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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义》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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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释前仇程咬金见母受恩 践死誓王伯当为友捐躯

知节即便辞了秦王,出来朝见唐帝。唐帝见他边幅魁伟,言语爽快,即赐他为虎翼大将军,兼西府行军总管,所奏事件,悉听秦王主裁。知节谢恩出朝,重新又到西府来,谢过了恩,忙到寓所拜见老母,并秦伯母暨张氏夫人。秦怀玉也出来拜见了。一家欢聚。过了一宿,明早知节便告别了秦王,束装起行。前日进长安时,九死平生;现在出长安,轻裘肥马,主子随行,比前大不不异,一径往东都进发。这是:

却说魏王李密,进长安时,还想当初曾附东都,皇泰主遥授我太尉,都督表里诸军事;现在归唐,唐主毕竟不薄待我,若以我为弟,想李神通、李道玄都得封王,或者还与我一个王位,也未可知。不料爵仅光禄卿,心中甚是不平。殊不知这恰是唐主珍惜他,保全他处。恐遽赐大官,在朝臣子要忌他。又因河南、山东未平,那两处部曲,要他招来,现在官爵太盛了,厥后无以加他,故暂使居其位,以皋牢他,折磨他锐气。李密总不想本身无容人之量,当年秦王到金墉时,多么对待;现在本身归唐,唐主多么情分。还认本身是一个顶天登时的好男人,满怀多少不甘。

前人云:满足不辱,苟不满足,辱亦随之。况又有个才字横于胸中,即便真正钟鸣漏尽,遇着老衲人当头棒喝,他亦不肯心死;何况尚在丁壮,事在得为之际。

因感新知己,来寻旧侣盟。

不及程与秦,芳名看重史。

忆昔申明如哄,清算群英相共。一旦失策划,泪洒青山可痛。如梦,如梦,赖故意交就义。

当时秦王进朝拜见了唐帝。唐帝道:“皇儿挞伐操心,鞍马劳苦。”秦霸道:“托赖父王洪福,诸将用命,得以凯还,擒得薛仁杲、罗宗睺等囚在槛车,专候父皇发落。”唐帝大喜,即命军人斩于市曹,悬首示众,因问秦王:“曾见李密否?”秦王答道:“臣儿曾见来。”唐帝道:“当时朕欲拒其降,因刘文静进言道:‘郑与魏境交界,二邦如同唇齿。’今王世充灭了李密,未有虢亡而虞独存者,我处若不受其降,密必计穷,据兵而复投他国,又增一敌。劳吾心矣,乌乎可!”秦霸道:“为甚么有恩于臣儿的这几小我反不见?”唐帝道:“魏征已在这里,朕知其有可用之才,将他拨在你西府办事;现在闻说他有病,故此想未有来接你。”说完,帝同秦王进宫去朝见了母后,谢恩出朝。他原是个拨乱之主,求贤若渴;况当年有恩于彼,怎不体贴?一进西府,即问魏征下榻之处。魏征原没有病,因李密要他同去接秦王,料必不当,故此诈称有疾。今闻秦王来问他,如飞赶出来拜伏在隧道:“臣偶抱微疴,不成远接,乞殿下恕臣之罪。”秦王一把拖住道:“先生与孤,不比别人,何必行此礼?”忙扯来坐定。魏征道:“魏公失势来投,望殿下包涵,勿念前愆。”秦霸道:“孤承先生们厚爱,日夜佩德于心,今幸不弃,足慰平生。李密匹夫,孤顷见俯伏在地,几欲手刃之,因见众臣在内而止。然孤总不杀他,少不得有人杀他的日子。”因问:“叔宝、懋功二兄为何不来?”魏征道:“徐懋功尚守黎阳,他是个足智多谋之士,魏公自恃才高,与他言行分歧,以是他甘守其地,亦无异志。秦叔宝往征萧铣未回。魏公此来,亦未去知会他。”秦霸道:“他的令堂、乃郎,孤多膳养在此。”魏征道:“他于今想必也晓得了,但是此人本性至孝,友情亦要克全其义。单雄信已降王世充,恐另有些逗留。”秦王又问道:“阿谁卤莽贼子程知节,为甚么不见?”魏征道:“他因昔日开罪于殿下,故不敢来,到瓦岗拜母去了,人虽卤莽,事母甚孝,倒是个奸佞之士。昨晤徐义扶,方知程母也在此,他还不晓得,若到瓦岗,知其母动静,是必奋不顾身,入长安矣;倘来时,望殿下忘其射钩之仇而包涵之。”因而秦王与魏征朝夕议论,甚相敬爱。

