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A-
默认
A+
护眼
默认
日间
夜间
上下滑动
左右翻页
上下翻页
《水浒传1》 1/1
上一章 设置 下一章

第39章 虔婆醉打唐牛儿 宋江怒杀阎婆惜(1)

那唐牛儿吃了这两掌,立在门前大呼道:“贼老咬虫,不要慌!我不看宋押司面皮,叫你这屋里粉碎!叫你双日不着单日着!我不成果了你,不姓唐!”拍着胸痛骂了去。

阎婆道:“我儿起来把盏酒。”婆惜道:“你们自吃,我不耐烦!”婆子道:“我儿,爷娘手里从小儿惯了你性儿,别人面上须使不得。”婆惜道:“不把盏便怎地?终不成飞剑来取了我头!”那婆子倒笑起来,说道:“又是我的不是了。押司是个风骚人物,反面你普通见地。你不把酒便罢,且回过脸来吃盏酒儿。”婆惜只不回过甚来。那婆子自把酒来劝宋江,宋江勉意吃了一盏。婆子笑道:“押司莫要见怪。闲话都打迭起,明日渐渐奉告。外人见押司在这里。多少干热的不怯气,胡言乱语,放屁辣臊,押司都不要听,且只顾吃酒。”筛了三盏在桌子上,说道:“我儿不要使小孩儿的性,胡乱吃一盏酒。”婆惜道:“没得只顾缠我!我饱了,吃不得。”阎婆道:“我儿,你也陪侍你的三郎吃盏酒使得。”婆惜一头听了,一面肚里深思:“我只心在张三身上,兀谁耐烦相伴这厮!若不把他灌得醉了,他必来缠我。”婆惜只得勉意拿起酒来,吃了半盏。婆子笑道:“我儿只是烦躁,且畅怀吃两盏儿睡。押司也满饮几杯。”宋江被他劝不过,连饮了三五杯。婆子也连连吃了几杯。再下楼去烫酒。

宋江来到楼上,阎婆便施入房里去。宋江便向杌子上朝着床边坐了。阎婆就床上拖起女儿来,说道:“押司在这里。我儿,你只是性气不好,把言语来伤触他,恼得押司不上门,闲时却在家里考虑。我现在不轻易请得他来,你却不起来陪句话儿,倒置使性!”婆惜把手拓开,说那婆子:“你做甚么这般鸟乱!我又未曾做了歹事!他自不上门,教我怎地陪话!”

那婆子见女儿不吃酒,心中不悦,才见女儿转意吃酒,欢乐道:“如果彻夜兜得他住,那人愤恨都忘了。且又和他缠几时,却再筹议。”婆子一头深思,一面安闲灶前吃了三大钟酒,感觉有些痒麻上来,却又筛了一碗吃,旋了大半旋,倾在注子里。爬上楼来,见那宋江低着头不作声,女儿也别转着脸弄裙子。这婆子哈哈地笑道:“你两个又不是泥塑的,做甚么都不作声?押司,你分歧是个男人汉,只得装些和顺,说些风话儿耍。”宋江正没做事理处,口里只不作声,肚里好生进退不得。阎婆惜自想道:你不来睬我,希冀老娘一似闲常时,来陪你话,相伴你耍笑,我现在却不耍。那婆子吃了很多酒,口里尽管夹七带八嘈,正在那边张家长,李家短,说白道绿。有诗为证:

话说宋江别了刘唐,乘着月色满街,信步自回下处来。却好的遇着阎婆,赶上前来叫道:“押司,多日令人相请,好朱紫,难见面!便是小贱人有些言语凹凸,伤触了押司,也看得老身薄面,自经验他与押司陪话。今晚老身有缘,得见押司,同走一遭去。”宋江道:“我本日县里事件忙,摆拨不开,他日却来。”阎婆道:“这个使不得。我女儿在家里专望,押司胡乱温顾他便了。直恁地下得!”宋江道:“端的忙些个,明日准来。”阎婆道:“我今晚要和你去。”便把宋江衣袖扯住了,发话道:“是谁教唆你?我娘儿两个,下半世度日都靠着押司。外人说的闲事闲非,都不要听他,押司自做个主张。我女儿但有不对,都在老身身上。押司胡乱去走一遭。”宋江道:“你不要缠,我的事件分拨不开在这里。”阎婆道:“押司便误了些公事,知县相公不到得便惩罚你。这回错过,后次难逢。押司只得和老身去走一遭,到家里自有奉告。”宋江是个快性的人,吃那婆子缠不过,便道:“你放了手,我去便了。”阎婆道:“押司不要跑了去,白叟家赶不上。”宋江道:“直恁地这等?”两个厮跟着来到门前,恰是:

婆子再到楼上,看着宋江道:“押司没事睬那乞丐做甚么?那厮一地里去搪酒吃,只是搬是搬非。这等倒街卧巷的非命贼,也来上门上户欺负人!”宋江是个实在的人,吃这婆子一篇道着了真病,倒抽身不得。婆子道:“押司不要内心见怪,老身只恁地知重得了。我儿和押司只吃这杯。我猜着你两个多时不见,必然要早睡,清算了罢休。”婆子又劝宋江吃两杯,清算杯盘下楼来,自去灶下去。

却说宋江坐在杌子上,只希冀那婆娘似比先时,先来偎倚陪话,胡乱又姑息几时。谁想婆惜内心深思道:“我只考虑张三,吃他搅了,却似眼中钉普通,那厮倒直希冀我一似先前时来下气,老娘现在却不要耍。只见说撑船就岸,几曾有撑岸就船。你不来睬我,老娘倒落得!”

唐牛儿便道:“端的是知县相公紧等的活动,我却不会扯谎。”阎婆道:“放你娘狗屁!老娘一双眼倒是琉璃葫芦儿普通,却才见押司努嘴过来,叫你发科,你倒不撺掇押司来我屋里,倒置打抹他去,常言道:‘杀人可恕,道理难容。’”这婆子跳起家来,便把那唐牛儿劈脖子只一叉,踉踉跄跄,直从房里叉下楼来。唐牛儿道:“你做甚么便叉我?”婆子喝道:“你不晓得破人买卖衣饭,如杀父母老婆,你高作声,便打你这贼乞丐!”唐牛儿钻将过来道:“你打!”这婆子乘着酒兴,叉开五指,去那唐牛儿脸上连打两掌,直攧出帘子外去。婆子便扯帘子,撇放门背后,却把两扇门关上,拿栓拴了,口里只顾骂。

只要孤老不出门,花言巧语弄精魂。多少聪明遭他陷,身后应须拔舌根。

宋江立住了脚,阎婆把手一拦,说道:“押司来到这里,终不成不入去了。”宋江进到内里凳子上坐了,那婆子是乖的,自古道:老虔婆如何出得他手。只怕宋江走去,便帮在身边坐了,叫道:“我儿,你敬爱的三郎在这里。”那阎婆惜倒在床上,对着盏孤灯,正在没可深思处,只等这小张三来。听得娘叫道:“你的敬爱的三郎在这里。”那婆娘只道是张三郎,仓猝起来,把手掠一掠云髻,口里喃喃地骂道:“这短折,等得我苦也!老娘先打两个耳刮子着!”飞也似跑下楼来,就槅子眼里张时,堂前琉璃灯却敞亮,照见是宋江,那婆娘复翻身转又上楼去,依前倒在床上。

阎婆听得女儿脚步下楼来了,又听得再上楼去了,婆子又叫道:“我儿,你的三郎在这里,怎地倒走了去。”那婆惜在床上应道:“这屋里多远,他不会来。他又不瞎,如何自不上来,直等我来驱逐他,没了当絮唠叨聒地。”阎婆道:“这贱人端的望不见押司来,气苦了。恁地说,也好教押司受他两句儿。”婆子笑道:“押司,我同你上楼去。”宋江听了那婆娘说这几句,内心自有五分不安闲。被这婆子来扯,勉强只得上楼去。

宋江听了,也不作声。婆子便推过一把交椅,在宋江肩下,便推她女儿过来,说道:“你且和三郎坐一坐。不陪话便罢,不要烦躁。你两个多时不见,也说一句有情的话儿。”那婆娘那边肯过来,便去宋江劈面坐了。宋江低了头不作声。婆子看女儿时,也别转了脸。阎婆道:“没酒没浆,做甚么道场?老身有一瓶儿好酒在这里,买些果品来与押司陪话。我儿,你相陪押司坐地,不关键臊,我便来也。”宋江自深思道:“我吃这婆子钉住了,脱身不得。等她下楼去,我随后也走了。”那婆子瞧见宋江要走的意义,出得房门去,门上却有屈戌,便把房门拽上,将屈戌搭了。宋江暗忖道:“那虔婆倒先算了我。”

看官传闻,本来这色最是怕人。如果他故意恋你时,身上便有刀剑水火,也拦他不住,他也不怕;如果他偶然恋你时,你便身坐在金银堆里,他也不睬你,常言道:“才子成心村夫俏,红粉偶然荡子村。”宋公明是个勇烈大丈夫,为女色的手腕却不会。这阎婆惜被那张三小意儿百依百随,轻怜重惜,卖俏迎奸,引乱这婆娘的心,如何肯恋宋江?当夜两个在灯下,坐着劈面,都不作声,各自肚里迟疑,却似等泥干掇入庙。看看天气夜深,窗间月上,但见:

