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这世间，怎会有佛
他没有再开口，而是又一次攥紧了她纵使被滚烫的血液感化也还是冰冷的手，一点点地包裹在手内心，又一点点地，拉离那万恶不堪的糟污。
“你到底要做甚么？还不放手？放手！好痛！”
苏家的名声？
谁知，却被他拉扯在半空。
忽而，手腕被扯着往下一按。
苏念惜被他拉扯得一个踉跄，想要摆脱，却挣不开去，瞪眼痛斥，“做甚？放手！”
却听那人在背后说道：“郡主当真没认出某么？”
夏莲焦急，扔了软烂如死狗的冯嬷嬷就要追上去，却被玄影青影一起拦住。
苏念惜低笑。
裴洛意没说话，攥着的手指却更加收紧。
她怒极侧脸，“松开！”
苏念惜的无间里。
举起的刀尖上染着的鲜血凝落，顺着苏念惜的手指，落到了握在手腕上的苗条如松竹的手指上。
唯有身后那人，带着佛香檀意的呼吸，若青莲，一点点，坠入了她的修罗炼狱。
——公然，是人便有恶欲。这人间，怎会有佛……
清楚笑着，可眼底的狞狠，却毫不粉饰。
后背发麻，血液在躯肉里颤栗。
一刀扎下，冯嬷嬷想挣扎，却再次被夏莲死死按住！
裴洛意垂眸，目无悲欢，“郡主，因果……”
谁知，裴洛意却垂首微微靠近，在她耳旁低声道：“郡主，那夜，某很欢愉。”
“？”
想扭头就忘？做梦！
“当啷。”
“啪。”
温热的血渍感化上了她的手背。
他微微抬了动手。
“郡主，万事皆空,因果不空。万般不去,唯业随身。”他缓缓抬起视线，对上苏念惜的瞳眸，“某只想奉告郡主，因果轮常，若不空去，便成造业。”
“噗嗤！”
是怕冯嬷嬷买凶杀她的事儿透暴露去，本就已堕入水深炽热的苏家会完整身败名裂吧！
视线一抬，眼中森意一闪，拔出刀便又要扎下！
然后，握住她手中的刀，带着她，一寸寸往下。
“啊！！！”
静如深海，无波无澜。
冯嬷嬷惊骇睁眼。
终究松开手，将尽是鲜血的短刀扔在地上，冷酷地看向裴洛意，“行了么？大人？”
苏念惜眼神一冷，刚要抬手朝那张如冠似玉的脸上扇去。
“郡主！”
苏念惜得了自在，回身便走。
苏念惜抬起的手，俄然被抓住。
她眼睫一颤，便见那本来攥着本技艺腕的手指掠过她手背上黏腻的嫣红，覆住了她的全部手掌。
苏高氏浑身一颤，失声高喊，“六娘！你疯了？！”
苏念惜蹙眉，看着被握住的手，看那黏稠流下的鲜血，忽而心生腻烦。
她贪享地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享用这与佛尘共享的疯狞沉湎。
“噗！”
苏念惜看着这双眼。
她双目皆鸷，张口便要唤夏莲。
几步外，站在树影下的裴洛意，面无起伏，跳动的火光落在他深墨般的眼瞳里，跃动之下，是缓流的暗渊。
以是，他在说，事了便毕。她此时的恨，可随这刀了去。他那夜的欲，也可随这一声‘欢愉’忘怀？
她却连眼皮子都没抖一下，又一次狠狠扎下！
冯嬷嬷痛到失声，终究涕泗横流，“我错了，郡主，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苏文峰亦是满脸乌青，死死攥着拳头，喝道：“你们到底是那边的官差！竟任由她杀人不成！快让她停止！”
冯嬷嬷已不知是痛是怕，叫声都变得失真，不住朝苏高氏方向抓去，“夫人救我！夫人救我！拯救！拯救！”
苏文峰气急，俄然大吼：“你们如果不禁止她，我便去告你们！”
——万事皆空？
就看面前这小女子，笑若春花，天真天真，可她身后，那庞大的鬼头，青面獠牙，残目嗜血！
另一手却又被握住。
冯嬷嬷惨叫凄厉！
她双眼灼灼地看着那刀尖排泄的血。
……
“噗！”
苏念惜指尖一颤，募地抬眼！
忘川鲜红的河水沸腾，无数幽魂伸出鬼手，抓住了她赤裸的脚踝。
却又听那悠远之声若梵音，自九重以外落下，“只此一刀，便罢了，郡主。”
裴洛意却并未放手，而是牵涉着她起家，朝院外走去。
跟着冯嬷嬷的尖叫，鲜血涌没两人仍然交握在一起的手指。
她缓缓抬眸，对上一双静邃清远的眼。
苏念惜却不睬，拔出刀，拎着滴血的刀尖，笑道：“这可不成呢，方叔足足中了六刀，你还差着次数呢。”
忽而就听身后传来那人无悲无喜的声音，“此一刀，乃人身极痛之处，入之，便若九死无还。”
“因果报应，终有循环么？”苏念惜怒极而笑，拿另一手去扇他，“滚蛋！本郡主无需你来教养！伤了我的人，就该晓得报应不爽！这才是我要的因果！”
苏念惜笑容骤消！
她弯起了唇。
“啊啊啊啊！”
苏念惜蹲在她身侧，垂眸看冯嬷嬷痛到扭曲的脸，笑着一把抽出！
裴洛意已抬身，再次垂眸，说着欢愉，面上却无半分情念欲动。
身前一向拉着她往前走的人忽而顿住，微微侧眸，朝她看了眼后，终是缓缓松开了手。
耳旁同时传来苏文峰的呼声，“不错！拦住她！别叫她行凶伤人！坏了我苏家的名声……”
苏高氏面色发白，看动手上血淋淋的苏念惜，不住后退！
苏文峰的吼怒，苏高氏的尖叫，火把的猎猎，夜风的轻柔，全都消逝了。
“！！”
苏文峰惊怒交集，“停止！苏念惜！你想杀人不成！来人！来人！拦住她！”
正要抬起的手一顿，接着，那刀尖就往下，对准了冯嬷嬷腹部的一个位置。
青影翻了个白眼儿，只当没瞥见！
裴洛意未曾垂眸，只看着面前的小女人，对劲又抨击地挑起了眉。
她的手腕忽而往下狠狠一扎！
身边的冯嬷嬷也抽泣着喊道：“拯救！大人拯救！郡主疯了，你们快把她抓走……”
青影立时上前，领着一群人，将苏家长房的下人齐齐拦住！
苏念惜垂眼，看着那刀尖，一点点没入冯嬷嬷的身材，听她收回了惨绝人寰的惊悚叫声。
又一刀扎下！
苏念惜忽而晃了晃被攥着的手腕，嫣然一笑，问：“大人这是要拦我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