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番外宁静致远

董鄂妃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宁妃点头笑了，留宫人们在外候着，抬步就要入内。宫女们还要拦着，说承乾宫正闹天花呢。主子还是保重些好。

对这位堂叔行动，顺治睁只眼闭只眼。吴三桂几个老狐狸正在京师，顺治忙着想个由头留几个藩王京中养老，以便擒贼先擒王。郑亲王年纪大了，不管政事儿了，有那心机跟博果尔折腾，就由他折腾去吧。

唯独宁妃捏了一炷香，到院子里，对着钟粹宫方向拜了拜，嘴里念叨：“钮氏，你别怨了。你儿子已经明晃晃地打了董鄂妃一巴掌。放心投胎去吧，来世――再也别进皇家做妃子了。”

宁妃笑笑，“隔着墙呼喊两声，就说宁妃来看董鄂姐姐。昨日我梦见贞妃钱明月了。她有几句话托我带过来。如果姐姐不肯见我，我就只能隔着宫墙喊了。”

博果尔听了，笑了两声，说道：“宁妃算甚么？不过是个暮年得宠妃子。你是大阿哥养母，肚子里又怀着先帝皇孙。比她崇高多了。她有甚么？”提及大阿哥，董鄂妃心中有愧，不免又是一阵黯然。博果尔劝了一阵，看董鄂妃神采略好，渐渐放下心来。

宁妃顺手捏了几颗葡萄出来，一口一口咽下去笑说：“姐姐，当年钱明月进宫，好多年钱夫人来看她，都说她的生母柳如是好好的。如何您非要令人奉告她，她入宫之日，就是她生母他杀之时？姐姐啊姐姐，她没甚么亲人，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您这么说，不是关键了她，让她了无生趣吗？”

举香拜了拜，插在花盆里，看着香燃尽了，这才回屋。对着钱明月牌位念一卷《金刚经》，冷静祷告：“我虽偶然杀你，你毕竟因我而死。现在我为你报仇了。你也该投胎去了吧。这个四方院子，呆了多少年，还没呆够吗？”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提过，宁妃是多尔衮他亲娘家亲戚，也不晓得隔了几辈的。模样长的好啊，性子那叫直啊，活脱脱一个乾隆继后哇

宫人退下，董鄂妃看着宁妃，大风雅方坐在桌前，自顾自拿着苹果，一口一口斯斯文文吃着，顿一顿，问道：“那拉mm找我，本来是为吃生果来了。”

端妃奇特了，宁妃多年不出宫，本日能有甚么事？

恭妃、端妃正在各自宫中躲天花，闲来没事儿，二人也隔着宫墙喊话。没体例，这十几年过的，除了相互，还真没甚么能说话的人了。这天恭妃吃了几个西山温泉种的早草莓，感觉不错，就叫人送给端妃几个。趁便隔着墙问她味道如何样。

董鄂妃百口莫辩，只得躲在承乾宫里饮恨吞泪。难为博果尔对她不离不弃，总算熬到腹中胎儿显怀。

当然，那是后话，临时不提。

宁妃嗤笑一声，“姐姐未免想太多了。昨夜明月给我托梦，还说姐姐有福分，身怀先帝龙孙呢。这等好运气，我们但是轮不到。姐姐，恭喜您了。”

博果尔养母放手不管。生母娜木钟闻听这些事情，可就坐不住了。

董鄂妃闻声外头人叫大阿哥，心中一惊，叫来宫女，说本身正得病，请大阿哥莫要出去。

宁妃放动手中苹果核，拍鼓掌，摘了帕子擦洁净，笑答：“那倒不是。我宫里多年不见个新奇生果，刚好本日在姐姐这儿见了，不免眼馋了些。姐姐一贯贤惠风雅，不会怪我吧？”

端妃站在墙下，刚说了韭菜鸡蛋，就听宫人来报，说宁妃宫里来人。

第七十二章 【番外】安好致远

看着二人走了，承乾宫宫门内，一帮人松了口气。宁妃一人来了不怕，如果三位妃子一起出去，本身主子，怕是抵挡不住呢。

宫门开了两人宽的缝，两个三十来岁的嬷嬷站在门内，对着宁妃施礼，嘴里说道：“我家主子请宁妃到后殿说话。”

