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相赠
童嬷嬷还要推拒，曼春道，“嬷嬷就别说了――送钟，送终，听起来实在不吉利，他如果不收下银票，这钟我可不敢用。”
曼春眉头微皱，“这时节不对吧？等我们到了都城恰是天热的时候，这漳绒和倭缎如何卖得动？”
王勤救了林晏以后把她藏了大半年，前段时候才去官府把林晏的户籍落在了他家，因她是女子，别人也就不如何究查她一个姓林的既非奴婢也非养女，如何就把户籍落在了王家。
曼春原就有座钟，是父亲给的，她就想着不如把新得的这座换给父亲。
说实话，对于林晏，曼春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排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王勤倒也成心机，别家的掌柜阿谀主家，都是自掏银子，他倒是一笔笔都记在了账上，还和她解释，说那些布料比市道上买得便宜，又是好料子，便是特地去买也一定能买获得等等。
曼春有些不美意义，“绒线铺关了，因另有些充裕，筹算捎些绸缎去都城，一买一卖，多少能抵掉些丧失。”
曼春便从荷包里取了张银票给他，“既然留下了，我也不能叫你白辛苦，你拿去和底下人分一分，再购置些路上用的，不要亏了本身。”
说是本年入贡的，可与这近似的花腔色彩曼春客岁就穿上了，她晓得王勤是个谨慎的，不会忽视买卖上的事，就问，“如许式不是客岁就有了？如何才入贡？”
童嬷嬷这才不说甚么了。
不待她说完，唐辎笑了起来，摸摸她脑袋，“这个实在是一样的东西，就是小些罢了，你和你姐姐一人一个，去吧。”
曼春道，“既然是人家酬谢你辛苦的，你收去摆着就是了。”
唐辎笑起来，伸出扇子点点她额头，“哎？如何，送出去的还能要返来？”
曼春情里又无法又好笑，耐烦地听他念叨了一通，等他说完了，点点头道，“晓得了，你辛苦了。”
曼春解释道，“这是我那铺子里偶尔间收到的，只要一座，您先前给我的阿谁现在正用着呢，我也用不着它，这个报时的声音小，放在书房里恰好，不吵人。”
曼春只好捧了盒子出来了，等走到院子里她转头看了看，却见父亲正屈指去敲那小座钟的玻璃罩子，发觉到她的视野，轻咳一声，直起腰来，走到了一旁赏识起墙上的画来。
童嬷嬷唬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难堪地看看儿子，“你呀你，如何送了个钟来！”
唐辎故意考校考校，就问她，“既然是做买卖，如果与你姐姐一起，还能做大些，多进些货，你姐姐阿谁铺子关了，另有一两千银子攥在手里呢。”
王勤带来了两只箱子，刚才只翻开了此中一箱，曼春觉得他没甚么事了，正要端茶送客，就见他道，“铺子里原另有些东西是留了给女人的，上返来得仓猝，没带来。”
曼春想起这些花腔色彩的确是在以后几年大为流行，内心结壮了几分。
唐辎收下了小西洋钟，却叫人拿了个精美的小盒子出来，里头两块圆圆的金饼子式样的东西，只比胭脂盒大些有限，边上栓了根金链子，一块正中间镶了枚戒面大小的红宝，另一块则镶的黄玉，唐辎拿起一块“金饼子”，也不知如何弄的，啪的一声便翻开了，暴露了内里的表盘。
童嬷嬷急道，“如何能跟女人讨赏？”
曼春见父亲不像是活力的模样，就松了口气，“之前听人提及过，就是那些客船，南来北往也少有走空的，多数要弄些压舱的货，贩到都城能有几倍的利，我也不求多赚，把这一起的花消赚返来就成了。”
曼春叫人展开一匹缎子，指腹摩挲着，“这看上去像是倭缎？只是另有些不一样……”
王勤也没有去接那银票，“不敢瞒着女人，跑腿的小子们已经各得意了赏，再说这原是我们的本分，不敢要女人的赏，”他顿了顿，“女人要是非要赏，赏个一两半两的就成。”
童嬷嬷听了，从速推让，“女人这是做甚么？这原是他的本分。”
公然，王勤开了另一只箱子，箱子里顶头摆了只木盒，他把那木盒先取出来放在一边，底下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各色布料，“这里头都是上好的蕉布、靠纱，找了熟悉的老主顾弄来的――”
王勤笑道，“小的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他们那里是谢我？还不是府上的颜面大？这西洋钟早些年刚贡来的时候是万金难求，可现在市道上如许的东西也垂垂多了，有好的，也有平常的，一年一个价，传闻另有仿的。这般精美的也就老爷和女人们才配用，小的可不敢擅自昧下，叫人晓得了，该骂小人眼里没有主家了。”
