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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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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吴用使时迁偷甲 汤隆赚徐宁上山

看看到梁山泊只要两程多路,只见李荣叫车客把葫芦去沽些酒来,买些肉来,就车子上吃三杯。李荣把出一个瓢来先倾一瓢来劝徐宁。徐宁一饮而尽。李荣再叫倾酒,车客假做手脱,把这葫芦酒,都翻在地上。李荣喝叫车客再去沽些,只见徐宁吵嘴流涎,扑地倒在车子上了。李荣是谁?便是铁叫子乐和。三个从车上跳将下来,赶著车子,直送到旱地忽律朱贵旅店里。世人就把徐宁扛扶下船,都到金沙岸登陆。宋江已有人报知,和众头领下山接著。徐宁此时麻药己醒,世人又用解药解了。徐宁开目睹了世人,吃了一惊,便问汤隆道:“兄弟,你如何赚我来到这里?”汤隆道:“哥哥听我说:小弟今次闻知宋公明招接四方豪杰,是以上在武冈镇拜黑旋风李逵做哥哥,投托大寨入夥。今被呼延灼用「连环甲马」冲阵,无计可破,是小弟献此--只除是哥哥会使。由此定这条计:使时迁先来偷了你的甲,教小弟赚哥哥上路;後使乐和假做李荣,过山时,下了蒙汗药,请哥哥上山来坐把交椅。]徐宁道:“是兄弟送了我也!”宋江执杯向前陪告道:“见今宋江暂居水泊,专待朝廷招安,尽忠极力报国,非敢贪财好杀,行不仁不义之事。万望察看怜此真情,一同替天行道。”林冲也把盏陪话道:“小弟亦到其间,兄长休要推。无妨,察看放心;只在小可身上,迟早便取宝眷到此完聚。”晁盖,吴用,公孙胜都来与徐宁陪话,安排筵席作庆,一面选拣精干小喽啰,学使钩镰枪法,一面使戴宗和汤隆星夜往东京搬取徐宁长幼。旬日之间,杨林自颍州取到彭圯长幼;薛永自东京取到凌长幼;李云拉拢到五车烟火药到得这里。老婆答道:“自你转背,官司点名不到,我使了些金银金饰,只推道得病在床,是以不来叫喊。忽见汤叔叔著雁翎甲来讲道:“甲便夺得来了,哥哥只是於路抱病,将次死在客店里,叫嫂嫂和孩儿便来看视。”把我赚上车子,我又不知路迳,迤逦来到这里。”徐宁道:“兄弟,好好了,只可惜将我这副甲陷在家里了!”汤隆笑道:“好教哥哥欢乐:打发嫂嫂上车之後,我便翻身去赚了这甲,诱了这个娅,清算了家中庄有金饰,做一担儿挑在这里。”徐宁道:“恁地时,我们不能彀回东京去了!”汤隆道:“我又教哥哥再知一件事来:在半路上撞见一夥客人,我把哥哥雁翎甲穿了,搽画了脸,说哥哥名姓,?了那夥客人的财物,这迟早,东京一己自遍行文书缉捕哥哥。”徐宁道:“兄弟,你也害得我不浅!”晁盖、宋江都来陪话道:“若不是如此,察看如何肯在这里住?”随即拨定房屋与徐宁安设长幼。众头领且商讨破连环马军之法。此时雷横监造钩镰枪已都完整,宋江,吴用等启请徐宁教众军健学使钩镰枪法。徐宁道:“小弟今当纵情部剖露,练习众军头子,采选身材长壮之士。”众头领都在聚义厅上看徐宁选军,说阿谁钩镰枪法。有分教:三千军马顿时破,一个豪杰指日降。毕竟金枪班徐宁怎的教演钩镰法,且听下回分化。

