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九纹龙翦径赤松林 鲁智深火烧瓦官寺
智深说姓名毕,那汉撇了朴刀,翻身便翦拂,说道:“认得史进么?”
智深道:“你如何不早说!”
老衲人道:“师父,你不知;这里衙门又远,便是官军也禁不得的。他这和尚道人好生了得,都是杀人放火的人!现在向方丈前面一个去处安身。”
智深不知是计,直走到粪窖边来。
提了禅杖,再回香积厨来。
边厢坐着一个年幼妇人。
那汉大怒,仗手中朴刀,来迎禅杖。
智深走得远了,喘气方定,深思道:“酒家的包裹放在监斋使者面前,只顾走来,未曾拿得,路上又没一分川资,又是饥饿,如何是好?...”待要归去,又敌他不过。
两个斗了十四五合,那崔道成斗智深不过,只要架隔遮拦,掣仗躲闪,抵当不住,却待要走。
清长老道:“你既是我师兄真大师荐将来我这寺中挂搭,做个职事和尚员,我这敝寺有个大菜园在酸枣门外岳庙间壁,你可去那边方丈管领,每日教地人纳十担菜蔬,馀者都属你用度。”智深便道:“本师真长老着酒家投大刹讨个职事僧做,却不教僧做个都寺监寺,如何教酒家去管菜园?”
老衲人道:“你是活佛去处来的,我们合当斋你;争奈我寺中僧众走散,并无一粒斋粮。老衲等端的饿了三日!”
智深,史进,直走入方丈角门内看时,阿谁掳来的妇人投井而死;直寻到内里八九间小屋,打将入去,并无一人,只见床上三四包衣服。
两个捻着朴刀直杀出庙门来。
拜到三拜,知客叫住,将书呈上。
两个赶到石桥下,坐在栏干上,再不来赶。
智深提了禅杖,踅过前面打一看时,见一个土灶,盖着一个草盖,气腾腾透将出去。
两个各背包裹,灶前缚了两个火把,扒开仗炉,火上点着,焰腾腾的,先烧着前面小屋;烧到门前,再缚几个火把,直来佛殿下后檐点着烧起来,刚巧风紧,刮刮杂杂地火起,竟天价火起来。
吃了酒饭,智深便问史进道:“你今投那边去?”史进道:“我现在只得再回少华山去奔投朱武等三人入了伙,且过几时,却再理睬。”
首坐便道:“师兄,你不免得。你新来挂搭,又未曾有功绩,如何便做得都寺?这管菜园也是个大职事职员。”
只见智深却把那炷香没放处。
知客道:“便是真大师长老有书,合当同到方丈里去。”
寻到厨房,见鱼及酒肉,两个打水烧火,煮熟来,都吃饱了。
又斗了四五合,那汉叫道:“少歇,我有话说。”
智深道:“俺是过往和尚,讨顿饭吃,有甚短长?”
直入方丈前看时,只见满地都是燕子粪,门上一把锁锁着,锁上尽是蜘蛛网。智深把禅杖当场下搠着,叫道:“过往和尚来投斋。”
智深与史进看着,等了一回,四下都着了。
智深道:“胡说!这等一个大去处,不信没斋粮?”
智深道:“这两个唤做甚么?”
话说鲁智深走过数个山坡,见一座大松林,一条山路;跟着那山路行去,走不得半里,昂首看时,却见一所式微寺院,被风吹得铃铎响;看那庙门时,上有一面旧朱红牌额,内有四个金字,都昏了,写着“瓦官之寺。”
那飞天夜叉邱道人见了和尚输了,便仗着朴刀来帮手。
智深又斗了几合,掣了禅杖便走。
史进又道:“哥哥有既包裹在寺内,我和你讨去。若还不肯时,何不成果了那厮?”
