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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天下》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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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名妓曲词

“对了。”谢云俄然笑问道:“那位跟广平王说话的老男人,是否就是霍王?””

“李公——”谢云鄙人面听得一头雾水,挤着李昭道问道:“这薛都知、郑都知、颜都知三位,又是何人?”

这本来只是一个故事,但是统统故事自有它的实际性。像霍小玉的生母郑净持,的确是霍王府的歌舞伎,因面貌秀美被霍王纳为侍妾。而安史之乱发作后,霍王府家破人亡。郑净持带着霍小玉流落官方,这才有厥后霍小玉的苦楚传奇。

唐朝的王爵分为亲王、嗣王、郡王三等,亲王之子承嫡者为嗣王。嗣霍王便是担当霍王李元轨的爵位,只是爵位要比亲王低一级。面前这位嗣霍王李晖固然模样也不算太差,但双眼无神,身材痴肥,一看便是酒色过分。

轻风拂面,白天清冷。

几年前陇右节度使盖嘉运进献的《甘州大曲》、《伊州曲》更是在长安的歌舞伎馆、茶馆酒坊中广为传播,乃至传到了曰本。

李昭道说到这里,神情有些高傲,旋即又变得脸红。他成为薛楚儿的入幕之宾倒是不假,可惜同为入幕之宾的另有十多个士子。一群风骚名流坐在那边听着她唱歌,连个脸都没看清楚。当真印证了后代那句“可远观而不成亵玩焉”的名言。

李昭道摸着髯毛,笑道:“薛大师是中曲名妓郑举举、薛都知与颜都知别离是薛楚儿、颜令宾。这三位独占青楼鳌头,被称为长安三大名妓。”

“李公,这弹琵琶的女子是何人?”谢云笑问道:“我看这位才子的琵琶技艺,也可入妙品了。”

歌词香艳唯美,而歌女的声喉则清柔如水,有如幽兰飘香,令人大为心醉。

“霏霏点点回塘雨。双双只只鸳鸯语。灼灼野花香。依依金缕黄。

“这首曲词的格律……莫非是虞美人?”谢云悄悄吃惊。他想不到除了“菩萨蛮”以外,“虞美人”的格律曲调也已经跟后代非常附近。

李昭道“咦”了一声,苦笑道:“如何!莫非你连长安最着名的三位名妓都不晓得?”

这时候的曲词,本来多风行于贩子间。只是因为当明天子李隆基雅好这类乐律法曲,以是曲词才渐跻于士大夫的歌筵舞席上,作为娱宾遣兴之资。

李俶微微一笑,挥袖朗声道,“诸位免礼,请坐。”

场上李俶亦是对劲地点点头,回顾而笑道:“王叔有郑净持,孤有张红红,足可并美。”

谢云非常惊奇。郭子仪现在固然申明未显,却也算是一方人物。能让他都如蚁附膻的女人,到底是有如何的仙颜才调?

“现在才是天宝五年,也不晓得那位霍王到底把郑净持纳为妾室了没……”谢云摇了点头,苦笑道:“我如此胡思乱想何为……若安史之乱不发作,霍小玉的运气就不会那么悲惨吧……”

“哦?”谢云眼睛一亮,暴露不耻下问的神采,谦问道:“还请李公不吝指教。”

“郑净持?”谢云咂舌攒眉,暗忖道:“那不就是霍小玉的生母……”

这类教坊曲便是后代宋词的滥-觞,而填上歌词的坊曲则称为“曲子词”。曲子词的特性,是因曲填词,先有曲调、再按其曲拍调谱来填制歌词。当明天子李三郎与诗仙李白都是此中妙手。

谢云点了点头,微浅笑道:“看来小子也得找个时候,去见地这三位大师的绝世风采。”

说到“虞美人”,谢云便会想起南唐后主李煜那首“春花秋月何时了”。当前这首虞美人的意境,天然远不如李煜所作,也比不上后代很多名家宋词。但考虑到现在曲词才在起步阶段,故而这首词的程度实在也可算可贵的佳作了。

世人分宾主坐下。李俶环顾世人,举盏笑道,“本日孤作东,聘请诸位朱紫才士相聚曲江。先请诸位饮满此酒!望各位能不醉不归!”

此时台上丝竹管弦重新响起。郑净持纤指轻动,在弦上一勾一抹、一摭一扣,再次将场下客人带入凄清委宛、缠绵悱恻的情感中。

建宁王李倓闻谈笑道:“本日群贤毕至,少长云集,斗酒斗诗更添兴趣。不若王兄出个题目,请诸位才俊吟诗作赋一番,为本日嘉会添色如何?”

