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魏成宗不辨忠言
梁真听得此言,如同好天轰隆,楞了半天,大呼道:“冤枉!我要面见皇兄!快快带我面见皇兄。”
二人正在焦急,却听得门外马车之声,心下奇特。正要出去,只见驿丞从内里迎进一人。但见此人:身穿五蝠捧寿纹紫红右衽袍,头戴乌黑四方安定巾,脚蹬粉底乌靴。
话说二人从酒楼一起跑回官驿,筹议一番。梁如想了想,对肖猛道:“都城当中,亦无其他可靠之人。我父与当今国老,讨逆侯兼太傅童善豹交好,父王常说,满朝当中,止童英童善豹另有些血性。常常来京,也常来往,常清谈中今国事,兴趣盎然竟至天明而不知。”
梁如道:“夏王世子梁太义拜见童国老。”
钦此
再说毕家,使那奸计害得夏王三人入了“天审司”,志对劲满。
毕老儿道:“传闻这夏王世子也来到了都城,若端的是来了,就不能再让他回西山之地。”
肖猛抱拳道:“国老放心!即与世子有缘相遇,必尽力帮之。”
梁如道:“童国老,我正有密事相商,您来得恰好,此处不是发言之所,出来再聊。”
天审司便是暗访卫所设立之监狱,亦称“天牢”,乃是天子自家用之监狱。大魏法度,非论都城、州府县镇、凡有严峻疑问案件,都先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天子亲判后再作讯断。但这“天牢”,则只由得天子一人讯断,别人亦没法干与,乃是天子之私堂。天牢所处亦是深宫大内,由暗访卫卖力把守,扼守周到,人若出来,再难出来。牢内所用刑具,可骇骇人。浇油热烫、钉板刮身,炙铁炮烙、寸骨断刑,听之亦毛骨悚然。具说受此刑法者,无不骨肉断烂而亡。淳风年间,内阁首府陆衍知天牢过分私滥,曾上奏章劝诱理宗,拔除暗访卫、天牢。虽是这理宗不是昏君,听得这一建议,虽是大要应允,但公开亦口是心非,各种来由敷衍,终究也落得个不了了之,实天子之私心也。梁真、李真利、古风三人,进了这天牢,便是再无出头之日矣。
俄然,童善豹见梁如身边肖猛,便停下身来,道:“看你这后生,倒是好生面善,你我二人是否见过?”
肖猛道:“先别忙,方才瞥见官驿门口有可疑之人,怕是暗访卫,如果出去,恐被他们发明,半路截住。待我先刺探一番。”
童善豹:“将门虎子,若不是明天有急事在身,却与你好好聊聊,夏王世子便拜托于你了。”
肖猛道:“这童大人,便是我父亲前辈,确是信得过之人。贤弟应速写手札,亲身交与童大人,让他多方探听王爷下落。”
霍启手中,拿一圣旨。忽翻开圣旨,宣道:“梁真接旨!”
李青利道:“此招乃是天子中了毕家勾引,王爷忠肝义胆,有何错误?我自受得王爷知遇之恩,无觉得报,今便是随王爷赴死,也是义不容辞。”
傍晚,门翻开了,三人见出去十数名校卫,皆全部武装,兵刃在手。此中一人,拿着食盒,想是给送饭来了。三人怕饭中有毒,不肯食用这御饭。这时,一暗访卫从四品镇抚使模样官员从前面闪出。
李青利对梁真道:“王爷,我看这事情不妙,门窗被封,又派得如此之多人手,宫倒是出不得了。”
霍启宣读圣旨道:
梁真道:“方才与我皇兄绊了几句嘴,想是活力了,恐吓于我,想我二人,从小密切,又是一奶同胞,怎会对我动手?先静观其变,莫要莽撞,反被毕龙抓了话柄。”
童善豹晓得这夏王出了事,便道:“出了何事,快快与我讲来。”
实在此期间,暗访卫批示使毕龙,一向派人暗中监督梁如,只是梁如未能发觉罢了。
古风亦摆头道:“王爷却恁良善,怎奈毕家已动杀机。”
肖猛从屋顶下来,赶快回到屋中,对梁如说了。梁如也是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牢中,梁真悔怨不已。
夏王梁真,世封西山之地。广受浩大皇恩,然,不思忠君报国,私改祖宗国法。私屯兵器、粮草无算,又增扩藩军对抗朝廷。谋逆之心,路人皆知,乃不忠不义之魁首。上不思忠义,下勾搭乱族。天理昭昭,罪大恶极。现以收监,三司严审。
霍启又命令,将三人押往“天审司”。这天审司,便是天子直接授意暗访卫设立。自太祖之时,便有这暗访卫、天审司。本来这暗访卫,是监督官员贪污纳贿,犯上谋逆之用。到了历宗之时,便将暗访卫收为自用之贴身卫士,批示所更是天子亲信亲信。今后这暗访卫不讲公理,只求忠心于天子。后历宗梁虎监督大臣,便擅自授意暗访为之,密查谍报、小道动静、揭露告发,皆是其手腕。再加其构造周到、练习有素之大内妙手,都城人皆惧之如虎。
说罢,回身要走。梁如又道了谢。
梁真对李青利、古风二人道:“李布政司,古都司。来京请命之事皆出于我。想来我过分自傲,还是中了毕家奸计。临行之前,李知府苦苦劝谏,我却不觉得然,落得现在境地。是我害了二位。”
忽听得门外一阵响动,半晌,门已翻开。但见秉笔寺人霍启,身后带着十数名暗访卫,站在门口。
哪有人听他话之理?但听得霍启大喊:“拿下!”