且说徐宁家里,天明,两个娅起来,只见楼门也开了,上面中门大间都不开;仓猝家里看时,一应物件都有。两个娅上楼来对娘子说道:“不知怎的,流派都开了!--未曾失了物件。”娘子便道:“五更里,听得梁上响,你说是老鼠厮打;你且看那皮匣子没甚事麽?”两个娅看了,只叫得苦:“皮子不知那边去了!”那娘子听了,仓猝起来,道:“快央人去龙符宫里报与官人晓得,都他早来跟寻!”娅吃紧寻人去龙符宫报徐宁;连央了三四替人,都返来讲道:“金枪班直随驾内苑去了,内里都是亲军护御守把,那个能彀入去!直须等他自归。”徐宁娘子并两个娅和“热上蚂蚁,”走头无路,不茶不饭,仓猝做一团。徐宁直到傍晚时候,方才卸了衣袍服色,著当值的背了,将著金枪,渐渐家来;到得班门口,邻舍说道:“官人五更出去,被贼入闪将入来,单单只把梁上阿谁皮匣子盗将去了!”徐宁听罢,只叫那连声的苦,从丹田底下直滚出吵嘴来。娘子道:“这贼正不知几时闪在屋里!....。”徐宁道:“别的都不打紧,这副雁翎甲乃是祖宗留传四代之宝,未曾有失!花儿王太尉曾还我三万贯钱,我未曾舍得卖与他。恐怕久後军前阵後要用,恐怕有些差池,是以拴在梁上。多少人要看我的,我只推没了。今次张扬起来,枉惹别人嘲笑!今落空,如之何如!”徐宁一夜睡不著,考虑道:“不知是甚麽盗了去?也是曾知我这副甲的人!...。”娘子想道:“敢是夜来灭了灯时,那贼己躲在家里了?....。必定是有人爱你的,将钱问你买不得,是以使这个妙手贼来盗了去。你可央人渐渐缉访出来,别作商讨,且不要“打草惊蛇。”徐宁听了,到天明起来,坐在家中迷惑。早餐时分,只听得有人扣问。当值的出去问了名姓,入来报导:“有个延安府汤知寨儿子汤隆,特来拜见。”徐宁听罢,教请进客位里相见。汤隆见了徐宁,纳头拜下,说道:“哥哥一贯安乐?”徐宁答道:“闻知娘舅弃世去了,一者官身拘束,二乃路途悠远,不能前来吊问。并不知兄弟信息。一贯在那边?今次自何而来?”汤隆道:“言之不尽!自从父亲亡故之後,时乖运蹇,一贯流落江湖。今从山东迳来京师看望兄长。”徐宁道:“兄弟少坐。”便叫安排酒食相待。汤隆去承担内取出两锭蒜条金,重有二十两,送与徐宁,说道:“先父临终之日,留下这些东西,教寄予哥哥做遗念。为因偶然腹之人,未曾捎来。今次兄弟持地到京师纳还哥哥。”徐宁道:“感承娘舅如此顾虑。我又未曾有半分孝敬处,怎麽酬谢!”汤隆道:“哥哥,休恁地说。先父在日之时,常是驰念哥哥一身技艺,只恨山遥水远,不能彀相见一面,是以留这些物与哥哥做遗念。”徐宁谢了汤隆,交收过了,且安排酒来管待。汤隆和徐宁喝酒中间,徐宁只是眉头不展,面带忧容。汤隆起家道:“哥哥,如何尊颜有些不喜?心中必有忧疑不决之事。”徐宁叹口气道:“兄弟不知,一言难尽!夜来家间被盗!”汤隆道:“不知落空了多少物事?”徐宁道:“单单只盗去了先祖留下那副雁翎锁子甲,又唤作「赛唐猊。」”昨夜失了这件东西,以此心不乐。”汤隆道:“我把一个皮匣子盛著,拴缚在卧房中梁上;正不知贼人甚麽时候入来盗了去。”汤隆问道:“是甚等样皮匣子盛著?”徐宁道:“是个红羊皮匣子盛著,内里又用香绵裹住。”汤隆失惊道:“红羊皮匣子!...。”问道:“不是上面有白线刺著绿云头快意,中间有狮子滚绣球的?”徐宁道:“兄弟,你那边见来?”汤隆道:“小弟夜来离城四十里在一个村店沽酒吃,见个鲜眼睛黑瘦男人担儿上挑著。我见了,心中也自暗付道;“这个皮匣子是盛甚麽东西的?.....。”临出店时,我问道:“你这皮匣子作何用?”那男人应道:“原是盛甲的,现在胡乱放些衣服。”必是这小我了。我见那厮似闪了腿的,一步步挑著了走。