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访竹林（11）：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夫人公然深知吾心。一起而来，累了吧？”他牵过亭主的手，两人轻声诉说着别后之情。

亭主意他的人马走远后，这才上前对嵇康道：“他走远了，不必再演了。”

“不奉告你。”

“那、阿谁……”锦华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与本身说话，只晓得傻呆呆地看着他，严峻得已经没法呼吸。

这类袿衣的上半身与浅显的汉服深衣一样，而下半身的裙子的前后襟却被裁剪成三角形，像燕尾一样垂下。裙摆广大地拖在地上，裙子的正火线围着一件围裙一样的“蔽膝”，蔽膝的两侧也裁剪成一条条尖角形的飘带，行动起来时，层层叠叠的飘带袿角，随风摇摆，飘飘欲仙。

“是不是非常恋慕这对神仙眷侣？”高士袗在她耳边道。

“你是说阿谁钟会么？”

只见长乐亭主面若芙蓉，目似秋水，头上梳着盘卷堆叠的盘桓髻，如团团青云般疏松堆叠着，发髻上斜簪着一朵新摘的牡丹。最为惹人谛视标，是她身上所穿的一套淡雅超脱的“袿（guī）衣”。

“樵夫”微微抬眼瞧了银子一眼：“这……”

他向亭主揭示了一番本身的破衣烂衫，笑道：“我用亲手打制的三把锄头，才换得这一身衣裳，夫人感觉如何？”

“我见你二人随钟会而来，莫非却不是他的侍从么？”

转头一看，竟是钟会。

亭主无法地摇了点头：“你喜好便好，这些农夫就会占你的便宜。辛辛苦苦打制的耕具，他们随便拿去，你却分文不取。此次却好，给了你一身破衣裳，你倒当作了宝贝。”

“樵夫”摆摆手，头也不抬。

他们说话之间，嵇康与亭主已坐上了牛车，向洛阳城而去。看着牛车远去，锦华一阵欣然若失：“我们也该想想如何归去了。”

“不一样……”高士袗追上前去，“那里不一样？”

钟会从怀中摸出一大锭白花花的银子，递到“樵夫”面前：“只要奉告我他的踪迹，这个便是你的了。”

锦华没想到竟然能够如此近间隔地与嵇康面劈面相视，这也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清他的真容。

面前之人身材高大笔挺，之前假扮樵夫时用心佝偻着身子，现在挺直了腰身，足有当代人180以上的身高。面庞清俊，长眉星眸，目光如流星亦如碧水，令人不敢逼视，只怕刹时便会坠入浩渺的深潭。傲视之间若清风入松，举手投足若玉山轻摇，一言一行都足以牵动世人的心神。

“昨日你说曾在山中见过他，本日可曾遇见？”

只见嵇康放下背后的木料，取下头上的斗笠，站直了身材，对长乐亭主笑道：“你如何来了？”

再看看一旁与他联袂而立的长乐亭主，锦华在心中感慨：如此璧人真是一名翩若惊鸿，一名婉若游龙，环球难寻。

“我二人只是洛阳城的缝工，想一睹先生真容，才跟从钟会而来，并非他府上的侍从。”

“他虽有千好万好，你也不至于胜利如许吧，我的边幅与他比拟，差异有那么大么？”

“多谢官爷，”“樵夫”接过银子，伸手指了指山中竹林的方向，“今早我在山中的竹林泉边见到了嵇先生，他说今晚要宿在那边，还说有从洛阳来的官爷到家中来找他，叮嘱我不要把他的行迹奉告别人。”

“这就是人和人的缘分吧，道分歧不相为谋，强求不来。”锦华道，“钟会当然夺目，但他也只是用一双世俗之眼对待天下，不然也不会认不出偶像的本尊了。”