大师计议不决,李密含怒进内。独孤公主道:“大丈夫当襟怀磊落,妾见君家何多不豫之色?”李密道:“我有一言,欲与汝商酌,未知可否?”独孤公主道:“佳耦之间,有何避讳?”李密道:“吾欲背唐而行,只虑汝牵心,不忍相弃,意欲与汝同业,未知可否?”独孤公主道:“是何言欤?吾兄受汝之降,爵君上公,又念君无家,赐妾为婚,宠眷之恩,可谓繁华极矣。今席尚未暖,不思报德,反有异志,苟有民气,必不至此。”李密道:“主上恩宠虽厚,汝侄辱我太过。今势不两立,且往山东,清算士卒,再图后举。况妇人之身,从夫为荣。汝心不允,莫非亦有异志么?”公主意说,即唾其面道:“吾以汝为好人,经心报国,不料如此不忠不义,此生有何倚赖?”李密见说,顿时杀气满面,幸喜中间有个宫奴,善伺人意,忙上前讲解道:“驸马息怒,此亦吾家公主年青,不知大义。前人说得好:夫唱妇随,无违夫子,以顺为正,妾妇之道也。驸马既有此言,还当熟商,缓缓而行,岂可因一言之间,有伤伉俪之情?”李密见这宫奴说了这几句,把气消了一半,走出外来。祖君彦问道:“明公刚才出来,可曾与公主商酌?”李密恨道:“适间我略谈几句,不贤之妇反责我不忠背德,我几欲手刃之,故走出来。”王伯当道:“风声已漏,不好了,祸将至矣!”李密道:“计将安出?”祖君彦道:“要去大师即便起家,如再迟延,即难离长安矣!”李密见说,忙将内门封闭,叫王伯当唤齐同来诸将,清算行装东西,共有六十余人,不等天明,竟出北门而去。门军忙来报知秦王。秦王大怒,如飞自到邢府中来看,只见内门重重封闭,忙叫人开了,见了独孤公主。公主将夜来之言,述了一遍。秦王闻声,咬牙切齿,如飞奏如唐帝。唐帝亦怒,即欲遣将追擒。刘文静道:“何必动兵?只消发虎牌传谕各处所总管,若李密领众过关,必须活捉解来正法,看他逃到那边去?”唐帝称善,即收回虎牌来,星夜知会各关。

本来秦老夫人的下处,就在西府东首一所绝大的屋子里头,与程母同居。秦母一到长安,秦王即拨一二十名妇女,出去服侍,又拨排军二十名,看管流派。不但供应日逐送进,每月另有很多币帛馈赐。秦母与程母,礼必两副。以是这两个白叟家,起居安稳,甚感秦王之恩。当时众军士将程知节拥进秦母寓所,早有人出来报知。秦母与程母如飞走出堂来。程母见儿子这般行动,即上前捧首大哭,口里咿哩呜罗,不知哭很多甚么,惹得众军人反笑起来。程知节烦躁道:“娘,你不要哭,儿子问你,你住在这里,身子可安稳么?可有人服侍么?”程母只是哭,那边对答的出一句,反是秦母替他说道:“一到长安,秦王如何差人来服侍,每日如何供应,月月如何馈送,还要经常差妇女出来候安。我与汝母亲,蒙他恩情,相待一体,总无厚薄。”程知节问母亲道:“娘但是如许的?”程母含着眼泪,点点头儿道:“是如许的。”又将手指身边两个使女说道:“这两个就是秦殿下赐来奉侍我的。”知节见说,便道:“娘,儿子差了,那晓得秦王如许一个好人,儿今去死在他台下,也是甘心的。娘,你不要念我了,你去伴秦伯母结束天年罢!”竟要撒开身子走出来,程母那边肯放。秦母对知节道:“你们不要慌乱,听我说:当时秦王因要我的琼儿归唐,故假作罗家来赚我,不料你母亲一团美意,陪我出寨,竟入长安;现在魏公亦已降唐,吾家琼儿谅必迟早亦至。你家母亲岂可因我出门,反作无子之母?”便对服侍的说道:“取我的大衣服出来,待老身自进西府,去见秦王,求他宽宥。”