梁如道:“还望童国老相救!”
毕老儿道:“此事却该当谨慎,童国老我们却担待不起,再说此事说到底是天子家事,我们若逼得太紧,反而引得天子狐疑。元通若见得天子,可旁敲侧击问上一问天子心机,切不成勾引天子再行殛毙。这天子几次无常,哪天又想起此事,有了悔意,还会对我等动手。梁如毕竟浮华公子,每日吃喝玩乐纨绔后辈,如果失了其父王撑腰,便是担当侯位,羽翼未丰也做不了甚么大事。倒时再用计杀他也是不晚。”
上文书说至,成宗虽是夏王梁真一奶之亲兄,但于这皇权之上,防之却甚于外戚。这时被梁真一时言语恼了,不好再议,便将梁真及所带三名亲信,一发都送至西乾阁内。
虽是饭菜无毒,但三人战战惊惊,胡乱吃些也没吃饱,这一夜都未曾睡好。
夏王看此人长相有些熟谙,却一时想不起来,便道:“烦劳你再向天子通禀,方才倒是过了火,惹得圣上活力,现想向他劈面告罪。”
说罢,带领众校尉走了出去,又闻声将门锁好。
毕成点头道:“前日我已在天子面前撺掇,看模样是见效了。”
毕龙道:“父亲放心,我已调派诸多校尉,便衣而伏,如果出了官驿,便会有人告诉于我,我再派人马将其缉拿。方才有校尉通禀,说那国老童善豹去了官驿,是否要救得梁如?”
梁真虽是心下思疑,想想与那梁威从小到大手足之情,却还但愿明日和皇兄再议之事。
镇抚使道:“夏王爷,二位大人,还是先吃些饭菜罢,这‘人是铁,饭是钢’,不用饭如此行事?”
镇抚使道:“小人辞职,王爷,诸位大人,请慢用则个。”
说罢,双膝膜拜。童善豹赶快扶起,道:“世子如何行此大礼?我传闻你父子二人已来到都城。你父王现在那里?”
梁如道:“多谢肖兄提示,快去快回。”
再说梁真与其兄对峙一番,心下也不舒畅。才得出来,便有暗访卫士将三人带至西乾阁。不由分辩,把三人推动门内,又将门锁上。
听客,这梁如好端端一个世子,却落得被人绞杀之地步。倒是梁如性命如何?请听下章分化。
童善豹点点头,心想,此子倒是如他父亲,刚正不阿,若别人有难,必脱手相救,若我大魏国多出此类豪杰,还愁天下不承平?心中有事,不敢多想,便出门仓促而去。暗访卫知这国老是天子面前红人,哪敢劝止,止派一人陈述毕龙去了。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
古风道:“我二人平生跟随王爷,虽死而无憾,只是世子现在宫外,动静不通,如果毕家斩草除根,又去侵犯世子,那便如何是好?”
毕龙道:“现我已派亲信千户纪子成编了供词,强按下指模便可。这天子是想要夏王死,已绝后患,我等只是推波助澜罢了,绝无追察能够。我看这夏王死期便是到了。”
李青利路上见有暗访卫,不好扣问,待到了屋内,便问夏王所遭受。夏王将经历之事尽言之,李青利听罢,皱眉不已。赶快轻手重脚,走到门窗前面,用手推之,却知各出口尽已上锁。又透过门缝,向外看去。但见门外各处,尽有头戴无翅乌纱,身穿富丽锦缎,腰系柳春刀之暗访卫校尉,一个个如狼似虎。心想此事休矣,若再想分开这皇宫,倒是插翅难逃。
见得如此景象,肖猛亦是懊丧万分,心机:我南下寻师,倒是如此倒霉。虽救得梁如,与他有这一段缘份,但也是偶尔,从未想过让其酬谢。正赶上通天江众多之灾,无法才与他同业至此。想东至龙口再行南下,无端又卷入皇族纷争,深陷此中。我一小小官吏之子,何如做得这很多鸟事?现在想要满身而退倒是不得,外有暗访卫看管,出去也被擒获,如此大事,便是说得真相也脱不得干系,迟早被其灭口,还寻得甚么徒弟,做得甚么大事。这却如何是好?