宋江在楼上,自肚里深思说:“这婆后代儿和张三两个有事,我内心半信不信,眼里未曾见实在。待要去来,只道我村。何况夜深了,我只得权睡一睡,且看这婆娘怎地,彻夜与我情分如何。”只见那婆子又上楼来讲道:“夜深了,我叫押司两口儿早睡。”那婆娘应道:“不干你事,你自去睡。”婆子笑下楼来,口里道:“押司安设。彻夜多欢,明日渐渐地起。”婆子下楼来,清算了灶上,洗了脚手。吹灭灯,自去睡了。

却有郓城县一个卖糟腌的唐二哥,叫做唐牛儿,如常在街上只是帮闲,常常得宋江赍助他。但有些公事去告宋江,也落得几贯钱使。宋江要用他时,死命向前。这一日晚正打赌输了,没做事理处,却去县前寻宋江,奔到下处寻不见。街坊都道:“唐二哥,你寻谁?这般忙?”唐牛儿道:“我喉急了,要寻孤老,一地里不见他。”世人道:“你的孤老是谁?”唐牛儿道:“便是县里宋押司。”世人道:“我方才见他和阎婆两个畴昔,一起走着。”唐牛儿道:“是了。这阎婆惜贼贱虫,他自和张三两个打得火块也似热,只瞒着宋押司一个,他敢也知些风声,好几时不去了。今晚必定吃那老咬虫冒充儿缠了去。我正没钱使,喉急了,胡乱去那边寻几贯钱使,就帮两碗酒吃。”一径奔到阎婆门前,见内里灯明,门却不关。入到胡梯边,听得阎婆在楼上呵呵地笑。唐牛儿捏脚捏手,上到楼上,板壁缝里张时,见宋江和婆惜两个都低着头。那婆子坐在横头桌子边,口里七十三八十四只顾嘈。

唐牛儿闪将入来,看着阎婆和宋江、婆惜,唱了三个喏,立在边头。宋江深思道:“这厮来的最好。”把嘴望下一努。唐牛儿是个乖的人,便瞧科,看着宋江便说道:“小人那边不寻过,本来却在这里吃酒耍,好吃得安稳!”宋江道:“莫不是县里有甚么要紧事?”唐牛儿道:“押司,你怎地忘了?便是早间那件公事,知县相公在厅上发作,着四五替公人来下处寻押司,一地里又没寻处,相公烦躁做一片,押司便可解缆。”宋江道:“恁地要紧,只得去。”便起家要下楼,吃那婆子拦住道:“押司不要使这科分。这唐牛儿捻泛过来,你这精贼也瞒老娘!恰是‘鲁班手里调大斧’!这迟早知县自回衙去,和夫人吃酒取乐,有甚么事件得发作?你这般道儿,只好瞒魍魉,老娘手里说不畴昔。”

且说阎婆下楼来,先去灶前点起个灯,灶里现成烧着一锅脚汤,再凑上些柴头,拿了些碎银子,出巷口去买得些时新果品、鲜鱼、嫩鸡、肥鲊之类。归到家中,都把盘子盛了。取酒倾在盆里,舀半旋子,在锅里烫热了,倾在酒壶里。清算了数盆菜蔬,三只酒盏,三双箸,一桶盘托上楼来,放在春台上。开了房门,搬将入来,摆在桌子上。看宋江时,只低着头,看女儿时,也朝着别处。

酒不醉大家自醉,花不诱大家自迷。直饶本日能知悔,何不当初莫去为?

银河耿耿,玉漏迢迢。穿窗斜月映寒光,透户冷风吹夜气。角楼禁鼓,一更未尽一更催;别院寒砧,千捣将残千捣起。画檐间叮当铁马,敲碎搭客孤怀;银台上闪动清灯,偏照闺人长叹。贪淫妓女心,仗义豪杰乞似虹。

本来是一间六椽楼屋。前半间安一副春台,桌凳;后半间铺着卧房,贴里安一张三面棱花的床,两边都是栏干,上挂着一顶红罗幔帐;侧首放个衣架,搭动手巾;这边放着个洗手盆;一张金漆桌子上,放一个锡灯台;边厢两个杌子;正面壁上挂一幅仕女;对床排着四把一字交椅。

上一章 设置 下一章
温馨提示:
是否自动播放到下一章节?
立即播放当前章节?
确定
确定
取消
pre
play
next
close
返回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