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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演义》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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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王碗儿观灯起衅 宇文子贪色亡身

叔宝问两边的人:“那公子抢他的女儿,果有此事么?”世人道:“不是本日才抢,十二日就抢起,长安的世俗,元宵赏灯,百姓人家的妇女,都出来走桥踏月,院中看灯,公子拣好的就抢回家去。有灵巧会阿谀的,次日或叫父母丈夫进府去,赏些银钱就罢了。有那不会说话的,冲撞了公子,打死了丢在夹墙里,没人敢与他索命。十3、十四两日,又抢了几个,今晚轮着这个老妇人的女儿。”始初时叔宝另有输彩缎银花赎还他的意义,到后闻声这些话,都动了打的动机,逢人就问宇文公子。世人道:“各位是外京衣冠,与此分歧;倘遇公子,言语对答不来,公子性气不好,恐怕伤了各位。”叔宝道:“不知他如何一个行头?问了,我们好躲避。”世人道:“宇文公子么,他有一所私院的房屋,畜养很多逃亡之徒,都是不怕冷热的人。如许时候,都脱得赤条条的。每人掌一条齐眉短棍,有一二百个在前边开路,后边是会技艺的家将,真枪真刀,摆着社火。公子骑马,马前青衣大帽,摆着五六对,都固执纱灯提炉,面前摆队。长安城里,这些勋卫府中的家将,扮的甚么社火,遇见公子,当街舞来,舞得仿佛射圃圆情的赏花红;若舞得不好的,一顿棍打散了。”叔宝道:“多谢各位了。”在那西长安门外御道上,寻宇文公子。

却说城门口留门去,才得关门,正所谓贼去关门。那街坊就是尸山血海普通,百姓百姓的房屋,烧毁不知其数。此时宇文述府中,因天子赐灯,却就有赐的御宴,大堂开宴。凤烛高烧,阶下吹打,一门权贵,享天子洪恩。喝酒之间,府门外如潮流普通,涓涓不竭,很多人拥将出去,口称:“祸事”。宇文述着忙,离宴下滴水檐来,动摇手叫世人不要乱叫。有几个本府家将来禀道:“小爷在西长安门外看灯,遇盗贼舞社火为由,伤了小爷性命。”宇文述最宠嬖此子,闻知死于非命,五内皆裂道:“吾儿与盗贼何仇,被他打死?”这些家将,不敢言纵公子为恶。众家将俱用谎话粉饰道:“小爷因酒后与王氏女子作戏玩耍,他那老妇哭诉于盗贼;盗贼就行凶,把小爷伤了性命。”宇文述问:“那老妇与女子安在?”答道:“老妇不知去处,女子现在府中。”宇文述大怒道:“快拿这个贱人,与我拖出仪门,一顿乱棒打死了罢!”又命家将大家带刀斧,检察那妇人家,另有几口家眷,尽行殛毙;将住居房屋,尽行拆毁,放火燃烧。世人得令,便把此女拖将出来打死了,丢在夹墙里去;老妇家口,都已杀尽。恰是:

说甚倾城丽色,倒是亡家祸胎。

月下看灯灯繁华,灯前弄月月精力。

腰似三春杨柳,脸如仲春桃花。冰肌玉骨占精华,况在灯前月下?

今宵月色灯光内,尽是观灯玩月人。

七骑马,带了一干人,齐奔潼关道,至永福寺前。柴郡马要留叔宝在寺候唐公回书。叔宝道:“恐有人物色不便。”还叮嘱寺中,把报德祠速速毁了,那两根泥锏不要露在人眼中。举手道别,马走如飞。

团团月下灯千盏,灼灼灯中月一轮。

为君扫尽不伏侍,肯学长安轻浮儿?

且说那些长安的妇人,生在繁华之家,衣丰食足,内里景色,也不大动贰内心。偏是小户人家,巴巴吃紧,过了一年,又喜遇着个闲月,见外边满街灯火,连陌歌乐;时人有诗,以道灯月交辉之盛:

触碎青丝网,走了锦鳞蛟。突破漫天套,高飞玉爪雕。

气断香魂寒粉骨,剑飞霜雪绝妖魑。

这些豪杰,在人丛中翻开一条血路,向大街奔明德门而来。已是半夜今后。城门外却有二十二人,傍晚时候吃过晚餐,上过马料,备了鞍辔,带在那宽广街道口,等待仆人。他们也分做两班,着一半人看了马匹,一半人进城门口街道上,看一回灯,换这看马的出来。到半夜时候,换了几次,复进城看灯。只见百姓百姓,蓬头跣足,露体赤身,满面汗流,身带重伤,口中叫唤快走。那看灯几个喽啰,听这个话,慌仓猝忙的,奔出城来道:“各位,想是我们老爷,在城里惹出祸来,打死甚么宇文公子。你们着几个看马,着几个有体力的,同我去把城门拦住,不要叫守门官把门关了;若放他关了,我们仆人,就不得出城了。”世人道:“说得有理。”十数个大汉,到城门口,几个用心要进城,几个用心要出城,相互扯扭,就打将起来,把这看门的甲士,都推倒了厮混。此时巡街的金吾将军与京兆府尹,听得打死了宇文公子,怕走了人,飞马传令来关门。如何干得住?众豪杰刚好打到城门口,见城门不闭,都有活路了,便招出门夺门。喽啰灯月下见了仆人,也一哄而出。见路旁本身的马,飞身骑上,顿开缰辔:

却说叔宝一班豪杰,遍处玩耍,见百官上马牌旁,有几百人环绕吵嚷。众豪杰分开世人旁观,倒是个老妇人,白发疏松,蒲伏在地,放声大哭。伯当问中间的人:“这个老妇人,为安在街坊上哭?”看的人答道:“各位,你不要管他这件事。这老妇人不知世务,一个女儿,受了人的聘礼,还未曾出嫁,带了街上看灯,却撞见宇文公子抢了去。”叔宝道:“是阿谁宇文公子?”那人道:“就是兵部尚书宇文述老爷的公子。”叔宝道:“可就是射圃圆情的?”世人答道:“就是他。”这个时候,叔宝把李药师之言,丢在爪哇国里去了,这些都是专抱不平的人,闻声说话,一个个都恶气填胸,双眸爆火,叫那老妇人:“你姓甚么?”老妪道:“老身姓王,住在宇文公子府后。”齐国远道:“你且归去,阿谁宇文公子在射圃踢毯;我们赢他彩缎银花稀有十余匹在此,寻着公子,赎你女儿来还你。”老妇叩首四拜,哭回家去。

祸淫原是天心,惟向豪杰假手。

祸福本无门,惟人乃自召。塞翁曾有言,彼苍焉可料?

母女二人,留着小厮看了家,走出大街看灯。走出大门,便有一班浪荡后辈,跟从在后,挨上闪下,瞧着碗儿。一到大街,蜂攒蚁拥,身不由己。不但碗儿惶恐,连老娘也着忙得没法。正在那边悔怨出来看这灯,不料宇文公子的门下流棍,在外寻绰,飞去报知公子。公子闻了美女在前,仓猝追上。见了碗儿面貌,魂消魄散。见止有老妇同走,越道可欺,便去挨肩擦背,调戏他。碗儿吓得只是不作声,走避无路。那王老娘不认得宇文公子,看到不堪处,只得建议话来。宇文惠及趁此势头,便假建议怒来道:“老妇人这等无礼,也挺撞我,锁他归去!”说得一声,众家人齐声承诺,轰的一阵,把母女掳到府门。老娘与碗儿吓得盗汗淋身,叫唤不出,就似云雾里推去的,雷电里提去的普通,都麻痹了。就是贩子上,也有旁观的,阿谁不晓得宇文公子,敢来拦截安慰?

月正圆时灯正新,满城灯月白如银。

那宇文述犹恨恨不已,叫本府善丹青的来,问在市上拒敌的家将,把打死公子的能人面孔衣装,一一报来,要画图形,差人捱拿。世人先报导:“此人有一丈身躯,二十多年纪,青素衣服,舞双锏。”一说说到双锏,中间便惹动了一人,是宇文述的仆人,东宫保护头子,忙跪下道:“老爷,若说此人使双锏的,此人好查了。小的当日仁寿元年,奉爷将令,在楂树岗打那李爷时,撞着此人来,当时也吃了他亏,未曾害得李爷。”宇文述道:“这等,是李渊知我当日关键他,故着此人来报仇了。”此时宇文述的三子,俱在面前,化及忙道:“这不消讲,明日只题本问李渊讨命。”智及也骂李渊,要报杀弟之仇。只要宇文士及,他平素知些理,道:“这也不然。天下人面庞类似的多,会舞锏的也多。若使李渊要抱怨,岂在本日?且能人未曾拿着,也没证据,便是楂树岗见来,可对人讲得的么?也只安闲查访罢!”宇文述听了,也便执不定是唐公仆人。到了次日,也只说得是不知姓名流,将他儿子打死,烧毁民房,杀伤人丁,速行访拿。不知事体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秦庭欲碎荆卿首,韩市曾横聂政尸。

将近少华山,叔宝在顿时对伯当道:“来年玄月二十三日,是家母的整寿六十,贤弟可来帮衬帮衬?”伯当举李如珪、齐国远道:“小弟辈天然都来。”叔宝也不肯进那山,两下分离,自回齐州不题。

