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解语之花(下)
玄烨闻声低头,见德珍意态含情,端是娇柔可儿,又一想她方才所言,不由愉悦一笑,莞尔反问道:“朕的解语花,有这么不经吓么?”
玄烨目中沉痛一闪,清隽的面上不觉微冷,道:“都城塌毁大半,朝廷命官、命妇、兵士、苍存亡伤不计其数。”语气淡淡而平常,面上却腾起较着的紧绷,有紧咬牙关之感。
听不见玄烨的话,但见他眸光专注,想是翕动的薄唇所吐之言,当是与歌颂之词相左不大。故而,德珍眼含不解之意向玄烨凝睇去,口中轻声的迷惑道:“皇上,您说甚么?”
玄烨拥着德珍,只笑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今后,泪水垂垂止了,德珍停了低泣。
德珍心中蓦地一跳,略有悔怨过分孔殷,但迅疾便平静下来,面上仿若涓滴未觉,持续轻声细语的说:“固然眼下毒手之事很多,还望皇上以龙体为重。就算您本身不觉有事,可若让太皇太后瞥见您怠倦的一面,不免会担忧一番。”
但是,后宫不成干政,同时作为一个女人,也不能一跃在男人的前面,特别是一个手握大权的男人,即便只是偶尔的一次也不成以。因而,德珍一番话说完,只温婉含笑的看着玄烨,全然不知她所言之重。
“臣妾失态,让皇上见笑了。”德珍倚回靠枕,赧然低头,尚未干的泪水,盈盈于睫。如许的神态,如许的细语,无一不是最能感动听的一面,特别具有打动男人的楚楚动听一面。
玄烨瞬时敛神,摩挲在德珍脸颊的手指,轻抚上德珍额头的纱布,复又如有似无地顺着德珍的青丝滑下,正色道:“地动不竭,宫中尚不平安,以是朕筹算服从众臣建议,避暑景山行宫。你现在已醒,固然伤势未愈,不过出发去景山应当无大碍。”
“恩?”玄烨不置可否的轻咦了一声。
如是,由福及祸,当然也能由祸及福。而到了玄烨这里,恰好就是由祸及福,反操纵天灾之说,不但助玄烨一扫鼎新受阻,还能解他当下流言四起的燃眉之急,并且有助安定三藩之乱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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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珍滑头一笑,稍稍坐直了一些身子,道:“臣妾还记得皇上在臣妾面前,说过的独一一句关于朝政的事,便是感喟肃除旧制频频受阻。”说着神采忽而一片恍忽,眸中流转出忆往之色,“这还是臣妾误入西泽园外,偶尔遇见皇上的那一次。”
“死伤不计其数!?”似大受震惊,德珍经不住低呼出声。
“解语花?”德珍抬头迷惑的看着玄烨。
就在这时,玄烨却俄然一笑,缓了手上的力道,顺势拉过德珍倒入臂弯,另一只手在德珍鼻梁上悄悄一划,语态密切:“小妮子奉迎朕的话越说越顺口了!”
以上统统心机,皆是源于当初刚问宜嫔怀有“福胎”时,动了一个变“福胎”为“祸胎”的心机。
玄烨低不成闻的轻叹一声,带着松了口气的纤细之感,道:“终究不哭了。”
“彼苍?”玄烨唇角好似拂过一丝调侃,顺着德珍的话问道:“如何说?”
但是,玄烨还是目光一变,霍然抓住德珍的手腕,毫无顾恤的将德珍一拉,慑人的目光便在天涯的迫视德珍。
德珍欣喜一笑,好似因本身安慰了玄烨而欢畅,不由大胆笑道:“皇上如许体贴百姓,实乃万民之福,就连彼苍也有感之。”
玄烨沉默不语,转而忽又一笑,笑容倒是深沉,道:“这是天灾不成顺从,但朕乃天子,自能处理这统统。”声音铿然有力,仿佛并未对德珍在说,而是一种宣布与誓词。
德珍垂覆下长睫,适时的掩去眸中一缕猜疑。
闻言,玄烨目光倏然一缓,点头道:“世人皆言女子心细,公然不假。朕就这两日未曾安息好,你就能想到这么多。不过倒让你提示了,难怪朕从皇祖母那过来时,她固然甚么也没说,却非让朕用一碗参汤才许走。看来,朕是得重视一下了。”
玄烨俄然伸手,抚抬起德珍酡红的脸颊,喃喃无声:“才子楚楚,我见犹怜。”
玄烨向来到现在,没有一次柔声安抚,即便在她悲戚抽泣的时候,也只是冷静的任她依偎,乃至另有种莫名的陌生或疏离。可想她一年前得宠时的便受和顺庇护,再想她现在身有救驾之功,为何还反不如之前了?
德珍双唇轻抿,抿去唇角笑意,之前知是如此却不肯为之,现在真为之才知原是这般轻易。而后心随便动,让睫上的泪珠更加欲落未落,红晕也从脸上一向红至颈脖,乃至犹感耳根发烫,想来脸颊应当已经红透了吧。
猜疑转眼即逝,德珍掀起视线,体贴的向玄烨凝睇去:“竟还要避震景山行宫,此次地动到底有多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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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珍凝睇着玄烨怠倦的眉眼,满目忧色:“朝廷正在光复湖广两地,战事本就还在如火如荼的停止着,现在又呈现如许大的天灾,现在情势必然非常的毒手。”
第二天,七月壬戌日。玄烨命百官齐聚右翼门,以当今政事不协天心而召上彼苍灾示警为由,公布六条肃除政弊之令。与此之时,官方有传玄烨不当为帝的流言渐是消无声气。
在这一刻,四目相对,各自无话。
德珍赶紧回神,言归正传道:“当下朝廷政事与皇上心之相左,三藩之乱更是有违圣意。而皇上是天子,有违皇上之意的,不就是有违彼苍么?既然此二者不协天心,彼苍自以干旱地动示警,这便是彼苍有感圣心了。”
德珍也不再言,就和婉的依偎在玄烨的怀中,余光瞥见玄烨庞大而如有所思的清隽面孔。
一语未了,玄烨目光突然一凛,声音不辨喜怒道:“你倒晓得的清楚。”
公然,玄烨一双乌黑瞳孔,似转过一丝顾恤。
德珍心头一骇,感到手腕传来的碎骨般的疼痛,她即急中生智,眼中顷刻蓄起了点点泪光,错愕的语无伦次道:“臣妾不该口无遮拦的乱言,臣妾只是看着皇上面色怠倦,才想着说些让皇上宽解的事,臣妾……”一时词穷,面露慌乱。
如此密切,还是本日的第一次呈现,倒是一年前二人独处经常常有的。不知为何,德珍俄然不喜如许的密切,更喜方才玄烨的沉默相待。不过不去想这奇特的动机,德珍心下倒是大大的一松,然前面上转忧为喜,嗔了玄烨一眼,温言软语的不平道:“臣妾还在伤病中,皇上刚才竟如许吓臣妾!”