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古来冤枉者,尽在路途边
刚走到那旅店门口,王伦只见那窗槛旁立了一个小牌,上面写道“众中少语,无事早归。常忆离家日,双亲拂背时。过桥须上马,有路莫行船。未晚先寻宿,鸡鸣再看天。古来冤枉者,尽在路途边……”
那妇人冷哼了一声,道:“你要装好,我不去管你!但老娘要杀人时,你也莫来讨嫌!恰好此时这一拨人,加上店里今早撞上的那两个夯货,老娘一发宰了,也好作几天买卖!”
不到一会儿工夫,那车稳稳的停了,王伦喊起兀自熟睡的鲁智深,两人活动着生硬的四肢,便跳下车来。
“有古怪!”王伦轻声对三人道。
王伦看在眼里,惊在心中。忽见那旅店出来一个妇人,双手端着一个木盆,内里装着满满铛铛不知甚么,见到王伦等人不由一慌,随即又喜道:“各位客长内里请,我这就来!”说完便端着盆,仓猝回身出来了。
话还没说完,忽见他手中酒碗一落,掉到地上摔个粉碎,随即趴在桌上人事不省。鲁智深见状,暗吐了口气,心道,“哥哥要耍,只好陪他一回!”便也拍拍秃顶,做含混状,不久也伏桌不醒。
那妇人见说,应了一声“得勒!”,便殷勤请四人落座,待大师坐定,那妇人起首端过酒坛,给大师每人面前都倒了一碗酒,又忍不住望了王伦一眼,这才转了出来。
堵住门口那四五个男人这才笑嘻嘻的上前,便要抬这四人入内里去。只见这时门口却转入一个男人,世人看到他都停动手中行动。只见这男人头带青纱四周巾,身穿白布衫,上面腿系护膝,八答麻鞋,腰系着缠袋,生得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年近三十五六的模样。此人一见店内幕景,放下身上挑着的担子,笑道:“娘子,买卖不错!咦,怎生有个和尚?”
这时那妇人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道:“客长,歇了脚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说完目光超出鲁智深三人,那双桃花眼直往这年青文秀的男人身上窥来。
趁这空当,王伦把碗中浑酒都倾到桌子底下,世人见状,也都如他普通把酒倒了。王伦微微一笑,大声说些闲话,张三李四两个见了,非常派合的接着口。鲁智深只端坐着,脸上暴露玩味的嘲笑。不想这时内堂门口头暴露个夜叉头来,偷偷朝这边窥测。
那男人见说,脸上挤出奉迎的佞笑来,对那妇人道:“娘子,不是你这般说,做人须看长远。若遇豪杰时,便放一两个走,打甚紧?一来能够传传我等侠义之名,二来今后我等弃了这谋生,驰驱江湖时也能得他照顾!”
那男人走近跟前,看了这四个被麻翻的客人一回,感慨道:“和尚,不是老爷本日坏了端方,实是你射中该绝,恰好要与这三个行货作伴。我若放了你处,须得放他三人,实不值当,如此你便认命了罢!”
不一会儿,那妇人也转出来,走到桌前,笑道:“客长,我家的酒有些滋味罢?”又见除了胖大和尚外,世人酒碗都空了,心中大喜,便又上前给三人倒酒,王伦笑着举酒相谢,道:“端的好酒,却有些滋味!老板娘……”
有王伦事前的提示在前,世人此时都不作声。只见王伦笑道:“好酒好肉尽管上,吃完了我们还要赶路!”
见说,张3、李四不由惶恐的对视一眼,鲁智深则面不改色的点点头,只紧了紧手中的禅杖。四人也不说话,就往这旅店里走去。
那妇人见他说了这一回废话,冷晒道:“你那番言语拿去哄哄人得了,在老娘面前也敢装样?我且问你,你挑去村里卖的偏不是人肉,倒要你在此处卖好?”
王伦见说,伸出头朝车外张望了一下,只见这坡上冷冷僻清,看不到一户人家,前面不远处的土坡下,约稀有间草屋,傍着溪边柳树上,挑出一个酒帘儿,见状,王伦便朝张三点了点头,那张三得了叮咛,便把车帘儿放下,唤醒李四,两人打起精力,赶着马便往那酒家驶去。
“这四个呆鸟,正中午时没脑筋的撞了出去……”那妇人见状,朝那汉笑道,“我初时看这和尚手里提一杆禅杖,甚是沉重,还忌他三分,不想竟是个草包!倒省了老娘好些事!”
只见那旅店前,为头的一株大树,却与别的树木残落气象分歧,生得甚是蕃茂妖异。那树身干粗大,看看没四五小我合抱不拢,王伦只顺着那树往下看时,只见那树根处湿湿腻腻的一片暗红,便似人血普通,正滴滴往泥土里沁。
那妇人边说边翻起世人行李来,俄然摸到到包裹硬硬之物,只听她惊奇一声,“这四个贼鸟,身边川资倒是很多!”随即把包裹里的物品尽数倾出,只见掉在桌面上咚咚作响的黄白之物,直耀得世人目炫。
“倒也,倒也!”那妇人拍掌叫道,“有这四个夯货,却不敷卖几天?只可惜了这个文秀的墨客,倒是生得一副好皮郛!将他做狗肉卖了,老娘一时还真有些不舍得!”说完见部下几个伙夫奸笑着等她下文,嗔道:“你们几个愣着何为,做事呐!”
看看日头已经升的老高了,此时约莫到了正中午分,这辆马车赶到一座山冈上,张三停下车,拉开车帘,朝内里道:“官人、徒弟,恰好此处有个旅店,不如就下车用些酒饭,下午再赶路罢?”
这几天日夜兼程,一起颠簸,直叫车内的两人沉甜睡去。
李四看到两位哥哥的反应,哪敢怠慢,随即学样,今后一仰,直跌到地上。最后还剩张三一人,他也不甘掉队,夸大的往中间一歪,不想过分投入,满身重量压到长凳一边,只见那凳子被压得直起,却重重落到一边李四的腿上,直砸得他半身酸楚,眼泪都快抢眶而出,却又有磨难言,不能叫喊,只在心中千百遍的问候张三家人。
还好有张3、李四同业,他两个惯会驾车,又识得途径,再有这两人于路说些笑话,倒也给这单调的路程增加了很多欢愉。
那男人睁着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只抢上前去,捻起一根金子,对那妇人大笑道:“有此好处,那便依了娘子,任你措置罢!”说完本身上前收了金银,便叫伙夫们上前来搬运这四只肉鸡,此时却听他又忍不住卖乖道:“你这几个如此眼瞎,也别怪老爷心狠手辣了!我那店门口写得清清楚楚,‘古来冤枉者,尽在路途边’,你这四个没脑筋的仍撞出去,须怪不得我!”
还没看完,只见方才刚出来的妇人复又转出,此时她两手空空,一脸笑容。世人看时,只见她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边插着些野花。上身暴露绿纱衫儿来,上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擦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暴露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钮。也不顾这寒气逼人,只顾一味卖骚露肉。
只见坐头上的胖大和尚又自顾自的倒酒,那妇人面上暴露忧色,回身朝内里使了个眼色,只见这时店里转出三五个男人来,手上都端着肉,直往桌上摆放。待菜都上齐了,这几个身强体壮的小二也不归去,只是分离的坐到旅店门口,也不说话,只是眼睛不住的朝这边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