当中坐着一个胖和尚,生得眉如漆刷,脸似墨装,褡的一身横肉,胸脯下暴露黑肚皮来。
却说鲁智深来到退居廨宇内房中安设了包裹,行李,倚了禅杖,挂了戒刀,那数个种隧道人都来参拜了,但有一应锁钥尽行交割。
智深见说了,道:“兄弟,也是。”
二人厮赶着行了一夜。
两个斗到八九合,崔道成垂垂力怯,只办得走路。
智深吃了五七口,听得了这话,便撇了不吃。
知客忍不住笑,,与他插在炉内。
智深大喝一声道:“你这厮们,来!来!今番和你斗个你死我活!”
智深问道:“史大郎,自渭州别后,你一贯在那边?”
智深骂道:“你这几个老衲人没事理!只说三日没饭吃,现在见煮一锅粥。削发人何故扯谎?”那几个老衲人被智深寻出粥来;只得叫苦,把碗,碟,钵头,杓子,水桶,都抢过了。
智深道:“这妇人是谁?却在这里吃酒!”那和尚道:“师兄容禀∶这个娘子,他是前村王有金的女儿。在先他的父亲是本寺施主,现在消乏了家私,克日好生狼狈,家间人丁都没了,丈夫又得了病,因来敝寺借米。小僧看施主施主之面,取酒相待,别无他意。师兄休听那几个老牲口说!”
老衲人道:“那和尚姓崔,法号道成,外号生铁佛;道人姓邱,排行小乙,外号飞天夜叉。--这两个那边似个削发人,只是绿林中强贼普通,把这削发影占身材!”
必到香积厨下看时锅也没了,灶头都塌了。
众地痞道:“好!懊!”
随即解了戒刀,包裹内取出信香一炷,坐具七条,半晌没做事理处。
只教智深;脚尖起处,山前猛虎心惊;拳头落时,海内蛟龙丧胆。
扯了坐具七条,提了包裹,拿了禅杖,戒刀,跟着行童去了。
那和尚摇手道:“不要大声!”
老衲人们一齐都道:“师兄休听他说,见今养一个妇女在那边。着他恰才见你有戒刀,禅杖,他无东西,不敢与你相争。你若不信时,再去走一遭,看他和你怎地。师兄,你自深思∶他们吃酒吃肉,我们粥也没的吃,恰才还只怕师兄吃了。”智深道:“说得也是。”
无移时,知客僧出来,见了智深生得凶悍,提着铁禅杖,跨着戒刀。
智深恰才回身,恰好三个摘脚儿厮见。
清长老道:“师兄多时未曾有法帖来。”知客叫智深道:“师兄,快来礼拜长老。”
知客道:“师兄,你如何不知面子?马上长老出来,你可解了戒刀,取出那七条坐具信香炷,礼拜长老使得。”
两个斗到十数合后,那汉悄悄喝采道:“好个莽和尚!”
知客向前禀道:“这和尚从五台山来,有真禅师在此。”
旁观之间,只见树影里一小我探头探脑,望了一望,吐了一口唾,闪入去了。智深道:“俺猜这个撮鸟是个翦径的能人,正在其间等买卖,见酒家是个和尚,他道倒霉市,吐了一口唾,走入去了。那厮却不是鸟倒霉!撞了酒家,酒家又一肚皮鸟气,正没处发落,且剥这厮衣裳当酒吃!”
清长老唤集两班很多职事和尚,尽到方丈,乃云:“汝等众僧在此,你看我师兄智真禅师好没分晓!这个来的和尚原是经略府军官,原为打死了人,削发为僧,二次在彼闹了僧堂,是以难着他。--你那边安他不得,却推来与我!--待要不收留他,师兄如此千万嘱付,不成推故;待要着他在这里,倘或乱了清规,如何使得?”
独木桥边一个小小旅店,智深,史进,来到村中旅店内,一面吃酒,一面叫酒保买些肉来,借些米来,打火做饭。两个吃酒,诉说路上很多事件。
背着个大包裹,先有五分惧他。
智深道:“俺且和你斗三百合却说姓名!”
