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三大帅进京（上）
跟着他身后约莫五十来骑的河西牙兵，坐下都是清一色的栗色战马。见到这一幕，早已等待街道上的行人天然出声喝彩喝采。
谛视着面前青烟袅袅的茶炉，满脸澹泊之色的万晨微浅笑道：“谢兄真是思虑殷勤。若非你发起到这楼上喝茶观街，恐怕我们现在也不免有被挤之祸。”
“谢兄这么想便是大错特错了。”万晨摆摆手道：“太原王氏自入唐以来，固然已远远不如崔卢李郑四姓，但在本朝天子年间，门内杰出后辈倒是极其可观。”
谢云打量有顷，点头笑道：“如此说来，太原王氏的确是书香家世，五姓七望倒也确切名不虚传。”
明德门是长安城的正南门，位于朱雀大街的南端，范围弘大，是长安外郭最大的城门。每日，跟着太极宫承天门的鼓声响起，明德门缓缓开启，城外百姓以及各国贩子纷繁由此进入长安城。
如果大唐都是这些高门望族当道，那么他这个豪门素子甚么时候才有出头的机遇……
“而祁x县王氏，最着名的便是汉末司徒王允。另有对抗司马懿篡权的曹魏太尉王凌。”万晨探头看了看，娓娓说道：“除此以外，在南北朝，有元嘉北伐的大将军王玄谟；萧梁建国功臣王茂。本朝则有王忠嗣与御史大夫王鉷，他们都是太原祁x县王氏河东房的后辈。”
“哦？”谢云笑道：“倒是愿闻其详……”
万晨微浅笑道：“这河西王帅出自太原王氏，乃是五姓七望之一的高门大族。”
万晨正要出言，俄然闻得隔壁房间传来一声大喊:“看——河西军进京了。”
临街蒹葭楼上的一个雅间里，谢云与万晨相对而坐。
“呃……他们竟都是太原王氏的后辈？”谢云嘴巴一张，一下子就愣住了。
此次三大节度使进京，天然也是遵循此例。而此中最惹人谛视标是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他本日将带着陇右的虎狼之师入京，押送着吐蕃俘虏在朱雀大街夸官三刻，然后沿着天街绝顶前去朱雀门献俘。
“这就是河西军的马队么？”两人的重视力被街上的喧哗声所吸引，各自从窗帘后探出半个脑袋向下张望。
现在河西节度使管兵七万三千人，是沿边十镇中兵力排名第三的大镇。其任务是断隔吐蕃、突厥，保持河西走廊与丝绸之路的稳定。河西节度使的治地点凉州武威郡，辖地包含凉州、肃州、甘州、沙州、瓜州、会州等地，辖下的军队包含八军三守捉，刁斗森严地保卫着大唐的河西重地。
作为长安第一门，明德门的建制是最初级的五门道。此中最东西两端的大门专为车马出入通行，中间二门则供行人出入。至于正中的门道，则是专供天子通行的御道。
“呃？”谢云心头一震。这才记起盛唐另有两位边塞派大墨客，王昌龄与王之涣。此中王昌龄被称为“七绝圣手”与“诗家夫子”，诗名显赫非常。而王之涣则与王昌龄、岑参、高合适称“边塞四大墨客”。其名作《凉州词》被称为“七绝压卷之作”，民国的章太炎称为“绝句之最”。
“不错。”万晨点点头道：“太原王氏出自周灵王太子姬晋，也就是王子乔的后代。此中族内最闻名的，又分为晋阳王氏与祁x县王氏、乌丸王氏三支。此中晋阳王氏便是传统太原王氏的嫡房。曹魏司空王昶，西晋司徒王浑父子；东晋尚书令王述、中书令王坦之父子都是这一脉的后辈。本朝则有大才子王勃。”
万晨先是一怔，旋即脸上翘起一丝笑意道：“两皇后，四镇节度使，如云般浩繁的才子佳士，无数的三公宰相。不王而王，这就是太原王氏。”
出身比别人低并不成怕，最可骇的是那些出身比你好的人，比你更尽力更聪明。
而河西节度使王倕本是文官出身，他在天宝元年与皇甫惟明别离代替了因丧失石堡城而被贬谪的盖嘉运之职，且于当年奏破吐蕃渔海及游弈等军。他与皇甫惟明一样，都是天宝期间文官出身的将帅新星。
谢云昂首望去，纛旗下地正缓缓策马而行的恰是河西节度使王倕。他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身子高高瘦瘦，披戴着明光大铠高踞顿时。整小我显对劲气风发、神采飞扬。