方才情得,转念又一想,事已至此,牢骚亦无体例。天道昭昭,想是彼苍用心摸索于我,如果一起顺风顺水,哪有如此胜利之法?“历尽苦中苦,方得栋梁才。”智者遇得难事,只动脑筋,使到手腕,满腹牢骚却又有何用?梁如常道“虽了解短,但磨难之交,交谊却深。”一无辜世子行姑息戮,若眼睁睁看着朋友赴死而不相救,是不义也。看来此事似普度佛经中所言必须经历之“劫”,那便责无旁贷一做到底。现已无退路,只要和这世子同舟共济,才方有一线朝气。如此一想来,信心倍增,再不抱怨了。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腿”,这古风再是短长,也止一人。夏王虽是有得武功,但现已心灰意冷,止蹲在地上不住感喟。李青利一介文官,哪有才气斗争,早被暗访卫拿下。忽见一校尉,抽冷一拳,向古风面打来,古风见已没法躲闪,只好出掌迎住,想拔开这拳。忽感觉掌中刺痛一下,再见那校尉,拳上好似戴了个指环,想是上面安了针刺。倏忽间,那被刺之掌已经发麻,进而满身有力,头晕目炫,心中暗叫“不好,中了贼人毒药暗害了!。”只见又一个,暗访卫校尉,抽冷一个“绊子腿”,将古风绊倒。古风倒地,便再有力爬起,世人一拥而上,将三人绑了个健壮。
三人左思又想,无计可施,只得唉声感喟。
有听客道:“这梁真被囚禁于此,那他的世子梁如,现在那边?”前文书说过,这梁如此时正在集县,吃饱喝足,正想打猎,忽刮得大风沙,便同肖猛一样,寻了堆栈歇息去了。
毕老儿亦点头称是。
此人一进得官驿,便笑着喊道:“夏王在否?传闻你来京两日,却不到我府上寻我清谈,我便本身找你来了。”
说罢,毕成又对毕龙道:“龙儿暗访卫所派出之人,乃死守之,但不成冒昧,有事但通禀于你。我等再行商讨。”
三人都觉此事办得还算美满,便都回府歇息去了。
肖猛道:“我是青云卫肖龙之子肖猛,启安十六年,我来京师插手会试,曾受父命上门拜访。”
早有暗访卫校尉簇拥而至,手中拿着绳索,要绑三人。古风见状,赶快抄起一个长瓷瓶,作为兵器,想护得夏王出宫。这西乾阁大内当中,进得去,便出不得了。三人进宫,又哪有照顾兵器之理?便是这古风武举出身,又一身本领了得,却也不是众暗访卫敌手。手中瓷瓶与那柳春刀相碰,只听得“砰”的一声,撞得粉碎,无法挥拳相击。众暗访卫见他身无寸铁,也都不惊骇,一齐上来。又被古风一一踢倒。
次日,恰是肖猛打豹救梁如之时。在那宫中,梁真,李青利,古风早夙起来,见门窗还在紧闭,出去不得。夏王梁真也悄悄叫苦不迭。
毕成道:“父亲所言极是,我自会探听。天子如果有杀世子之心,我便火上浇油,再行劝诱。若无此心,便让天子动怜悯之心,放过梁如。亦显得我等只为天子守权,是非清楚,别无其他以下犯上之心机。”
童善豹听世子如此一说,心中一惊。几人赶快进到屋里,梁如四下巡查一番,见确无人偷听,便又向童善豹硊倒。
梁如点头称是,赶快挥笔写了一封手札,想要亲身送去。
梁如细细看得,恰是童善豹。端的“踏跛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忙迎了上去。
梁真,李青利,古风三人赶快跪下招接旨。
梁如便将父王京一事如数奉告,童善豹顿足道:“常听你父王提及‘改税’之事,我亦劝之,这毕家已然将此事当作把柄,万不成再向万岁爷提起。王爷倒是不听,现现在,估计已惹怒天子。但你父王现是生是死不明,待我向皇后探听一下,再后皇后筹议个战略行事。我现在就去,你好生在此等候。”
三人走后,成宗便让霍启传暗访卫批示使毕龙进宫,商讨将三人先囚禁起来。
此时已天气已黑。肖猛来到门前,透过门缝一看,那人还在,又三下两下,窜上房顶,四周看看,不由得大惊。本来不止门口,角门、四周院墙以外,都有暗访卫身影。肖猛不由叫起苦来,心想这官驿却如何出得去?
镇抚使道:“这个,却不是下官所能做的。但这饭菜,却包管没有异物。”说罢,从食盒中又拿出一双多余筷子,每样尝了一尝。冲着夏王作了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