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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肃花絮晚》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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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初梨

云卿望了一眼五曜算碟,半晌方劝道:“孩子才十二天,又能看出多少运势,伯父何必此时就为她卜卦,未免太早了些。现在喜添孙女,家中又无牵挂,伯父该当保养天年,好生保重身子才是。”

裴老爷点点头,神采萧索道:“镇星稳坐,乃是土命,中土克北水,于我子曜是没缘分的,但我往裴家布的皆是西金的阵,若我多年运营果然有效,只要你关头时候情愿帮一把,以中土助西金,以西金旺北水,反而能救子曜一命。当日我便是这么跟你爹说的。”

慕垂凉看了一会儿子账簿,约莫感觉不对,便放下账簿过来一看,只见云卿不知何时已拔下梨花簪子紧紧握在手心,浑身颤栗,神采乌青,慕垂凉当即一惊,忙问说:“如何了?”

郑大夫既来,云卿便将簪子呈上,道:“郑中扉,我的命在你手里了,你瞧细心了。”

既坐下,也不请人看茶,只是抱了孩子上前道:“这孩子叫初梨,现在才不过十二天,你抱一抱。”

说罢拣起簪子,大步出门喊了郑中扉一道到书房里议事。

裴子曜的女儿排到了“初”字辈,裴子曜为其取名叫初梨。但是初离,初离,听来毕竟不喜庆,裴子曜便道,“忽如一夜东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原是为记念这一场阵容浩大的冬月初雪。

裴老爷见状,便重又抱紧了孩子,沉声一叹说:“罢了,她本不是有幸能得很多人宠嬖的命。”

“mm那里话,”裴子鸳笑道,“明日是你生辰,我想着阖家高低必然要为你做宴,介时我一病秧子实在不好前去打搅,以是赶在本日将贺礼送过来。传闻昭和与曦和现在灵巧长进,皆是mm你的功绩,作姐姐的实在不堪感激。”说着从怀中捧出一个盒子来,翻开来看,竟是一根颀长的发簪。

云卿转头,只见裴老爷老泪纵横,抱着孩子的手都在颤栗,她微微蹙了蹙眉头,道:“伯父,我并非不承诺你,只是看到他的孩子,不由想起一件事来,亟需回家措置。至于裴家与裴子曜,凡事自有因果,并不是我不脱手,旁人就会健忘痛苦放过他的。”

旦复旦兮,旦复旦兮。

郑中扉遂道:“毒药,但极慢,戴在头上,约莫三个月入病,半年起病,七个月致死,死因乃是劳累过分,五脏亏损。”

“说!”

云卿回了房,但见慕垂凉正坐着,房中另有一人在,恰是她一起心心念念的裴子鸳。

厅中并无旁人。裴老爷神情恍忽,半晌方知是她们进门,便就笑道:“来了?快坐。”

约莫是时候了。

在一派风平浪静的时候,云卿曾受邀去裴家做客,因是裴老爷亲身写的请柬,她便就去了。待进了门,便见裴老爷可贵地坐在正厅,现在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拨弄着五块玄色方形薄片,云卿定睛一看,每片长三寸,宽一寸,是黑曜石磨制而成,上刻道符,书太乙神名,模糊有暗光涌动。

那孩子长得玉雪敬爱,约莫是太小了,看着仿佛一团雪融的人形,一碰就会化开来似的,云卿看了一眼,但见孩子眉眼都像极了幼年时的裴子曜,端的是温馨又夸姣。

云卿眼睛直勾勾看着簪子,忽大喝道:“蒹葭!”蒹葭进了门,云卿仍止不住打寒噤,却非常沉着叮咛道:“请郑中扉过来。”

簪子是紫金的簪身,前面一朵梨花含苞待放,乃是白玉所雕,云卿不由想起裴子曜的女儿小初梨,亦想起当日幼年各种。她接过簪子,笑道:“多谢姐姐,姐姐故意了。”说罢便自往头上戴去。

云卿闻言,从怀中取出一方白玉来,递上前去道:“这是我和垂凉给孩子礼品。”说罢便要走。

“卿云烂兮,糺缦缦兮。日月光彩,旦复旦兮。这是我的名字,我叫云卿。”

又是一番光阴静好,一夕忽闻,宫中惊变。

“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子曜吧!纵多少恩仇,有我裴家满门陪葬,还不敷吗?!云卿……”

她气得颤栗,慕垂凉却自垂垂沉着下来,忽大笑一声道:“连郑中扉都查不出来……公然妙物,的确天佑我也!”

郑大夫与蒹葭不由一愣,便就出门。云卿捧着那簪子,气得浑身颤栗。

云卿念着这名字,便忆起当年梨花树下初初相见,裴子曜拂开满地梨花,以指作笔写下字:“日出有曜,这是我的名字,你呢?”

云卿与裴子鸳又酬酢几句,方才送走了她,屏退下人,单与慕垂凉在房内。

云卿亦笑:“姐姐身子可好些了?何故如许来回折腾,如有事,着人叮咛我畴昔就行了。”

“药是藏在梨花花苞里的,需得将白玉长年累月浸泡在药水里喂毒,再风吹日晒将大要的药去尽,以不被看出有毒。大奶奶如何看出——”

郑大夫当即严厉起来,收了簪子开端细心检察,半晌方说:“并无不当。”

邻近夏季的时候,裴子鸳再度病重在床,当日来寻他们的精气神儿仿佛昙花一现,随风就散去了,她与慕垂凉遂就不提。本日气候算不得大好,裴子鸳裹着厚厚的狐裘,清楚是硬撑着过来的。一见她进门,裴子鸳便在细辛搀扶之下起家,荏弱笑道:“mm返来了。”

郑大夫见状心知不是小事,便就重新查起,前前后后一点一点地检察,约莫过了一个时候之久方骇然道:“确然有异,只是……”

“我今儿去裴家了,”云卿道,“裴老爷抱了裴子曜的女儿给我看,我顿时想起一件事来。孔绣珠和梨香撒了谎,我被人下了药,几近不能生养,裴子曜他是连把了几次脉才肯定了的,每次评脉他各种迷惑不是作假,我是让芣苢之死冲昏了脑筋,以是觉得统统恶事都是他所做!实则下药的不是他!”

“我不信!”云卿咬牙切齿道,“我不信!再查!”

那是腊月初初,冰封沁河,万里暗云低垂。

慕垂凉沉着一张脸问:“究竟如何回事?”

又看着那簪子恨道:“送我簪子,梨花的簪子!心知裴子曜得女名中嵌了梨字,而那梨花几近贯穿了我与裴子曜的开端与结局,晓得我本日心中必生慨叹,以是送我梨花簪!现在已到这步地步,竟还一心盼着我死!”

更新时候:2014-04-05

裴老爷心疼地看一眼孩子,眸中尽是认命的痛苦,待神采恍忽地坐归去,方叹道:“你可记恰当日我为你卜的那一卦么?”

云卿坐着只是不动。

慕垂凉皱了一下眉头,并未说话,持续低头翻看帐本。

慕垂凉脸一黑,冷酷道:“在外候着。”

“何种药物?”

“自是记得,”云卿道,“但我爹其他都说了,单只我的卦象未提及。”

这是裴老爷在卜卦,非常奇怪的五曜算法,她曾有幸见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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