只念娘亲不吝躯,愿将尸体报亲恩。

现在再说李密,自从被秦王热诚以后,每日退归邢府,坐卧不安,忧形于色。摆布报程知节到来,李密心上希冀他来看望,拜候一拜候东都动静。岂料知节竟不来见。未及三四日,报说唐帝封他爵虎翼将军,又差出长安去了。李密心中气闷,忙对王伯当与同来将士道:“程知节是孤旧臣,他到了两三日,竟不来看孤一面。情面之薄,一至于此。今唐主赐了他官爵,又出长安去了,想必他此去清算旧时兵卒,以来助唐。我们在此闷坐守死,有何出头日子?”李密诸将士,当时攻城掠地,倚着金帛来得易,也用得易,自入关来,也都资用不敷,各不相安。今见李密有去志,大师计议道:“徐世勣现在黎阳,张善相在伊州;叔宝、士信,想已安定萧铣,必归瓦岗;雄信诸人在洛。明公还可有为,何必在此别人眼下讨气?”王伯当也道:“合法如此。”李密道:“还是奏知唐主,只说要往山东,收故时部曲,还是大家私走到关外取齐?”贾润甫道:“此事不当。主上待明公甚厚。况国度姓名著在图谶,天下终当一统。明公既已委质,复活异图,盛彦师、史万宝等雄守关外,此事朝发,彼必夕至。虽或出关,兵岂暇集?一称背叛,谁复能容?为明公计,不若安守,徐思其便,能够万全。”密怒道:“卿乃吾亲信,何言如是!分歧心者,当斩而后行。”润甫泣道:“自翟司徒被戮以后,人皆为明公弃恩忘本,高低离心。今纵奔亡,谁肯复以统统之兵,拱手委公乎?贾系荷恩殊厚,故敢深言不讳,愿明公熟思之。若明私有所措身,贾柳亦何辞就戮。”密大怒,拔剑欲击之。王伯当等力劝乃止。祖君彦道:“依臣想来,不若告诉了公主,潜出长安;秦王即知,差人来阻,公主在那边,谅难侵犯。此汉刘先主赚吴夫人归汉之计,未知明公觉得何如?”

居未月余,秦王在陇西征平了薛举之子薛仁杲,拔寨奏凯还朝。早有小校飞奔报捷长安。唐主宣李密入朝面谕道:“卿自来此,与世民未曾觌面,朕恐世民记念旧事,倒霉于卿。卿可远接,以尽人臣之礼。”李密领诺。当时魏征抱病西府。李密同王伯当等二十余人,离了长安,望北而行。直至豳州,哨马报说秦王人马已近。李密问祖君彦道:“秦王有问,教我如何对答?”君彦道:“不问则已,若问时,只说圣上教臣远接,即不敢侵犯于明公矣。”二人正商讨间,只见金鼓喧阗,炮声震地,锦衣队队,花帽光鲜,摆布总管十人,剑戟排拥,戈矛耀日,前面数声喝道,一派乐官,埙箎迭奏而来。李密只道来的就是世民,忙与众官分班立候。只见顿时一将,大声呼道:“吾非秦王,乃长孙无忌与刘弘基也。殿下尚在前面,汝是何人,可立待之!”是时李密心中懊恨,明知秦王用心命诸将假装王子来热诚他。现在若待不接,恐唐王见怪;若再去接,又觉热诚尴尬。