王勤道，“女人说得是，这是本地新近仿造的，花儿款式却与倭缎分歧。”
他道，“女人有所不知，这一起行船少则二十天，多则两月，比及了都城，恰是各家绸缎铺预备秋货的时候，这又是本年入贡的新花腔新色彩，到时候恰好卖。”
曼春劝了几句，他始终不肯收归去。
固然在别人眼里曼春年纪小小，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可王勤却始终恭敬以对。
曼春惊奇，“这东西你如何弄到的？”她晓得这一年铺子里虽挣了钱，可这西洋钟却并不是便宜东西，特别还是这么又小又精美的，“这个可花了很多银子吧？”
恐怕父亲底子就看不上吧！
她让小屏抱了搁钟的盒子跟她去了书房，唐辎得知女儿的来意，见那小西洋钟如此精美，有些惊奇，“这东西你留着便是，我看比我给你的那座还好些。”
唐辎对劲地点了点头，又提起王勤，道“他既然能用，用便是了，只是还是那句话，需立下端方。要不要我别的再找个安妥人给你使唤？也好敲敲他的警钟，免得贰心大了做出欺主的事。”
王勤做的好好的，曼春深觉没有需求，便道，“他倒是个明事理的，账上还算洁净。”
听到女儿话里的意义，唐辎发笑，“如何？接下来另有甚么筹算？”
曼春不是那等不懂世情的深闺令媛，她给小屏使了个眼色，小屏上前把银票塞给王勤，曼春道，“你还要我一再的让你不成？快收下吧，你做事当真，这是你该得的。”
她指指先前被他拿出来的木盒，“这是甚么？”
她生出几分宽裕，“既然父亲这里有更好的，那我的还是拿归去吧。”
她本来想说，如果别人问起，就说是童嬷嬷的远房亲戚，可那林晏的官话带着一股非常重的南边口音，童嬷嬷倒是山东人。
唐辎问她，“如何想到的？这是谁的主张？”
虽有些奇特，不过曼春倒是感觉如许把账算明白了也挺好。
唐辎收下了女儿的孝心，把曼春送来的座钟摆在条案上，问道，“我记得给你管铺子的是你养娘的儿子？”
曼春点头，“是，他虽年青，倒是个安妥的，我正筹算回禀父亲，此次回京让他跟着。”
王勤在铺子里运营丝线买卖，中间又是绸缎庄，他偶尔赶上甚么好布料，就买下来攒着，攒一阵子，等童嬷嬷去看他的时候，就叫童嬷嬷给二女人捎返来，这一年来他送出去的布料少说也有三四箱，加上父亲和姐姐每季拨给她的，曼春那里穿得完？
曼春笑道，“没事――这钟不是送的，是拿银子买的。”
王勤一笑，“小的还想跟女人现现宝呢，女人到底见地多！托府上的福，小的这一年多在市道上也熟谙了很多人，有个老主顾托小的给他弄了半船绸缎，这是他的谢礼。”
她俄然想起一事，“阿谁林晏比来如何样了？”
“她无依无靠的，不跟着我们，还能跟着谁？”当初既然救了她，功德做到底，必定不能就这么丢下她。
去都城的这一起不是一天两天，毕竟男女有别，平时那林晏带着两个婆子独居一处院子，如果不把她提早接来，到了路上叫她与那些店伴计同处一船，是非常不铛铛的，“转头你把她送过来吧，到时候叫她和我们一船走，如果别人问起，就说……就说她是找来陪我做针线的。”
王勤耐烦解释道，“苏杭的新花腔虽好，可京畿一带就只认宫里出来的款式，再好的花腔儿总要待上一二年才会被选贡入宫，等再从宫里流出来，都城各大绸缎庄才开端卖，那有动静有门路提早上货的不过是极少的几家，其他大多都是跟风。”
王勤道，“这事正要禀报女人，小的要跟着女人进京，也不知该如何安排她，与她说了，她说她听女人的，还请女人示下。”
王勤倒是个利索的，很快就有了信儿，说是收了一批货，如果运到都城发卖，利润可观，还带了样品来。
“这是小的偶尔赶上的，”王勤翻开盒盖，掀起一层棉花，谨慎翼翼地捧出个带玻璃罩的小西洋钟。
这话倒叫曼春有些不好答复，她想了想，赧然道，“就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赚了皆大欢乐，如果亏了，就是姐姐不在乎，我也不美意义。”
王勤拿来的这座小西洋钟确切精美得很，不比她当初在李家和袁家见过的差，这钟通体鎏金，正面是表盘，侧面雕花，四角各有一根花柱，顶上有个抱羊的娃娃，表盘上罩着玻璃罩子，刻度外头还嵌了一圈金刚石。
曼春抿着嘴角，“父亲这里又不是没有好的……”
曼春再不识货，也晓得这东西比本身拿来的座钟更精美，幸亏她还献宝似的把东西抱来，仿佛本身是特地来拍马屁似的（固然确切也有这么一层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