锦华看着他一副吃味的模样，感觉有些敬爱，意味深长隧道：“你和他，是不一样的，不需求比拟。”说罢往前走去。

“一样认不出的，另有锦华蜜斯吧……”高士袗打趣她道。

锦华在一旁看得又是恋慕又是肉麻：“这两小我，的确就是赤裸裸的秀恩爱，虐单身狗嘛！过分度了！”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高士袗看着长乐亭主的面貌身姿，不由将曹植所作的《洛神赋》脱口吟来，“若非亲眼得见，还觉得洛神的仙姿是曹子建的南柯一梦，谁知世上竟真有如许的袿衣。”

“那……”钟会又伸长脖子看看四周，除了樵夫、孟锦华和高士袗以外，再没其别人。

“夫、夫君……”孟锦华瞪大眼睛，看着一名神妃仙子般的女子在两位侍女的跟从下，向阿谁一身脏旧破衣的樵夫款款走来。这女子恰是一向坐在牛车上未现身的长乐亭主。

嵇康对她的谛视不觉得意，仿佛早已风俗了这类场面，微微一笑，对两人行了一礼道：“方才多谢二位替鄙人坦白。”

“你呀，少学这些贩子恶棍的话，”亭主上前挽住他道，“还不快随我回洛阳，不然一会儿那钟会找不见人，又要返返来了。”

“恋慕又有甚么用呢……”她撇撇嘴，“瞥见本身的偶像浓情密意的一幕，还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他走后，锦华双手捂住嘴痴痴直乐，高士袗撇嘴道：“看把你给美的，终究见到了偶像的真容，满足了么？”

亭主极力粉饰着脸上的难堪：“未曾见到……”

“樵夫”摇了点头，没答话。

“这却怪了……”钟会最后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樵夫”身上，走到他身前道，“你可曾见到嵇先生？”

“想必钟会晤了，也一样会恋慕妒忌恨吧。他还不晓得本身所找的人，早已给了他一次机遇。昨夜在孤馆亭中，如果钟会不派人去摈除嵇康所扮的樵夫，而是将他请进营帐，或许两人早已相见了。”

“破衣裳也自有它的好处，能够试一试谁是肉眼凡胎的俗人。”

两人正说着，不知何时钟会已经到了近前。想必他是见长乐亭主追到了屋后，便也跟了过来。

“这锭银子，抵得上你砍一辈子的柴火钱。”钟会说着，将银子往“樵夫”怀里一塞。

嵇康站起家，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笑道：“没想到，我的行迹能换一锭银子。早知如此，便不打铁了，又累又没银子赚……”

锦华严峻地看向嵇康那边，却见他早已戴上了斗笠，盘着腿背对着钟会席地而坐。钟会看了看四周，没见到要找的人，只得对长乐亭主意礼道：“敢问亭主，可曾见到嵇先生？”

“满足，大满足！此次魏晋之行真是一次超值体验！”

“举手之劳，何必言谢。”高士袗反应过来，对嵇康拱手道。

“你二人呢，有没有见到他？”钟会问他们二人道。

“可惜啊，此人眼中只驰名利职位与黄白之物，实在不是我竹林中人。”嵇康感喟一声，与亭主联袂而行，颠末锦华和高士袗身边时，瞥了二人一眼，俄然愣住脚步，取下头上的斗笠，谛视着他们。

锦华和士袗一起用力摆手：“未曾见到！”

“我晓得要画出的衣裳是甚么了！”高士袗边说边捡起刚才用过的树枝，蹲在地上画起来。刚画了几笔，身后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你二人，竟敢骗我……”

“这便对了嘛！”钟会直起家，对亭主一拱手道，“下官先行一步，待寻到先生后，速来禀告亭主。”说罢兴冲冲而去。

“我是当代人，认不出很普通好么！”

他这边被长乐亭主的袿衣所吸引，锦华却一门心机地盯着那位被亭主称作“夫君”的樵夫，大名鼎鼎的竹林七贤之首——嵇康。

“不管如何，多谢了。”嵇康又向二人拱手一礼，以后与亭主飘但是去。

“夫君离家三月，案上的琴瑟都已蒙尘了。”亭主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走上前接过斗笠：“我知你定然又到山中去了，没想到这回却弄成个樵夫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