何不我们追逐他去?”徐宁道:“如果赶得著时,不是天赐其便!”汤隆道:“既是如此,不要担搁,便赶去罢。”徐宁听了,吃紧换上麻鞋,带了腰刀,提条朴刀,便和汤隆两个出了东郭门,拽开?步,迤逦赶来。前面见有白圈壁上旅店里。汤隆道:“我们且吃碗酒了赶,就这里问一声。”汤隆入得门坐下,便问道:“仆人家,借问一声,曾有个鲜眼黑瘦男人挑个红羊皮匣子畴昔麽?”店东人道:“昨夜晚是有这般一小我挑著个红羊皮匣子畴昔了;一似腿上吃跌了的,一步一颠走。”汤隆道:“哥哥,你听如何?”徐宁听了,作声不得。两个赶紧还了酒钱,出门便去。前面又见一个客店,壁上有那白圈。汤隆立住了?,说道:“哥哥,兄弟走不动了,和哥哥且就这客店里歇了,明日早去赶。”徐宁道:“我是官身,倘或点名不到,官司必定见怪,如之何如?”汤隆道:“恁地,能够赶了。”当夜两个歇了,次日起个四更,离了客店,又迤逦赶来。汤隆但见壁上有白粉圈儿,,便做买酒买食吃了问路,到处皆说得普通。徐宁心中孔殷要那副甲,只顾跟著汤隆赶了去。看看天气又晚了,瞥见前面一所古庙,庙前树下,时迁放著担儿在那边坐地。汤隆瞥见,叫道:“好了!前面树下阿谁不是哥哥盛甲的红羊皮匣子?”徐宁见了,抢向前来,一把揪住了时迁,喝道:“你这厮好大胆!如何盗了我这副甲来!”时迁道:“住!住!不要叫!是我盗了你这副甲来,你如何要怎地?”徐宁喝道:“牲口无礼!倒问我要怎的!”时迁道:“你且看匣子里有甲也无!”汤隆便把匣子翻开看时,内里是空的。徐宁道:“你这厮把我这副甲那边去了!”时迁道:“你听我说:小人姓张,排行第一,泰安州人氏。本州有个财首要结识老种经略相公,晓得你家有这副雁翎锁甲,不肯货卖,特地使我同一个李三两人来你家盗窃,许俺们一万贯。不想我在你家柱子上跌一来,闪了腿,是以走不动,先教李三拿了甲去,只留得空匣在此。你若要何如我时,便到官司,就拚死我也不招!若另有肯铙我时,我和你去讨来还你。”徐宁迟疑了半晌,定夺不下。汤隆便道:“哥哥,不怕他飞了去!只和他去讨甲!若无甲时,须有本处官司告理!”徐宁道:“兄弟也说得是。”三个厮赶著,又投客店里来歇了。徐宁,汤隆监住时迁一处宿歇。本来时迁故把些绢帛扎缚了腿,只做闪了的。徐宁见他又走不动,是以非常中只要五分防他。三个又歇了一夜,次日夙起来再行。时迁一起买酒买肉陪告。又行了一日,次日,徐宁在路上心焦起来,不知毕竟有甲也无。正走之间,只见路当中三四个头口,拽出一辆空车了,背後一个驾车;当中一个客人,看著汤隆,纳头便拜。汤隆问道:“兄弟因何到此?”那人答道:“郑州做了买卖,要回泰安州去。”汤隆道:“最好;我三个要乘车子,也要到泰安州去走一遭。”那人道莫说三个上车,再多些也不计算。”汤隆大喜,叫与徐宁相见。徐宁问道:“此人是谁?”汤隆答道:“我客岁在泰安州烧香,结织得这个兄弟,姓李,名荣,是个有义气的人。”徐宁道:“既然如此,这张一又走不动,都上车子坐地。”只叫车客驾车子行。四小我坐在车子上,徐宁问道:“张一,你且说我阿谁财主姓名。”时迁推托再三,说道:“他是驰名的郭大官人。”徐宁问李荣道:“你那泰安州曾有个郭大官人麽?”李荣答道:“我那本州郭大官人是徊上户财主,专好结识官宦来往,门下养著多少闲人。”徐宁听罢,心中想道:“既有主在,必不碍事。......。”又见李荣一起上说些枪棒,喝几个曲儿,不觉又过了一日。