谢云与万晨昂首望去，只见楼下明德门外的官道上早已腾起一股烟雾。伴跟着铿锵有力的锣鼓声，一股整齐的、清脆的战马踏步声响也入耳而来。
“但愿能借万兄吉言。”谢云闻言粲然一笑，他斜斜瞥了万晨一眼，悄悄敲着案几，淡然道：“实在我很奇特……我与万兄之间，只能算是一面之雅，点头之交。但为何万兄仿佛对我……非常照顾呢……”
初生的朝阳踏着云霞而来，挂在明德门高高的屋檐上。
率先踏入长安大街的，并不是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的车驾，映入视线的各色旗号上书就的是：“持节河西道支度营田等使、陇右群牧都使、经略大使、赤水军使、押九姓诸藩部落大使、长行转运使、武威郡都督摄御史中丞王”一大行字。可见，现在进城的是河西节度使王倕。
遵循大唐的常例，边陲将帅若入京献俘，天子则会惯例答应他们的车驾从正大门御道通行，以示光荣与尊宠。
河西节度司可算是盛唐建立最早的军事督理地区。唐睿宗景云二年，贺拔延嗣为凉州都督充河西节度使，自这时起才有了“节度使”之号。自开元以来，河西节度使又兼任赤水九姓、本道支度营田、经略使、长行转运使等使职。集河西道诸州的军事、营田、财务大权于一身，可谓显赫非常。
老百姓都是好热烈的。从明德门到朱雀门之间的五千米长道，现在已是各处人群水泄不通，彼其间项背相望，摩肩接踵。街上阵阵锣鼓声不断传来，显得非常喧哗。
“晤——”谢云点头笑道：“我闻太原王氏，固然乃五姓七望之一，家世阵容却早已不如崔、卢、李、郑四族。太原王氏，四姓得之为美，故呼为鈒镂王家，喻银质而金饰。”
万晨点点头，看谢云几眼，有点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问道，“不知谢兄的词曲作的如何？”
“这也就是说本朝两位王皇后都是出自太原乌丸王氏。”谢云满脸含笑，点头道：“成心机。晋阳王氏多文、祁x县王氏尚武、乌丸王氏则专门进献女人……”
“至于别的一支乌丸王氏，其先人王神念实在也是出自祁x县王氏，不过他们身上有着鲜卑血缘。王神念的次子便是与陈霸先齐名的王僧辩。在北朝，另有西魏名将王思政。”万晨略一沉吟，弥补说道：“王思政孙女是高宗天皇的王皇后。而王僧辩的孙子是贞观名相王珪，而当明天子王皇后也是王神念这一支。”
谢云悄悄一笑道：“只是看个热烈罢了，何必去跟老百姓脚尖踩脚根地抢位置呢？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万晨微微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当明天子原配皇后便出自太原王氏。除此以外，王维王缙兄弟享誉天下。而时下被成为‘七绝圣手’的王昌龄，与作出七绝压卷之诗的王之涣都是太原王氏的大才子。”
这是谢云两世为人贯穿的小事理，不管是甚么热烈场合，跟百姓抢位置不过是自找费事罢了。
“本来如此。”谢云脸上暴露一副受教的神采，内心俄然涌起一股烦躁的感受。
万晨转头笑道：“谢兄若觉得太原王氏仅仅出几位诗宗才子，那便又错了。王氏现在在大唐军疆，也是能才辈出。除了河西节度使王倕以外，现在的河东、朔方节度使王忠嗣，北庭节度使王正见也都是太原王氏后辈。大唐沿边十镇，王家独占其四。”
万晨如有所思地瞟了他一眼，似是猜到贰心机普通，坐下来盈盈笑道：“过些日子便是天宝五载的除夕，年后朝廷将大开制举科考。若谢兄此次能获得杨驸马的保举，想来登龙门有期。”
“万兄公然还是来催促我的。”谢云想想，笑着点了点头：“倒是有些端倪，只是还需求考虑。毕竟填词谱曲这类事也急不来，一味寻求速率，偶然候反而适得其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