夫天下尽多无益之事,尽多不平之事。无益之事不过是玩耍戏耍;不平之事,一时奋怒,拔刀相向。要晓得不平之气,常从无益里边寻出来。世人看了,眸子中火生,听了气度中怒发。这不平之气,个个有的。若没个济弱锄强的手腕,也只干着恼一番。若逞着一勇到底,礼服他不来,反惹出祸害,也不是豪杰知彼知己的伎俩。果是豪杰,凭着本身本领,怕甚天孙公子,又怕甚后拥前遮?小试着百万军中,取大将头的风景,怕不似斩狐击兔,除却一时大憝,却也是作淫恶的无不报之理。所谓:

到得府门,王老娘是用他不着的,将来羁住门房里。止将碗儿撮过几座厅堂,到书房中方才住脚。宇文惠尽早已来到,家人都退出房外,只剩几个丫环。宇文惠及免不得近前亲热一番。那碗儿却没好气头,便向脸上撞来,手便向面上打来。延推了一会,恼了公子性儿,叫丫环打了一顿,领禁房内。见外边有人出去密报导:“那老妇人在府门外要死要活,怎生发付他去?”公子道:“不信有如许撒泼的,待我自家出去。”公子走出府门,问老妪何故的这般撒泼。老妪见公子出来,更添叫唤,捶胸跌足,呼天拍地,要讨女儿。公子道:“你的女儿,我已用了,你好好尽早归去吧,不消在此候打。”老妪道:“不要说打,就杀我也说不得,决要还我女儿。我老身寡居,便生这个女儿。已许人家,尚未出嫁,母女相依,性命攸关。若不放还,彻夜就死在这里。”公子说:“如果这等提及来,我这门首死不得很多哩。”叫部下撵他出去。众家人推的推,扯的扯,打的打,把王老娘直打出了巷口栅栏门,再不放出来了。宇文公子,此时意兴未阑,又带了一二百狠汉,街上闲撞。时已二鼓。也是宇文公子淫恶贯盈,合当打死,又出来寻事。大凡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况存亡大数,也逃不得天意。恰是:

当时若老若少,若男若女,来往玩耍;凭你极老诚,极贞节的妇女,不由心神泛动,一双脚头,尽管要打扮的出来。走桥步月,张家妹子搭了李店姨婆,赵氏亲娘约了钱铺妈妈,嘻嘻哈哈,按捺不住,做出很多风骚波俏。惹得长安城中天孙公子,游侠少年,丢眉做眼,轻嘴薄舌的,都在灯市里穿来插去,寻香哄气,追踪觅影,调情绰趣,何尝至心看灯?因这走桥步月,惹出一段事来。有一个寡居的王老娘,领了一个十八岁老迈的女儿,奶名碗儿,一时欢畅也出去看起灯来。你道那王老娘的女儿,生得如何?

半夜时候,月明如昼。正在找寻间,见宇文公子到了。公然短棍有几百条,如狼牙类似。公子穿了号衣,坐在顿时,后边簇拥仆人。自古道:不是朋友不仇家。世人躲在街旁,正要寻他的事,刚才到他面前,就站住了,对子报导:“夏国公窦爷府中家将,有社火来参。”公子问:“甚么故事?”答道:“是虎牢关三战吕布。”舞罢,公子道好,世人讨赏。公子才打发这伙人去,叔宝衣服都抓扎伏贴了,高叫道:“另有社火哩!”五个豪杰,隔人头窜出去道:“我们是五马破曹。”公子识货,暗疑这班人却不是跳鬼身法。秦叔宝是两根金装锏,王伯当是两口宝剑,柴嗣昌是一口宝剑,齐国远是两柄金锤,李如珪是一条平磨竹节钢鞭。那鞭锏相撞,叮噹哔囗之声,如火星爆烈,尽管舞。街道虽是宽广,众豪杰却展不开。手执兵器又沉重,舞到人面上,寒气逼人,两边人家门口,都站不住了,挤到两端去。齐国远心中暗想道:“此时打死他不难,难是看的人阻住来路,不得脱身。除非这灯棚上放起火来,这百姓们要救火,就不得拦我弟兄。”便往屋上一撺。公子只道有这么一个家数,五小我正舞,一个要从上边舞将下来,却不晓得他放火。秦叔宝见灯棚上火起,料止不得这件事了,用身法纵一个虎跳,跳于马前,举锏照公子头上就打。那公子坐在顿时,仰着身躯,是不防备的;何况叔宝六十四斤重金装锏,打在头上,连马都打矮了,撞将下来。部下众将看道:“不好了,打死了公子了!”各举枪刀棒棍,向叔宝打来。叔宝轮金装锏,抵挡世人。齐国远从灯棚上跳将下来,轮动金锤。这些豪杰,一个个:

自是豪杰胆智奇,捐躯何必为相知?

诗曰:

心头火起,吵嘴雷鸣。猛兽身躯,直冲横撞。打得前奔后涌,杀得东倒西歪。风骚才子堕冠簪,蓬头乱撺,仙颜才子褪罗袜,跣足忙奔。尸骨堆积平街,血水遍流满地。恰是威势踏翻白玉殿,喊声震惊紫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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