。太后道:“草木残落,毫偶然兴,故朕昨宵特敕一旨,向花神借春,不料目前万花齐放,足见我朝承平气象。现在喝酒,必要纵情归去,或诗或赋做来,以记盛事。”又叮咛内侍去看万卉中可有违诏不开的,摆布道:“万花齐放,只要槿树不开。”太后命摆布剪除枝干,谪在野间,编篱作障,不准复植苑中。

时索元礼、周兴、来俊臣辈,同在畅华堂与宴,感觉狄仁杰、安金藏诸君子,意气矜骄,殊不为礼,心中饮恨;怀义又怪苏良嗣批其颊,大肆发怒。适虢州人杨初成,矫制募人迎帝于房州。太后敕旨捕之。怀义买嘱周兴,诬苏良嗣、狄仁杰与安金藏划一谋造反,来俊臣又投一扇于匦上,有《醉花阴》词二首,云是良嗣讥讪母后,同谋不轨。词云:

公等或居汉地,或叶周亲;或膺重寄于话言,或受顾命于王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请看本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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