话说当时汤隆对众头领说道:“小但是祖代打造军火为生。先父是以艺上遭际老种经略相公,得做延安知寨。先朝曾用这「连环甲马」取胜。破阵时,须用「钩镰枪」可破。汤隆家传已有画样在此,若要打造,便可动手。汤隆虽是会打,不会使。若要会使的人,只除非是我阿谁姑舅哥哥。会使这钩镰枪法,只要他一个教头。他家家传习学,不教外人。或是顿时,或是步行,都是法例;端的使动,神出鬼没!”说言未了,林冲问道:“莫不是见做金枪班西席徐宁?”汤隆应道:“恰是此人。”林冲道:“你不提及,我也忘了。这徐宁的「金枪法,」「钩镰枪法,」端的是天下独步。在京师时与我相会,较量技艺,相互相敬相爱;只是如何能彀得他上山?”汤隆道:“徐宁家传一件宝贝,世上无对,乃是镇家之宝。汤隆比时曾随先父知寨往东京视探姑母时,多曾见来,是一副翎砌就圈金甲,这副甲,披在身上,又轻又稳,刀剑箭矢急不能透;人都唤做「赛唐猊。」”多有贵公子要求一见,冒昧不肯与人看。这副甲是他的性命;用一个皮匣子盛著,直挂在卧房梁上。如果先对于得他这副甲来时,不由他不到这里。”吴用道:“如果如此,何难之有?放著有妙手弟兄在此。今次用著鼓上蚤时迁去走一遭。”时迁随即应道:“只怕无此一物在彼;若端的偶然,好歹定要取了来。”汤隆说:“你若盗得甲来,我便包办赚他上山。”宋江问道:“你如何去赚他上山?”汤隆去宋江耳边低低说了数句。宋江笑道:“此计大妙!”吴学究道:“再用得三小我,同上京走一遭。一个到东京拉拢烟火药料并炮内用的药材,两个去取凌统领家长幼。”彭圯见了,便起家禀道:“若得一人到颍州获得小弟家眷上山,实拜拜成全之德。”宋江便道:“团练放心。便请二位修书,小可自教人去。”便喊杨林可将金银手札,带领伴当,前去颍州取彭圯将军长幼;薛永扮作使枪棒卖药的,往东京取凌统领长幼;李云扮作客商,同往东京拉拢烟火药料等物;乐和随汤隆同业,又挈薛永来往作伴;一面先送时迁下山去了。次後且叫汤隆打起一把钩镰枪做样,教雷横提调监督。再说汤隆打起钩镰枪模样教山李云,乐和,汤隆告别下山去了。次日又送戴宗下山来往密查事情。这段话,一时难尽。这里且说时迁离了乐山泊,身边藏了暗器,诸船行头,在路拖逦来到东京,投个客店安下了;次日,踅进城来,寻问金枪班西席徐宁家。有人指导道:“入得班门里,靠东第五家黑角子门便是。”时迁转入班门里,先看了前门;次後踅来相了後门,见是一带高墙,墙里瞥见两间小巧楼屋,侧首是一根戗柱。时迁看了一回,又去街坊问道:“徐西席在家里麽?”人应道:“直到晚方归家,五更便去内里随班。”时迁叫了“相扰,”且回客店里来,取了行头,藏在身边,分付店小二道:“我彻夜多敢是不归,看管房中则个。”小二道:“但放心自去,这里禁城空中,并无小人。”时迁再入到城里买了些晚餐吃了,踅到金枪班徐宁家摆布看时,没有一个好安身处。看看天气黑了,时迁入班门内里。是夜,寒夏季色,无月光。时迁瞥见地盘庙後一株大柏树,便把两只腿夹定,一节节爬将树头顶上去,骑马儿坐在枝柯上,捎捎望时,只见徐宁返来,望家里去了。只见班里两小我提著灯笼出来关门,把一把锁锁了,各自归家去了。早听得角楼禁鼓,转初更。云寒星斗无光,露散霜花渐白。只见班里静悄悄地,从树上溜将下来,踅到徐宁後门边,从墙高低来,不费半点力量,爬将畴昔,看内里时,是个小小院子。时迁伏在厨舴外张时,见厨舴下灯明,两个娅兀自清算未了。时迁从戗柱上盘到膊风板边,伏做一块儿,张那楼上时,见那金枪手徐宁和娘子对坐炉边向火,怀里抱著一个六七岁孩儿。