郑亲王闹的次数多了，宗室不免有所动静。先是皇宗子到养心殿跪求，说固然董鄂妃此举大错特错，杖毙都不敷惜。何如多年哺育之恩，不敢不报。恳请顺治，准他到法华寺，为董鄂妃祈福，当作是酬谢董鄂妃恩养之情。顺治看他言辞诚心，便准了，许他到法华寺做法事。

小寺人近前几步，隔着门，跟内里呼喊了。没过一会儿，闻声抬门杠、开锁哗啦声。

若不是顾忌着东六宫有天花，宗人府几位老王爷，早就奔到承乾宫，缉捕这对奸夫□。饶是如此，郑亲王济尔哈朗每天还到宗人府拍桌子，嚷嚷着家门不幸。

董鄂妃淡笑，咳嗽一声，“吃吧，归正我也没几天好吃了。都给mm，也没甚么。”

宁妃淡笑一声，罢了，乌拉那拉家的人，早就风俗各种跌宕。现在这日子――也不错。闲来抄抄经籍，有空敲敲木鱼。比起兵戈那些年担惊受怕，已经好多了。

宁妃带着宫人,慢悠悠走着，一起看宫巷内变迁。在延禧宫呆了十几年,不能出门，只能听着外头模糊说：哪个嫔妃得宠,哪个犯了龙威,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就连寄父多尔衮，刚开端几年,过年过节,还派人来问候一声。这两年,更加来往的少了。不晓得,是大哥忘了,还是已经放弃了。

想着想着，一行人来到承乾宫宫门外。身边小寺人上前拍门，久而未答。小寺人便说：“主子，怕是天花传开，只能进不能出吧？”

因东六宫传出天花，博果尔送来的折子，底子就未曾呈到顺治面前。而是由几位得过天花的大臣看了，拟出粗心，奉告顺治。由此，博果尔送来的密折，不成制止地被世人围观。

因而，各自带着宫里出过天花、牛痘的人，前去承乾宫宫门外。宁妃已经出来一会儿了，恭妃、端妃只得看看，守了一会儿，看宁妃还没出来，叮嘱宁妃身边宫人，有甚么事再去找她们。各自带着人归去。

董鄂妃靠在迎枕上，望着博果尔，双眼含泪，哭诉道：“博果尔，我真傻，我真傻。我如何就忘了，后宫另有一个宁妃。我如何就忘了？”

端妃便送给她几个韭菜合子。炸的脆生生的，夹着鸡蛋。恭妃尝了感觉好，便隔着墙，问端妃如何做的。本身也想做了尝尝。

几位大臣一看，一个个大吃一惊。踟躇一阵，硬着头皮禀明顺治。顺治心中早知二人私交，却不想博果尔竟然这般厚脸皮。少不得大发雷霆。事到现在，懒得替他二人粉饰，直接交由宗人府、礼部、刑部三方会审。干脆大师一起丢人吧。

再说博果尔，为了个女人，还是天子的女人，不顾名声、性命，硬是住在东六宫不走。动静沸沸扬扬，不免传到各大王府。其养母淑太妃住在襄亲王府里，眼睁睁看着塔娜叩首分开，心中不舍贤惠媳妇，却也无可何如。厥后传闻博果尔做下如此丑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干脆摆摆手，叫来宫女婢从，坐车回宫，陪哲哲住在慈宁宫里，放心养老，再也不管襄亲王府大小事情。

自此，宁妃更加虔诚拜佛，一日不敢怠慢。看的多了，不免有感而发，闲暇之余，注有《金刚经满文注》、《地藏菩萨本愿经满文注》等，顺治颁令刊印，借以愚民安邦。乌拉那拉氏以宁妃位薨于延禧宫，长年七十二岁。因其在佛经上成就颇高，以贵妃礼治表。