调寄《如梦令》

李密同王伯当三十余人,又走了几日,到了桃林县处所。桃林县县官刚正治,是个贤达之士,见这些人乘夜要穿城过,心中迷惑,叫军士实在盘驳,需求检看行囊。李密部下偏将与众兵卒,原是强盗出身,野性不改,见这小小一县这般严缉,大师不甘,顿时性起,拔出刀来砍杀门军,一拥进城。王伯当忙要止住,那边制止得住?吓得县官刚正治,逃入熊州去了。魏家兵将进了城,见无人禁止,囊资久虚,利落把堆栈劫夺一空,住了一宵,然后起家。刚正治一到熊州,把前事述与镇守将军史万宝晓得。万宝错愕无计,总管熊彦师道:“不难,我自有策;只须数十人马,自能取他首级。”史万宝再三问时,盛彦师不肯说破。时李密觉得官兵必截洛州,山路无人反对,骑着马领这干人缓行。恰到熊耳山南山下,一条路左旁高山,一临深溪。李密与王伯当策马先走,不顾摆布。只听得一声炮响,山上树丛里箭如飞蝗,进退不能,况身上又无甲胄,山谷里溪中又有伏兵杀出截住前后,不幸伯当急不能敌,冒死抱住李密之身,各式遮护。二人竟死于乱箭之下。被伏兵枭了首级,收了尸骨,奏捷唐帝。唐帝大喜,命将两颗首级,悬于竿首,市曹示众,携窃者夷三族。恰是:

又见殷开山、洛阳史,摆列摆布保护,如同天王之状。秦王冠带蟒服,高拱端坐幔中。李密看得逼真,如飞向前俯伏道:“老朽有失远迎,望殿下恕责。”秦王见了李密,不觉怒发冲冠,手持雕弓,搭上一箭,兜满弓弦。唬得魏将王伯当、贾润甫、祖君彦、柳周臣诸将,俯伏在地,面如土色。李密把两手端住其脸,颤栗不已。秦王见世人在地下打作一团儿,如同宿犬之状,到底是人君度量,即收了箭,以弓梢指定李密道:“匹夫也有本日!本待射你一箭,以报监仓之仇,恐扳连了世人,只道我不能容物,暂饶你性命!”大喝一声而过。这都是秦王晓得李密来接,用心装这十将来羞他。

现在且说程知节到了瓦岗,却不见了母亲,忙问尤俊达。尤俊达道:“尊堂陪秦伯母婆媳两个去会亲戚,不想被秦王设想赚入长安去了。”程知节见说,笑道:“尤大哥,你又来耍我。”尤俊达道:“程老弟,我几曾扯谎来?”便把当时赚去行动一一说出,又道:“当时这班人,原只要迎请秦伯母去,谁知令堂生生的要作陪他逛逛,弟再三反对,他必不肯依,是以弟只得叫连巨真兄送去。前日连巨真在长安返来,说尊堂与秦伯母在秦王那边,甚是安然。兄如不信,到黎阳去问连巨真便知详细了。”程知节此时感觉神情懊丧,呆了半晌,喊道:“罢了,天杀的入娘贼,下如许绝户计!咱把这条性命丢与他罢!”过了一宿,也不告别尤俊达,跟了两个伴当,竟进长安。不幸:

有才不善用,乃为才所使。

正在懊悔之时,又见一队人马,摆列而来。前面一对躲避金牌,高高擎起;中间旗分五色,剑戟森严;前面呼喊之声渐逼,瞥见舆从耀目,凤起蛟腾。李密暗想:“是必秦王也。”忙与众将俯躬向地打躬下去。只见顿时二人笑道:“吾乃马三保、白显道也,前年我们到金墉来望你,今你亦到吾长安来。若要接殿下,前面保驾帷幔里高坐的便是,可谨慎向前驱逐。”李密闻声,满面羞惭,搥胸跌脚,仰天叹道:“大丈夫不能自主,屈于人下,热诚至此,何脸孔再立于六合之间?”即欲拔剑自刎。王伯当急向前夺住道:“明公何如此短见,文王囚于羑里,勾践辱于会稽,厥后俱成大业。还当忍气耐烦,徐图后事。”正说时,忽有人报导:“前面风卷出一面黄旗,绣着‘秦王’二字在上,今次来的必是秦王无疑。”李密无法,只得侧立路旁。骤见一队人马到来,前导五色绣旗。甲士银鬃对对,彤弓壶矢,彩耀生光。宝驾雕鞍,光辉眩目,力士前引,仪从后随。唐将史岳、陶武钦,依队进步;王常、邱士尹,按辔徐行。本来四将认得是李密,各各在顿时举手道:“魏王休怪,俺们失礼了。”李密诸将沉默无语,不觉两泪交换。王伯当再三安慰。