时迁看那卧房里时,见梁上困然有个大皮匣拴在上面;房门口挂著一副弓箭,一口腰刀;衣架上挂著各色衣服;徐宁口里叫道:“婢女,你来与我摺了衣服。”上面一个娅上来,就侧首春台上先摺了一领柴绣圆领;又摺一领官绿衬里袄子并上面五色花绣踢串,一个护项彩色锦帕,一条红绿结实并手帕一包;另用一个小黄帕儿,包著一条双獭尾荔枝金带;共放在承担内,把来安在烘笼上。时迁多看在眼里。约至二更以後,徐宁清算上床。娘子问道:“明日随值也不?”徐宁道:“明日恰是天子驾幸龙符宫,须用夙起五更去服侍。”娘子听了,便分付婢女道:“官人明日要起五更出去随班;你们四更起来烧汤,安排点心。”时迁自付道:“目睹得梁上阿谁皮匣便是盛甲在内里。我若赶半夜动手便好。--倘若闹起将来,明日出不得城,不误了大事?.....。且捱到五更里动手不迟。”听得徐宁伉俪两口儿上床睡,两个娅在房门外打铺房里桌上点著碗灯。那五小我都睡著了。两个婢女一日伏侍到晚,精力困乏,打呼,时迁溜下来,去身边取个芦管儿,就窗棂眼里,只一次,把那碗灯早吹灭了。看看伏到四更左边,徐宁起来,便唤娅起来烧汤。那两个使女从睡梦里起来,看房里没了灯,叫道:“呵呀!彻夜没了灯!”徐宁道:“你不去後面讨灯等几时!”阿谁婢女开楼门下胡梯响。时迁听得,从柱上只一溜,来到後门边黑影里伏了。听得娅正开後门出来便去开墙门,时迁潜入厨桌下。婢女讨了灯火入来,又去关门,来前烧火。这使女便也起来生炭火上楼去。多时,汤滚,捧面汤上去,徐宁洗漱了,叫烫些热酒上来。娅安排肉食炊饼上去,徐宁吃罢,叫把饭与内里当值的吃。时迁听得徐宁下来叫伴当吃了饭,背著承担,拿了金枪出门。两个婢女点著灯送徐宁出去。时迁从厨桌下出来,便上楼去,从槁子边直踅到梁上,把身躯伏了。两个娅又封闭了流派,吹灭了灯火,上楼来,脱了衣裳,倒头便睡。时迁听得两个婢女睡著了,在梁上把那芦管儿指灯一吹,那灯又早灭了。时迁从梁上悄悄解了皮匣。正要下来,徐宁的娘子觉来,听得响,叫婢女,道:“梁上甚麽响?”时迁做老鼠叫。娅道:“娘子不听得是老鼠叫?因厮打,这般响。”时姑息便学老鼠厮打,溜将下来;悄悄地开了楼门,款款地背著皮匣,下得胡梯,从内里直开到内里,来到班门口,已自有那随班的人出门,四更便开了锁。时迁得了皮匣,从人队里,趁闹出去了;一口气奔出城外,到客店门前,此时天气未晓,敲开店门,去房里取出行李,拴束做一担儿挑了,计算还了舴钱,出离店铺,投东便走;行到四十里外,方才去食店里打火做些饭吃,只见一小我也撞将入来。时迁看时,不是别人,是神行太保戴宗。见时迁已得了物,两个悄悄说了几句话。戴宗道:“我先将甲投盗窟去;你与汤隆渐渐地来。”时迁翻开皮匣,取出那副雁翎锁子甲来,做一承担包了;戴宗拴在身上,出了店门,作起“神行法,”自投梁山泊去了。时迁把空皮匣子明显的拴在担子上,吃了饭食,还了打火钱,挑上担儿,出店门便走。到二十里路上,撞见汤隆,两个便入旅店里筹议。汤隆道:“你只依我从这条路去。但过路上旅店,饭店,客店,--门上若见有白粉圈儿,--你便可就在那店里买酒买肉吃;客店当中,就便安息;特地把这皮匣子放在他眼睛头,离其间一程外等我。”时迁依计去了。汤隆渐渐的吃了一回酒,投东都城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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