宁妃噗嗤笑了，“本宫三岁时，就得过天花了。怕这做甚么。不过你们倒是提示了我。一炷香以内，我若不出来。就到外头报：我死在承乾宫里了。”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紧接着宗室中便有传言，说是董鄂妃当年为了跟钮氏抢儿子，设法害死钮氏，夺了皇宗子扶养。郑亲王忍不住，在宗人府痛骂董鄂妃贱人。后宫当中，对这位昔日以贤惠温婉隽誉压皇后一头的董鄂妃，一个个都避而远之。唯恐哪日被她嘴上笑着，脚底就下了绊子。

宁妃不睬她，兀自说下去，“是啊，也不晓得谁老跟我说，明月深得天子爱好。呵呵，我真是傻，明显出身比你崇高，恰好上赶着给你当枪使。钱明月得宠与否，跟我有甚么干系。她若得宠最好，生下儿子，我弄死了她，现在，我膝下――不也跟姐姐一样，有个皇子养老呐？姐姐啊姐姐，你好毒的心肠。都说皇后专宠善妒，依我看，我们倒是甘愿摊上个专宠的皇后，也不肯碰上您这位人面兽心的皇贵妃。”说着说着，噗嗤笑了，“幸亏皇上没看上你。如果看上你了，我们这些人，可不是动辄得咎？呵呵，呵呵哈哈。现在想想，我们运气可真是好呐！”

过一会儿，博果尔出去，问她如何大阿哥见面不打号召就走了，是不是又惹她活力了。

昂首瞥见牌位旁蜡烛闪了闪，竟然无风自灭。宁妃莞尔：“公然人身后有灵。”

过了几日，太医说董鄂妃“痘症”能够好了，博果尔便写了折子，叫人给顺治奥妙送畴昔。

宫女出去传话，说大阿哥早走了，就瞧见一个背影。董鄂妃听了，寂然点头，摆手叫宫女退下。

又啃一个苹果，感觉吃够了，拍鼓掌站起来，施施然开门，走了出去。到了门外，不忘笑呵呵跟皇宗子打号召，“哟，大阿哥来了。大阿哥长大了，都成个大小伙儿了。可惜，钮钴禄氏mm走的早。要不然，也能瞧见你给她抱孙子了。”说着说着，挤出两滴泪来。甩着帕子，哭泣着径直出宫门，随即换上一张笑容，回永和宫去了。

吓的宫人们一个个缩紧了脖子，眼睁睁看着宁妃大摇大摆进了承乾宫宫门。直到红漆宫门再次紧紧关上，世人这才慌了神。怕宁妃当真出事，筹议一下，派两个小寺人别拜别报信，一个去恭妃那边，一个去端妃那边，请这二位帮着做主。至于天子、皇后那边，一是离的远；二来，世人都感觉，帝后二人，怕是不爱管东六宫这些闲事。

恭妃那边也有人来求。二人无法，只得各自回屋，问明环境。得知宁妃去了承乾宫，都吓了一跳。二人隔着宫墙筹议一下，感觉这个时候还是露面的好。恭妃、端妃暮年都得过牛痘，天花实在不怕。闭门不出，也不过是因为博果尔在东六宫住着，为了避嫌罢了。

要说这等事，当年在关外，算不得甚么。何如入关以后，八旗长幼爷们儿也讲究了。前几日襄亲王王妃之父曼殊锡礼，带着儿子、孙子，吵喧华闹，非要为女儿打官司，跟博果尔和离，事情还没处理，又闹出这等丑事。言论风向一下子直冲博果尔。众口一词攻讦他：吃里扒外、红杏出墙、孤负贤妻美妾，勾搭皇妃，还与皇妃私生子嗣。

董鄂妃含泪点头，“明月之死，是因为活着太累。你――不该给她太大压力。”

皇宗子得了圣旨，到东六宫外磕个头，算是告终与董鄂妃养母子情分。回身披了法衣，到法华寺做了俗家弟子。发誓董鄂妃不死，他就不回宫。

董鄂妃在后殿，躺在床上，听宫人说了，摆手道：“接着守门吧。本宫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