这便是广平王李俶了。谢云站在那边凝目望去,内心悄悄感喟:公然是嫡皇孙,出行的阵容和场面总要高人一等。

李昭道哈哈大笑道:“她是嗣霍王李晖家的歌舞伎,名唤郑净持,本来便是长安驰名的琵琶妙手。”

一个女声跟着琵琶声的伴奏,曼声歌颂:

台榭上的牙板三声轻击,随后就是琵琶声起。能在这类场合操音者,自是琵琶妙手无疑。只见不远的台榭上,有道恍惚的才子倩影。她横抱琵琶,纤指轻拨,立时荡起无数颤音。

正在这时,却见台榭上几位舞女莲步轻移,秋水般的眸子向厅中一转,委宛启口唱道:

谢云溪静下心来一听,只感觉豪情就如许一步一步被那乐声牵引,俄然沉浸此中,不能自拔。可见古典传统的音乐艺术自有它的魅力。

谢云点点头。自开元以来,长安歌者就已经很喜好杂用这些胡夷里巷之曲。而唐玄宗酷好音乐,以是这类曲词又逐步生长为教坊曲的一种,今后流行于宫廷。

“晤——”李昭道点点头道:“这是敦煌教坊曲的此中一首,亦作菩萨鬘,别名半夜歌、堆叠金与花溪碧。”

“曲好!词美!歌妙、人亦可贵。”李昭道击节笑道:“这位歌女唤作张红红。她本是乐府伶人,后被广平王纳为妾侍。因她有记乐谱的特长,宫中的人都称她为记曲娘子,她的歌喉在长安也可谓是一绝了。”

“三郎所言甚得我心。”李俶拊掌大笑,沉吟半晌后,展颜道,“现在邻近春日,不若就以春游为题如何?”

霍小玉是唐传奇里的人物,她本是霍王府庶女,后沦为艺妓,与王谢出身的新进士李益相爱。只不过信誓旦旦,不思其反。这李益倒是负心汉,在高就后遂与霍小玉断绝来往。后有黄衫豪客挟持李益到小玉家,霍小玉历数本身的不幸和对方的负心后,长恸数声而绝。后李益因小玉冤魂作怪,三娶皆不谐,毕生不得安宁。

曲江池内占地最大的台场上,此时一派喧腾热烈的氛围。各达官贵要依席在两侧坐定,一边推杯换盏,一边酣歌恒舞。到了酒酣耳热时,一些膏腴贵游也跟着浅斟低唱。

两队禁军将士中间,则徐行走来了一个器宇轩昂的年青人。他身穿圆领紫绫袍衫,顶戴折上巾幞头,腰带十三銙玉带、旁佩紫金鱼袋与金装刀。他模样非常清秀,行走间长袖飘飘,雍容娴雅,确有一股过人的风采。

“唔——他便是嗣霍王李晖。”李昭道点点头道:“他是江都王李绪的孙子,担当高祖之子霍王李元轨的爵位,现在担负左千牛员外将军。这位郑净持便是他府内的歌舞伎。”

盈盈江上女。两两溪边舞。皎皎绮罗光。悄悄云粉妆。”

“你倒是想的美!”李昭道粲然笑道:“长安名流权贵对这三位名姬趋之若鹜,常常一掷令媛而不成得。九原太守郭子仪乃朔方名将,向来痴心于薛楚儿,但是费经心机也见不到几面。老夫前次也是靠着一副拙作才勉强能为入幕之宾。”

李俶走到素黄色帷帐里坐下,在场来宾一起躬身迎道:“见广平王!”

台上琵琶声有如玉珠走盘,泉水叮咚。台下的歌声又似林籁泉韵,噀玉喷珠。一片宫商唱过,遏云绕梁。满场中都是含宫咀征,一片沉寂。很久以后,人群中俄然爆出一句“好”,随即引得喝声如潮。

说到平康坊,世人都是会心一笑,纷繁露入迷驰的神采。

“菩萨蛮……”谢云略微咀嚼,嘴角不由暴露一丝笑意:“这个词牌向来名作最多。只是这时候的字句格律,仿佛已经跟宋词辨别不大了。”

一想至此,谢云的心都有点痒痒的。这无关任何欲望,纯粹是猎奇心使然。

未几时,台阁正中素帐传来美好委宛的鼓乐之声,两排身着明光铠甲的威武军士列队而出,走动间因为金属甲片的碰撞而收回铿锵有力的声响。

金钗钗上缀芳菲。海棠花一枝。刚被胡蝶绕人飞。拂下深深红蕊落。污奴衣。”

待场下致敬结束,李俶举盏微呷一口后,微微一笑:“金徽玉轸,鸾吟凤唱,郑大师的琵琶技艺的确到了入迷入化之境。霍王叔真是有福分。”场下一名中年男人捋须一笑,欣然应道:“广平王过奖了。比起平康里的薛、郑、颜三位都知,贱妾的技艺还难以望其项背……”

“这曲子的格律是菩萨蛮么?”谢云俄然朝着身边李昭道问道。

只不过这类新体诗歌,尚未构成一种真正的文学情势。约莫到中唐期间,墨客张志和、韦应物、白居易、刘禹锡等人开端写词,才把这一体裁引入了文坛。

世人也都笑着举盏行礼:“谢广平王酒!”

不出不测埠话,他便是将来霍小玉的生父。只是谢云一想到郑净持会被如许的男人所占有,表情总有一种“好菜都被猪拱了”的悲忿。

谢云晓得唐朝青楼里的娼-妓普通可分红三等,品级是按接客的工具而论的。上等名妓以欢迎达官贵族、名流雅士为主;中等的则投向富商富商、中小官吏的度量;劣等的则不管行业身份,只要肯出钱,一概笑容相迎。而这上等内里,另有更上等的名妓,那就是所谓的“都知”了。

“东风吹绽海棠开。香麝满楼台。香和红艳一堆堆。又被美人和枝折。坠金钗。

当时平康坊作为长安的风骚薮泽,内里青楼楚馆无数。而全部平康里巷中,真正能获得客人公认的“都知”只要三人,那就是郑举举、薛楚儿和颜令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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