词曰:

话未说完,那差官出去禀程知节在帅府门首候旨。秦霸道:“叫他到西堂来。”西堂原是西府会宾之所。差官早引程知节站在阶前服侍。只见秦王踱将出来,程知节如飞跪向前垂泪说道:“臣有眼无瞳,乃至当年不识豪杰之主,开罪难逃。今虽蒙恩赦,反觉生惭。”秦王自下阶来搀他起来道:“刚才试君之意耳,孤久知卿乃奸佞之士,愿卿将来事唐如事魏足矣。”知节道:“臣蒙殿下豢母隆恩,敢不捐躯以报!”秦王问起知节与王世充当日交战之事,知节备细述了一遍。秦王又问:“可曾见叔宝、懋功?”知节道:“臣自败北以后,见魏公降唐,臣即往瓦岗。一闻母信,星夜至此,实未曾会着秦、徐二友。臣感殿下鸿恩,无由以报,臣有亲信部曲一二千,尚在北邙、偃师,待臣去兜揽,并偕秦、徐诸弟兄来归唐,未知殿下可容臣去否?”秦王见说,大喜道:“孤有何不容?如此足见卿之忠贞;但须朝见过了圣上,卿须奏明,看圣上旨意如何。”知节领诺。秦王即命差官,引他进朝面圣。

正说时,只见一个差官,跟着三四个校尉,手里托着冠带袍服,口中喝道:“殿下有旨,恕程知节无罪,着即冠带来相见。”说完,校尉如飞将程知节捆绑去了,要替他冠带。程母见说,如飞跪在地上,对天叩首道:“愿殿下承平一统,万寿无疆。”引得世人又笑起来。程知节着了衣服,穿好了袍带,便要拜母亲与秦伯母。程母止住道:“儿且不必拜我,快进西府去伸谢秦王,如许宽恩漂亮的明主,你必要尽忠去报他,老身就死也瞑目标了。”知节见说,不敢违命,如飞的跟了差官,来进西府。时秦王在集贤堂,与众谋士谈兵群情;只见校卫来复命说道,秦叔宝母就要见殿下来,程知节母如何叩首谢祝。秦王笑向魏征与刘文静道:“幸是孤先差人去赦他,若秦母到来,就不见情了。”

程知节恐怕通衢上有人认得,却走巷子。晓行夜宿,未及一月,不觉早到长安。进了府城,就在西府右首借了下处。先叫部下人把一揭投出来,只等帅府开门。秦王知程知节到来,传令将士装束威武,摆列森严,粗细鼓乐,迭奏三通。秦王升殿,诸将拜见过,捱班站立。只听得头门上守门官报导:“魏犯程知节进。”里边武卫策应一声,如春雷普通。秦王坐在上面,见一个赤条条的长大男人,背剪着,气昂昂走将出去。到了丹墀,直挺挺的立定。秦王细心一看,认得是程知节,不觉肝火填胸,须眉直竖,击桌喝道:“你这贼子,本日也自来送命了!可记得当年孤逃在老君堂,几近被你一斧砍死!孤今把你锅烹刀磔,方消此恨。”程知节哈哈大笑道:“咱当时但知有魏,不知有唐。大丈夫恩不忘报,怨必求明。咱若怕死,也不进长安来,要砍就砍,何必动气。快快叫咱老娘来见一面,咱就把这颗头颅,结识与你罢。”秦霸道:“你这贼到这职位,还要口硬,且缓你斯须之死。军士们领他去见了他母亲,然厥后受刑!”众军士不由分辩,把知节拥出府门。

且说李密与王伯当世人,带星而往,马不断蹄。未几几日,出了潼关,过了蓝田。李密对世人道:“吾们若要到伊州张善相处,须走巷子便利;若要往黎阳徐世勣处,须走通衢。”贾润甫道:“前程更加难行,据吾见地,吾们该匀两队走,一队走黎阳,一队走伊州。”李密道:“这也说得是。你与祖君彦走通衢,往黎阳;吾与伯当走巷子,往伊州。到了,大师差人知会便是。”是以贾润甫同祖君彦一二十人,走通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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