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宋公明破阵成功 宿太尉颁恩降诏(2)

宋江传令，叫取天寿公主一干人丁放回本国。仍将夺过檀州、蓟州、霸州、幽州还是给还辽国管领。一面先送宿太尉还京，次后清算诸将军兵车仗人马，分拨职员，先发中军军马，护送赵枢密起行。宋前锋寨内，本身设席。一面赏劳水军头子已了，着令乘驾船只，从水路先回东京驻扎听调。

宋江再令人入城中，请出摆布二丞相前赴军中说话。当下辽国郎主教左丞相幽西孛瑾、右丞相太师褚坚，来至宋前锋行营，至于中军相见，宋江聘请上帐，分宾而坐。宋江开话道：“俺武将兵临城下，将至壕边，奇功在迩，本不容汝投降。突破城池，尽皆剿除，合法其理。主帅服从，容汝申达朝廷。皇上怜悯，存怜悯之心，不肯纵情追杀，准汝投降，纳表请罪。今王事已毕，吾待朝京。汝等勿以宋江等辈不能胜尔，再生几次。年年进贡，不成出缺。吾今班师还国，汝宜谨慎自守，休得故犯！天兵再至，决无轻恕！”二丞相叩首伏罪拜谢。宋江再用好言戒谕，二丞相恳谢而去。

再说宿太尉领了诏敕，不敢久停，筹办轿马从人，辞了天子，别了省院诸官，就同柴进、萧让同上辽邦，出京师，望陈桥驿投边塞进发。在路行时，正值隆冬之月，浓云密布，瑞雪平铺，粉塑千林，银装万里。宿太尉一行人马，冒雪挡风，迤逦进步。雪霁未消，渐临边塞。柴进、萧让先使哨马报知赵枢密，前去通报宋前锋。宋江见哨马飞报，便携酒礼，引众出五十里伏首驱逐。接着宿太尉，相见已毕，把了拂尘酒，各官俱喜。请至寨中，设筵相待，同议朝廷之事。宿太尉言说省院等官，蔡京、童贯、高俅、杨戬俱各受了辽国贿赂，于天子前死力保奏此事，准其投降，休兵罢战，诏回军马，守备京师。宋江听了叹道：“非是宋某怨望朝廷，功劳至此，又成虚度。”宿太尉道：“前锋休忧！元景回朝，天子前必当重保。”赵枢密又道：“放着下官为证，怎肯教虚费了将军大功！”宋江禀道：“某等一百八人，极力报国，并无异心，亦无希恩望赐之念。只得众弟兄同守劳苦，实为幸甚。若得枢相肯做主张，深感厚德。”当日饮宴，众皆欢乐，至晚方散。随即差人一面报知辽国，筹办接诏。

辽国主臣耶律辉顿首顿首百拜上言：

褚坚拜谢了宋前锋，道别出寨，上马回燕京来，奏知国主。众大臣商讨已定，次日辽国君臣，清算玩好之物，金银宝贝，彩缯珍珠，装戴上车，差丞相褚坚，并同番官一十五员，前去京师。鞍马三十余骑，修下请罪表章一道，离了燕京，到了宋江寨内，拜见了宋江。宋江引褚坚来见赵枢密，说知此事：“辽国今差丞相褚坚，亲往京师朝见，告罪投降。”赵枢密留住褚坚，以礼相待。自来与宋前锋商讨，亦动文书，申达天子。就差柴进、萧让赍奏，就带行军公文，关会省院，一同相伴丞相褚坚，前去东京。在路不止一日，早到京师，便将十车进奉金宝礼品，车仗人马，于馆驿内安下。柴进、萧让赍捧行军公文，先去省院下了，禀说道：“本日兵马围困燕京，朝夕可破。辽国郎主于城上竖起降旗，今遣丞相褚坚前来上表，请罪纳降，告赦罢兵。未敢自专，来请圣旨。”省院官说道：“你且与他馆驿内权时安息，待俺这里从长计议。”

宣和四年冬月日，辽国主臣耶律辉表

当时辽国侍郎开读诏旨已罢，郎主与百官再拜谢恩。行君臣礼毕，抬过圣旨龙案。郎主便与宿太尉相见。叙礼已毕，请入后殿，大设华筵，水陆俱备。番官进酒，戎将传杯；歌舞满筵，胡笳聒耳；燕姬美女，各奏戎乐；羯鼓埙，胡旋慢舞。筵宴已终，送宿太尉并众将于馆驿内安息。是日跟去职员，都有赏劳。

徽宗天子御览表文已毕，阶下群臣称贺。天子命取御酒，以赐来使。丞相褚坚等便取金帛岁币，进在朝前。天子命宝藏库收讫，仍另纳下每年事币牛马等物。天子回赐缎匹表里，光禄寺赐宴。敕令：“丞相褚坚等先回，待寡人差官自来降诏。”褚坚等谢恩，拜辞出朝，且归馆驿。是日朝散，褚坚又令人再于各官门下，重打枢纽。蔡京力许：“令丞相自回，都在我等四人身上。”褚坚谢了太师，自回辽国去了。

大宋天子制曰：三皇立位，五帝禅宗，虽中华而有主，岂蛮夷之无君？兹尔辽国，不遵天命，数犯疆封，理合一鼓而灭。朕今览其情词，怜其哀切，悯汝茕孤，不忍加诛，仍存其国。圣旨至日，即将军前所擒之将，尽数开释还国。原夺一应城池，仍旧给还本国管领。所供岁币，慎勿怠忽。于戏！敬事大国，祗畏六合，此藩翰之职也。尔其钦哉！

