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统统仅仅为了那四分之一的概率，为了给他弟子博出一个绝顶资质。顾夕歌闭了闭眼，转成分开了。
纪钧却并不料外也无多少欣喜。在他看来，本身门徒出类拔萃天下第一乃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谁叫在冲霄剑宗九峦界中独占鳌头，此等天秀士物当然未几却也有过那么几个。
“不，为师只是看你过分身娇体弱，就连每日绕着玄机峰顶跑一圈都要花上大半个时候，才想让你练剑。”纪钧凉凉道，“如果让你像家中那般持续娇养下去，怕是真成了个小女人。”
而后三个月倒是波澜不惊。纪钧说到做到，他不但传给顾夕歌《玄止参同契》这门绝品剑修功法，还一并传下了《清浊真道经》这部修心之法。剑心双修，方能少生心魔不起固执，这亦是冲霄剑宗一贯的修炼之道。
纪钧看也不看方景明身后捧着一堆匣子的仆人，扬眉道：“替我多谢容师妹美意，我记下了。”
顾夕歌冷静给纪钧鞠了一躬。
在顾夕歌想来，最靠谱的答案不过如此了。
《玄止参同契》倒是洞虚一殿的不传之秘，纪钧言下之意便是已将顾夕歌当作本身的亲传弟子。万衍洞虚一殿一贯单传，如果有朝一日纪钧去了，顾夕歌便是新一任洞虚殿主。
可顾夕歌晓得本身从不是修无情道的料子，他爱得深恨得也狠。非论爱恨都横亘于心不肯健忘，似一只记仇到顶点的小兽。当日你若揪了它一撮毛，来日它必然狠狠咬你一口以还其怨。
人走了好久，纪钧才发问。
是了，斥地第十处仙窍毕竟是逆天而行，心魔滋长也属普通之事。只是顾夕歌未推测这心魔之强竟然远超出他的设想，若非纪钧在此，事情就要费事很多。
话固然说得客气，此中却没有甚么感激之情。方景明瞧他那副冷酷的神采，的确和纪师叔一模一样。随后他硬是蹭了一杯不大好喝的云雾茶，这才分开玄机峰顶。
但是容纨倒是多虑了。顾夕歌不但活得挺好，还长高了几分。他练剑结束后，慎重其事地收好照影，目光清澈瞻仰着方景明：“多谢方师兄惦记，我很好。”
本来这算不了甚么题目，大道三千自有一门能求得长生。称心恩仇与太上忘情之间也并无任何凹凸之分，但是比起四平八稳循序渐进的修心之法，顾夕歌毕竟是剑走偏锋。如果平常，顾夕歌即便碰上甚么波折盘曲也没多大干系。此时打不过你将来定有回报之日，风水轮番转就是如此。但是坏就坏在，人间有陆重光这么一个天数眷顾气运不凡之人……
有了上辈子都没有的十窍资质，顾夕歌重新修炼起来可谓非常神速。仅仅三个月，顾夕歌已然练气三层。这还是他特地放缓了修行速率，一遍又一遍夯实根本的成果。
目睹这八岁孩童在大太阳下一丝不苟地练剑，方景明便狐疑本身当初是不是太懒惰了。想想本身当年不过是在洞府中吸纳灵气一心运功，既不消晒太阳也不消像凡人武夫普通练剑，当真少遭了很多罪。
怕是前者为重，后者为次。若要庆祝三个月前便该来了，此时容纨派方景明来，不过是瞧一瞧他将这孩子教得如何。冲霄剑宗中很有些人担忧纪钧一贯风格冷硬，怕是徒儿没教好先让把人累死了。
以方景明灵敏心机，如何听不出纪钧言外之意？只是他脸皮够厚兼之确切有闲事，这才全然疏忽了纪钧剑锋普通的锋利目光。
“长辈奉家师之命前来看望小师弟，趁便恭喜纪师叔喜获佳徒。”方景明笑得淡定，“戋戋贺礼，不成敬意。”
不疼，毕竟差得远了。他恍忽想起那日被本身同父异母弟弟一段段捏碎经脉的景象。那小人笑的对劲又自大，周遭围观的修士也对他指指导点颇多嘲笑。世人一贯踩低捧高，谁叫他败得如此惨痛。先前对他恭维阿谀的修士，全都换了一副嘴脸……
上辈子他到冲霄剑宗时已经十三岁，托那女人的福也算身材安康有了三分力量，怪不得当时师父未曾折腾他。
苦海无边，众生沉湎。修仙者固然自认离开了尘凡，可谁又能真真正正斩断俗缘心无一物？上辈子纪钧曾赠他两字道号“澄心”，要他摒弃心中邪念一心修剑如此方为大道，亦是冲霄剑宗中万衍一脉太上忘情天人合一的路数。
真是一点也不像个孩子，纪钧不由叹了一口气。
乍一惊遇此等强大的心魔，怕是很多化神真人都要栽在这上面，真亏这孩子能压下去。纪钧固然神采稳定，内心却又多了两分赞美。他更加鉴定顾夕歌是修炼《玄止参同契》的好苗子，剑修亦是修心，唯有一颗道心百经淬炼才气铸就无上剑心。