赶上,望后心一朴刀,扑地一声响,道人倒在一边。
这邱道人见他当不住,却从背后拿了条朴刀,大踏步搠将来。
知客道:“便是弟子们,看那和尚全不似削发人模样。本寺如何安着得他!”都寺便道:“弟子深思起来,只要酸枣门外退居廨宇后那片菜园时被营内军健们并门外那二十来个败落户侵害,纵放羊马,好生罗噪。一个老衲人在那边方丈,那边敢管他。何不教此人去那边方丈?倒敢管得下。”
恰是;周遭一片闲园圃,目下排成小疆场,那伙地痞怎的来颠智深,且听下回分化。
又行不得四五十步,过座石桥,入得寺来,便投知客寮去。
智深道:“是!”
鲁智深看了,道:“好座猛恶林子!”
当下和史进吃得饱了,各拿了东西,再回瓦官寺来。
当夜各自散了。
--“他两个并我一个,枉送了性命。”信步望前面去,行一步,懒一步。
智深道:“兄弟,必要分离。酒家投东京去。你休相送。你到华州,须从这条路去。他日却得相会。如有个便人,可通个信息来往。”史进拜辞了智深,各自分了路。
便翻开包裹,取些酒器,与了史进。
清长老道:“都寺说得是。”
清长老见智深肯去,就留在方丈里歇了。
老衲人道:“我这里是个非细去处;只因是十方常住,被一个云游和引着一个道人来此方丈,把常住有的没的都破坏了。他两个无所不为,把众僧赶出去了。我几个老的走不动,只得在这里过,是以没饭吃。”
智深放下包裹,禅杖,唱个喏。
知客问道:“师兄何方来?”
那道人把竹篮放下来,也来坐地。
智深道:“既然如此,也有出身时,酒家明日便去。”
这几个老衲方才吃些粥。
两个投那村镇上来。
那伙地痞一齐向前,一个来抢左脚,一个便抢右脚,希冀来颠智深。
智深道:“酒家不管菜园;杀也都寺,监寺!”
二人道:““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俺二人只好撒开。”
智深正问间,猛闻得一阵香来。
叫了半日,没一个承诺。
清长老接书拆开看时,中间备细说着鲁智深削发启事并今下山投上刹之故,“万望慈悲收录,做个职事职员,切不成推故。此僧久后必当证果。...”清长老读罢来书,便道:“远来和尚且去僧堂中暂歇,吃些斋饭。”
那和尚便道:“师兄,请坐。听小僧...”智深睁着眼道:“你说!你说!”
史进踏入去,掉转朴刀,望上面只顾肢察的搠。
--口里嘲歌着,唱道∶你在东时我在西,你无男人我无妻。
--“...说..在先敝寺非常好个去处,田庄又广,僧众极多,只被廊下那几个老衲人吃酒撒泼,将钱养女,长老禁约他们不得,又把长老排告了出去;是以把寺来都废了,僧众尽皆走散,田土已都卖了。小僧却和这个道人新来住,持其间,正欲要清算庙门,修盖殿宇。”
智深提了禅杖便走,早进得寺来;东西廊下看时,径投知客寮内去。
两个再赶入寺里来,香积厨下拿了包裹。
便道:“兀,那和尚,你的声音好熟。你姓甚?”
正在那边...瞥见智深忿忿的出来,指着老衲人,道:“本来是你这几个坏了常住,犹安闲俺面前扯谎!”
数中一个道:“我有一个事理。他又未曾认得我,我们如此便去寻得闹?等他来时,诱他去粪窖边,只做参贺他,双手抢住脚,翻筋斗颠那厮上粪窖去,只是小耍他。”
智深谢了。
我无妻时犹闲可,你无夫时好孤凄!那几个老衲人赶出来,动摇手,悄悄地指与智深,道:“这个道人便是飞天夜叉邱小乙!”