次日，国主命丞相褚坚出城至寨，聘请赵枢密、宋前锋同入燕京赴宴。宋江便与智囊吴用计议不可，只请的赵枢密入城，相陪宿太尉饮宴。是日辽国郎主，大张筵席，管待朝使。葡萄酒熟倾银瓮，黄羊肉完竣金盘。异果堆筵，奇花散彩。筵席将终，只见国主金盘捧出玩好之物，上献宿太尉、赵枢密。直饮至更深方散。第三日，辽主会合文武群臣，番戎鼓乐，送太尉、枢密出城还寨。再命丞相褚坚，将牛羊马匹，金银彩缎等项礼品，直至宋前锋军前寨内，大设广会，犒劳全军，重赏众将。

臣生居朔漠，长在番邦，不通圣贤之经，罔究纲常之礼。诈文伪武，摆布多狼心狗行之徒。好赂贪财，前后悉鼠目獐头之辈。小臣昏昧，屯众放肆，侵犯疆封，乃至天兵讨罪，妄驱士马，动劳王室发兵。量蝼蚁安足撼泰山，想众水必定归大海。今特遣使臣褚坚，冒干天威，纳土请罪。倘蒙圣上怜悯蕞尔之微生，不废祖宗之遗业，赦其旧过，开以新图，退守蛮夷之番邦，永作天朝之樊篱。老老幼幼，真获再生，子子孙孙，长远感戴。进纳岁币，誓不敢违！臣等不堪颤栗屏营之至！谨上表以闻。

每闻胡马度阴山，恨杀澶渊纵虏还。谁造茅山功迹记，寇公泉下亦开颜。

宋江却拨一队军兵，与女将一丈青等先行。随即唤令随军石工，采石为碑，令萧让作文，以记其事。金大坚镌石已毕，直立在永清县东一十五里茅山之下，至今古迹尚存。有诗为证：

次日，宋江拨十员大将，护送宿太尉进辽国颁诏，都是锦袍金甲，戎装革带。那十员大将：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花荣、董平、李应、柴进、吕方、郭盛，引领马步军三千，护持太尉，前遮后拥，摆布入城。燕京百姓，稀有百年不见中国军容，闻知太尉到来，尽皆欢乐，排门香花灯烛。辽主亲引百官文武，具服乘马，出南门驱逐诏旨，直至金銮殿上。十员大将，立于摆布。宿太尉立于龙亭之左。国主同百官，跪于殿前。殿头官喝拜，国主同文武拜罢。辽国侍郎承恩请诏，就殿上开读。诏曰：

宣和四年冬月日

宋江却将军马分作五起进发，不日起行。只见鲁智深忽到帐前，合掌作礼，对宋江道：“小弟自从打死了镇关西，逃脱到代州雁门县，赵员外送洒家上五台山，投礼智真长老，削发为僧。不想醉后两番闹了禅门，师父送俺来东京大相国寺，投托智清禅师，讨个执事僧做，相国寺里着洒家看管菜园。为救林冲，被高太尉关键，是以落草。得遇哥哥，侍从多时，已经数载，思念本师，一贯未曾参礼。洒家常想师父说，俺虽是杀人放火的性，久后却得正果然身。本日承平无事，兄弟权时乞假数日，欲往五台山参礼本师。就将平素所得金帛之资，都做布施，再求问师父出息如何。哥哥军马只顾前行，小弟随后便赶来也！”宋江听罢惊诧，默上心来，便道：“你既有这个活佛罗汉在彼，何不早说，与俺划一去参礼，求问出息。”当时与世人商讨，尽皆要去，唯有公孙胜玄门不可。宋江再与智囊计议：“留下金大坚、皇甫端、萧让、乐和四个，委同副前锋卢俊义掌管军马，连续先行。俺们只带一千来人，侍从众弟兄，跟着鲁智深，同去参礼智真长老。”宋江等众，当时离了军前。清算名香、彩帛、表里、金银，上五台山来。恰是暂弃金戈甲马，来游方外丛林。雨花台畔，来访品德高僧；善法堂前，要见燃灯古佛。直教一语翻开名利路，片言踢透死生关。毕竟宋江与鲁智深怎地参禅，且听下回分化。

此时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并省院大小官僚，都是好利之徒。却说辽国丞相褚坚并世人先寻门路，见了太师蔡京等四个大臣，次后省院各官处，都有贿赂。各各先以门路，馈送礼品诸官已了。次日早朝，百官朝贺拜舞已毕，枢密使童贯出班奏曰：“有前锋使宋江杀退辽兵，直至燕京，围住城池进犯，朝夕可破。今有辽主早竖降旗，甘心投降，遣使丞相褚坚，奉表称臣，纳降请罪，告敕媾和，求敕退兵罢战，甘心年年进奉，不敢有违。伏祈圣鉴。”天子曰：“以此媾和，休兵罢战，汝等众卿，如何计议？”旁有太师蔡京出班奏曰：“臣等众官，俱各计议：自古及今，四夷何尝尽灭。臣等愚意，可存辽国，作北方之樊篱。年年进纳岁币，于国无益。合准投降请罪，休兵罢战，诏回军马，以护京师。臣等未敢擅便，乞陛下圣裁。”天子准奏，传圣旨，令辽国来使面君。当有殿头官传令，宣褚坚等一行来使，都到金殿之下，扬尘拜舞，顿首山呼。待臣呈上表章，就御案上展开。宣表学士大声读道：

却说蔡太师次日引百官入朝，启奏降诏，回下辽国。天子准奏，急敕翰林学士草诏一道，就御前便差太尉宿元景赍擎丹诏，直往辽国开读。另敕赵枢密令宋前锋出兵罢战，班师回京。将应有被擒之人，开释还国。原夺城池，仍旧给辽管领。府库器具，交割辽邦归管。天子退朝，百官皆散。次日，省院诸官都到宿太尉府，约日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