万衍一脉善用地形善设阵法，所谓万剑结阵移星易宿毫不是一句废话。有了此等天大上风，顾夕歌布阵之时便有了天大的便当，与人斗起法来也平白多出三分助力。更遑论他已然开通十窍，吸纳灵气的速率比之旁人快出很多。如果碰上对峙之局，他硬耗都能将对方耗死。
他看得出纪钧并没有大要上那般风景适意，替本身斥地第十处仙窍已然耗尽了纪钧一身修为。即便有灵药相辅，纪钧亦要有三年时候没法规复全数修为，也要担搁他三年修行时候。
顾夕歌再将视野投诸于玄机峰中，他更惊奇了。他看到一道道庞大灵脉发源于地底，半途分支生节连绵千里终究化为庞沛灵气。他似能看破这灵脉的每一处罚支节点每一分起承转合，此等本领倒是连很多大乘修士也一定能做到，只能归之于天赋异能。
像个小女人。顾夕歌不由心中一颤，他上辈子最讨厌有人拿他面貌说事。曾有人嘉奖他端倪如画姿容绝佳，他当场便给了那人一剑立威，今后便再没有人敢调戏他。
若将这个动静放出去，九峦界中怕会有很多人想要抹了脖子重新投胎。有些人辛辛苦苦修炼了一辈子，终究也不过练气三层。他们能够去尘寰一些声明不显的道观中当个观主，抑或成某些式微贵族皇室的供奉上师，却必定与大道长生无缘。一辈子与三个月，修士资质之差仿佛天渊之别，残暴又不公允。
心魔。是他本觉得已经竭力压抑住的心魔，又卷土重来变本加厉。恰在此时，剑气终究拓开了百会穴，锋利又酸麻的疼痛稠浊着上辈子未能了结的爱恨情仇一并卷入顾夕歌心念当中，让他不由吐出一口血来。
最后几个字，倒是纪钧厉喝出口。这一下不啻于惊雷乍响，立时唤回顾夕歌七分神态。他狠狠咬了咬唇，终究复苏过来。
以后的事情确是顺风顺水，并未再有其他不测。顾夕歌第十处仙窍构成时，他俄然发明天下变了个模样，这是他上辈子九窍全开之时也未曾有过的体验。
“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天然六欲不生，三毒毁灭。思虑太多，却有何用？！”
可若说这话的人变成了师尊，他还当真甚么都不能做。顾夕歌怏怏不快地抚了抚照影，干脆闷声不答话。
谁知纪钧却横了他一眼，明显是不对劲他的答复。
顾夕歌摇了点头：“我晓得师父是为我好，只如果师父教的，我都学。”
有了筹办以后，统统却顺利很多。顾夕歌吃一堑长一智，屏气凝神不再多想。任他幻象丛生心魔来袭，以稳定应万变。
可等他一瞧顾夕歌每天干的事情，便感觉资质太好也一定是件功德。
“这一式‘江清月低’，右肩要再矮上三寸。”纪钧改正了一下顾夕歌的行动，他眉头微皱似有不满，“这一式你再练五十次。”
但是前来看望的方景明，却非常吃了一惊。他本身九窍八通兼之从小族中各种天赋地宝绝品丹药的扶养毫不贫乏，也才在一年中修到了练气三层。小师弟方才入门三个月就有此等修为，当真可骇。
“你可奇特为何万衍一脉主修心神化剑为万，为师却偏要你像凡人普通练剑？”
剑气入体倒是非常不好受的。那剑气一寸寸拓开他的经脉，似万蚁噬心又似烈火焚体，顾夕歌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不知不觉间，剑气已行至膻中，第四第五处仙窍已然开启。
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仿佛有一道道极细纹理贯穿其内，它们自那裂缝当中接收六合灵气，而后吐出浊气。如果以往，顾夕歌需得放开神识全神灌输方能发觉此等窜改。
他本觉得这句话能让顾夕歌立即欢畅起来，可那孩子只是缓缓望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独自走了。
上辈子修炼时，师尊可没搞出这么多事。顾夕歌腹诽道，但是他脸上的神情还是恭恭敬敬：“我猜既是要心神化剑，就要先熟谙剑的每一分特性，如此才气剑心合一。”
纪钧看着顾夕歌挥剑五十次后，这才偶然候理睬方景明：“方师侄有事？”
纪钧天然晓得见好就收的事理，他扬声道：“清算东西，明天为师带你出去探友。”
“你本日做得很好。”纪钧似是倦了，他悄悄阖眼靠在石边道，“你且去洞府歇下，明日我就传你《玄止参同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