史出来了,只说智深自往东京,在路又行了八九日,早瞥见东京;入得城来,但见街坊热烈,人物鼓噪;来到城中,陪个谨慎,问人道:“大相国寺在那边?”街坊人答道:“前面州桥便是。”
智深大怒,只一脚开了,抢入内里看时,只见那生铁佛崔道成仗着一条朴刀,从内里赶到槐树下来抢智深。
次早,清长老升法座,押了法帖,委智深管菜园。
倒提了禅杖,再往方丈厥后,见那角门却早关了。
二人出得店门,离了村镇,又行不过五七里,到一个三岔道口。
轮起禅杖,抢那汉。
那崔道用心慌,只道着他禅杖,托地跳出圈子外去。
崔道成和邱道人两个又并了十合之上。
智深赶下桥去,把崔道成背后一禅杖。
智深深思道:“这个大寺如何式微得恁地?”
那汉便问道:“你端的姓甚名谁?声音好熟。”
两个再翦拂了,同到林子里坐定。
那和尚笑道:“你是我手里败将,如何再敢厮并!”
史进翻开,都是衣裳,包了些金银,拣好的包了一承担。
当日议定了职事,随即写了榜文,先令人去菜园里退居廨宇内挂起库司榜文,明日交割。
不幸两个强徒,化作南柯一梦,智深史进把这邱小乙,崔道成,两个尸都城缚了撺在涧里。
那两个和尚同旧方丈老衲人相别了,尽必寺去。
天气微明,两个远远地见一簇人家,看来是个村镇。
智深把前面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只听得内里有人嘲歌。
知客又道:“你听我说与你。僧门中职事职员,各有头项。且如小僧做个知客,只理睬管待来往客长僧众。至如维那,酒保,书记,首坐;这都是清职,不轻易得做。都寺,监寺,提点,院主;这个都是掌管常住财物。你才到得方丈,怎便得上等职事?另有那管藏的,唤做藏主;管殿的,唤做殿主;管阁的,唤做阁主;管化缘的,唤做化主;管浴堂的,唤做浴主;这个都是主事职员,中等职事。另有那管塔的塔头,管饭的饭头,管茶的茶头,管东厕的净头与这管菜园的菜头;这个都是头事职员,末等职事。假定师兄,你管了一年菜园,好,便升你做个塔头,又管了一年,好,升你做个浴主;又一年,好,才做监寺。”
智深揭起看时,煮着锅粟米粥。
教酒保去僧堂内客房里,等他吃罢饭,便将他唤来。
史进道:“哥哥既肚饥,小弟有干肉烧饼在此。”
智深与崔道成正斗到深涧里,智深得便处,喝一声“着”只一禅杖,把生铁佛打下桥去。
智深道:“胡说!量他一个和尚,一个道人,做得甚么事?却不去官府告他?”
智深道:“教你认得酒家!”
智深随即跟到内里看时,见绿槐树下放着一条桌子,铺着些盘馔,三个盏子,三双筷子。
智深大怒,轮起铁禅杖,奔过桥来生;铁佛生嗔,仗着朴刀,杀下桥去。
那几个老衲人因见智深输了去,怕崔道成,邱小乙,来杀他,本身都吊死。
道人撞见,报与知客。
走了几里,见前面一个大林,都是赤松树。
智深道:“俺是五台山来的和尚,粥也胡乱请酒家吃半碗。”
知客引了智深,直到方丈,解开包裹,取出版来,拿在手里。
筹议已定,且看他来。
只见知客寮门前,大门也没了,四围壁落全无。
智深笑道:“本来是史大郎!”
智深喝一声道:“你们这和尚好没事理!由酒家叫喊,没一个应!”
--四小我两对厮杀。
智深走到面前,那和尚吃了一惊,跳起家来便道:“请师兄坐,同吃一盏。”智深提着禅杖道:“你这个如何把寺来废了!”
智深正斗间,忽听得背后脚步响,却又不敢转头看他,不时见一小我影来,晓得有暗害的人,叫一声:“着!”
老衲人道:“我们三日未曾有饭落肚,那边乞食与你吃?”
