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芳冢
她一瞥之下，见桥身上仿佛有字，看了辛寒一眼，移过几步，看清了桥名――
而她先前同辛寒确认的，还不是这地底宫殿莫名其妙的形制，而是它的高度――如此高度，明显不在地底了，换言之，他们已经走出了缱星台的范围，进入了行宫周边哪座山的山体。
――粉光花色叶中开，荷气衣香水上来
从她恶补的旧史来看，帝王妃嫔的封号和王爵的封号一样，都是嘉字。
绿衣在暮春时分，撞见了隆冬荷景，顷刻冷傲后，只觉诡异。
二人徐行走到大门前，探过周边并未设置暗器，辛寒略一用力，荡开了严丝合缝的沉严峻门。
绿衣掌心敏感，他微凉的指尖触及时，那点酥麻仿佛顺臂而上，直通心脏，让她整小我都生硬了。
又过了三个急转，隧道俄然变成一条笔挺的通路，但路的绝顶，是一个紧闭的镶钉大门。
绿衣不晓得，躺在棺中的，是不是那位摆荡君心的芳妃，但她觉得，芳妃起码要长成这般殊色，才对得起她在秘闻中的申明。
辛寒已走到隔扇边，向着隔扇背后望了一眼，这才回身，点头必定了她的猜想。
她回身又望了那片明丽的荷池一眼，仍然不减奇诡之感，但很快不再体贴这点非常，回身跟着辛寒走入了新的隧道。
一刻后，他确认洞中无其他出口，也不管满屋珍玩和一地明显为其而亡的尸身，无声地走出这满目光芒的洞室。
在一片光辉中，他们登上二层，劈面确是一座安插精美的戏台，可在那高台之上，并无风韵美好的名伶，只要一副气度不凡的重棺。
绿衣蹙眉和他走出洞口，持续谨慎地往前走。
很快，他们又碰到一个地洞，一样一番验看后，他们再次分开了这个财宝盈顶却空无一人的洞室。
绿衣几步走到他身边，不由微讶。
绿衣在那烧毁书斋顶勤奋时，也看了两本皇室编辑的细述礼法的文籍，对应着败落行宫的建制，也认了个七七八八。
看来，“芳妃”就是这位平南王前侧妃厥后的封号了。
这时，绿衣才甩脱了披身的不安闲，后知后觉了他写下的二字――“侧妃”。
可给她一座戏楼做寝宫又是何意？便是妾也是天子的啊，如此乱来才是不给面子呢。
楼梯年久失修，二人踏上，咯兹作响，立时突破了他们自落上天宫起直至此时的寂静，但一层已无前程，他们又要防备二层的不测，不得不结壮脚步，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荷池之间，是一座精雕细刻的汉白玉拱桥，从他们身在的此端，跨向另一端，另一端的洞壁上又是一个洞口，廊道再次回转，他们看不见洞内的气象。
正殿明显是皇后的标配，后背那二层小楼却清楚是戏楼的模样，皇后召见的场合和宫人赏戏的场合，形制服从各不相干，两处竟在地下合二为一，如此奇特的修建，该不会又是先皇为宠妃特设的吧？如果如此，那天子对那位芳妃的态度更耐人寻味了――
她不由思疑起这位帝王之爱有几分真了。
辛寒看绿衣一眼，向前一探，然后，抢先转出回廊，绿衣见他站定的背影无异，也迈出一步，不由为面前之见所惊。
很快，棺中之人令她正了目光。
既有人争财，便有人不争，争财而死的已有五人，那不争而前的人另有多少，他们又是生是死？
就如许，他们连续颠末端三个藏宝洞，绿衣也不惹人意地压下了宝光入眼时脑中翻出的另一幅画面。
二人未靠近棺盖旁落的黑棺，将二层搜检过，发明一条通向基层的梯洞，才再次走回戏台边。
这很奇特。
一个“芳”字做封号，不伦不类，尽是狎昵之意，毫无帝室之尊。
辛寒看她重视力返来了，便轻身一跃过了桥，绿衣也有样学样，在桥身最高处悄悄一点，转眼踏上对岸。
他松开执住她手腕的纤长手指，见她睫毛微颤，却无其他反应，不由看她一眼。
诸般迷惑，不过一个转念。
给她一座皇后的正殿，细究来便是逾制，仿佛为了给她面子连端方都不顾了。
那是一片开阔的莲池，一众红粉大瓣的荷花在地底绿池中无风盈盈，散出阵阵暗香。
洞壁一个急转后，没多久，他们面前又现急转，分歧于前的是，急转的洞壁以后模糊飘来一丝花香，细嗅来，竟似荷花的气味。
雕梁藻井，晶灯玉屏，这是宠妃才有的宫室。
不错，以辛寒久为医者的功底，他当即察知了这些凝固了生前神情的人已经死亡的究竟，辨过氛围中的味道，确认此地只要防腐的强效香药，他带着绿衣走进洞里，再不敢放她乱翻，只让她跟好，便自行检看起洞中情状。
芳妃桥。
廊道极长，他们仍没看到绝顶，火光跟着前路缓缓转弯，以他们走过的路程来看，这廊道起码穿过整座缱星台行宫，看这砖石，制作时的糜费恐怕不比地上楼阁少，可辛寒并未提及地宫的传说，换言之，以他之能，他也一无所知。
跟着门展开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都丽堂皇的宫室。
他们在正殿和各侧间探查过后，确认这是一名宠妃会客起居之所，便谨慎上了二楼。
绿衣不畏死人，但却不想看到被粉碎得描述惨烈的尸身，紧紧盯着辛寒见到棺中气象的神采，直到收到他安抚的一眼，才谨慎翼翼地虚着眼侧眸望去。
她运气提步，无声返回辛寒身边，执起他的手，在他的掌心以指为笔划下这三个字。
绿衣一眼掠过一室当世罕见的华贵陈饰，只昂首望向殿顶，兀自预算了半晌，看向辛寒。
传说，先皇年青时也是一名有为之君，他留下的文墨也表白他不差才学，那他给宠妃赐下的封号就让人费解了，总不能大哥昏庸到知识都没了吧？
他们先前地点的是正殿，摆布共四个侧间，而隔扇以后更有一扶梯旋上，这屋顶高吊的正殿背后竟是一座二层小楼的安插，令人诧异。
辛寒领悟，也依样在她手心画下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