少刻,只见智清禅师出来。
智深洗了手,提了禅杖,出来看时;破壁子里瞥见一个道人,头戴皂巾,身穿布衫,腰系正色条,脚穿麻鞋,挑着一担儿,--一头是个竹篮儿,内里暴露鱼尾,并荷叶托着些肉;一头担着一瓶酒,也是荷叶盖着。
那几个地痞看了,便去与众败落户商讨,道:“大相国寺差一个和尚--甚么鲁智深--来管菜园。我们趁他新来,寻一场闹,一顿打下头来,教那厮服我们!”
且说菜园附近有二三十个打赌不成才败落户地痞,泛常在园内,盗菜蔬,靠着养身;因来偷菜,瞥见廨宇门上新挂一道库司榜文,上说:“大相国寺仰委管菜园和尚鲁智深前来方丈,自明日为始掌管,并不准闲杂人等入园滋扰。”
两个都跳出圈子外来。
便取出来教智深吃。
知客回了问讯。
智深到座前领了法帖,辞了长老,背了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禅杖,和两个送出院的和尚直来酸枣门外廨宇里来方丈。
那道人不知智深在前面跟去,只顾走入方丈后墙里去。
这边史进见了,便从树林里跳将出来,大喝一声:“都不要走!”
智深见指说了,便提着禅杖,随后跟去。
史进答道:“自那日酒楼前与哥哥分离,次,日听得哥哥打死了郑屠,逃脱去了,有访拿的访知史进和哥哥赍发那唱的金老,是以,小弟亦便离了渭州,寻师父王进。直到延州,又寻不着。回到北京住了几时,川资使尽,以此来在这里寻些川资。不想得遇哥哥。缘何做了和尚?”
智深一来肚里无食,二来走了很多程途,三者当不得他两个生力;只得卖个马脚,拖了禅杖便走。
智深说道:“酒家五台山来。本师真长老有书在此,着俺来投上刹清大师长老处讨个职事僧做。”
掀起笠儿,挺着朴刀,来战邱小乙。
史进喝道:“那边去!”
智深见了,大吼一声,轮起手中禅杖,来斗崔道成。
智深肚饥,没何如;见了粥,要吃;没做事理处,只见灶边破漆春台只要些灰尘在上面,智深见了,“人急智生:“便把禅杖倚了,就灶边拾把草,把春台揩抹了灰尘;双手把锅掇起来,把粥望替台只一倾。那几个老衲人都来抢粥吃,被智深一推一交,倒的倒了,走的走了。智深却把手来捧那粥吃。才吃几口,那老衲人道:“我等端的三日没饭吃!却才去那边抄化得这这些粟米,胡乱熬些粥吃,你又吃我们的!”
智深听了他这篇话,又见他如此谨慎,便道:“叵耐几个老衲戏弄酒家!”
那道人见到了和尚,偶然恋战,卖个马脚便走。
只见这二三十个地痞拿着些果盒酒礼,都嘻嘻的笑道:“闻知师父新来住时,我们邻舍街坊都来作庆。”
智深把包裹解下,放在监斋使者面前,提了禅杖,到处寻去;寻到厨房前面一间小屋,见几个老衲人坐地,一个个面黄肌瘦。
提了禅杖,迳抢到松林边,喝一声“兀!那林子里的撮鸟!快出来!”那男人在林子听得,大笑道:“秃驴!你自当死!不是我来寻你!”
酒保去未几时,引着智深到方丈里。
知客又与他披了架裟,教他先铺坐具。
二人拴了包裹,拿了东西,还了酒钱。
且说智深出到菜园地上东观西望,看那园圃。
到寺,前瞥见那崔道成,邱小乙,二个兀安闲桥上坐地。
那汉捻着朴刀来斗和尚,恰待向前,肚里深思道:“这和尚声音好熟。”
智深一者得了史进,肚里胆壮;二乃吃得饱了,那精力量力越使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